宁恒与皇帝以坐骑之势行鱼水之欢时,想必定是宁恒为上。不过看皇帝那深不可测的眼神,许是在床第间也不肯输给他人。
我笑得深意几许,连忙让宁恒起身。
宁恒起来后,目光往我身边的如歌如画等人移了移,我当即了然一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退下。
如歌如画退下期间,宁恒的表情颇是纠结。我心想许是宁恒与皇帝按捺不住了,宁恒来找我诉衷情。想来昨日皇帝猜想我肚里头的孩子是宁恒时,那表情也有些痛心。
啧啧,看来他们两人之间定是有不可告人的奸|情。待周围无人后,我慈祥地看向宁恒,“宁卿,不知你前来所谓何事?”
宁恒张了张嘴,说了句“微臣”后又闭上了嘴,我心如猫抓,“宁卿有话直说。”顿了下,我又道:“哀家是个开明的人,宫里头的事情再惊骇世俗哀家也是能接受的。”
想来是我这句强心剂给了宁恒力量,他猛地跪下,一字一句地道:“微臣有罪。”
我笑呵呵地道:“其实哀家真的挺开明的,两情相悦之事,也无分男女无分|身份。只要是真心的,又何必惧怕世俗?”
宁恒面露惊诧之色,“太后不怪罪微臣?”
我道:“不怪罪,宁卿敢于打破世俗,哀家甚是欣慰呀。”
宁恒的面色变了变,“微臣罪该万死。一切都是微臣的错。”
我听罢,不由得打量了他几眼。想不到他竟是将所有罪责都揽在身上,这样的儿媳妇我甚是欣赏。我决定开导开导他。
我清清嗓子,道:“宁卿何罪之有?”
宁恒道:“太后,您腹中的胎儿是微臣的。”
这话无疑像是无数惊雷从天劈下直中我的天灵盖,我心头颤抖了一会,方颤颤地问:“宁卿你说甚么?”
宁恒满脸愧色地道:“六月初十那日,微臣路经苏府,太后您似乎喝了不少的酒,硬是要上微臣的马车。微臣唯有扶了太后娘娘您上车。在马车里,您命令微臣脱衣。微臣不敢抗旨,微臣也未曾想过,在微臣脱了上衣时,太后您便骑到了微臣身上,之后……”他脸上的愧色加重,“微臣一时把持不住便在马车里与太后您做了那事。”
我倒吸一口气。
宁恒抬头对我道:“微臣做了如此大不韪的事,微臣不敢奢望可得太后的原谅。只求太后降罪。”
兴许是这两天来,晕的次数多了,这会我想晕也无法晕。宁恒是出了名的不会说谎,如今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像撒谎。沈轻言说的也是六月初十那一日,沈轻言断然不会骗我。如此说来,莫非是那一夜我与沈轻言春风一度后,离开苏府时又和宁恒来了次春风一度?
我被自己的想法惊得几近窒息。
宁恒又道:“恳请太后降罪,微臣愿意自降官阶流放边疆。”
这话委实重了些,宁恒是大荣的栋梁,若是因为我这桩风流事而损失一个人才,未免有些得不偿失。更何况我也不好厚着脸皮同他说,哎,宁卿,兴许腹中的胎儿不是你的,在你之前,哀家刚和沈相来了一遍。
我揉揉眉心,温声对宁恒道:“宁卿,此事待胎儿出来再作打算罢。你勿用操心,哀家向来都很开明。你先退下吧。哀家有些累了。”
宁恒瞧了瞧我,神色颇为古怪。想来他也不曾预料过大荣里竟会有位如此糊涂的太后。和别人春风一度不知道,再和另外一个人春风一度也不知道……若是再跑出第三个人来,我估摸会再次晕过去。
这下,我颇为烦恼,太阳穴也腾腾地疼。
宁恒离开后,我唤来如诗为我揉穴位。如诗的手法相当不错,平日里揉个一刻钟,我便能舒缓痛楚。
如歌在檀炉里头燃了些艾草,我闻了闻,也舒服了些。
如诗揉得委实舒服,没一会,我便昏昏欲睡。我打了个呵欠,撑着颚便开始打起瞌睡来。待我睁眼时,外头已是黑压压一片。周围却不见如歌如画她们的身影。我低头一瞧,身上盖了张薄被,檀炉上依旧冒着艾草的香味。
我转了转酸痛的手腕,抬眼望去,有一人影倒映在玉镂雕花的屏风上。我定睛一瞧,竟是皇帝的身影。
我轻咳了声,唤道:“陛下?”
皇帝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笑笑意吟吟地瞅着我,“绾绾可醒了?”
我听他如此唤我,便知我这寝宫里头的人都被他使出去了。我揉了揉略微有些酸的脖颈,道:“承文怎会在此?”
他的目光深了深,“我有话同你说。”
我愣了愣,蓦地想起今日沈轻言与宁恒的惊骇之言。我心知我宫里头有皇帝的眼线,沈轻言以及宁恒今日所说的话定然会一字不落地传到皇帝的耳里。
我的脸色变了变,“陛下可是想处罚沈卿与宁卿?”
皇帝仍旧笑眯眯的,“非也。”
我算是豁出去了,“陛下,这错不能归到他们二人身上。哀家当时不该喝酒,这酒一喝就误事。”
“诚然。”
明明皇帝小我四岁,且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如今对着他,心中总会时不时冒上些敬畏之意。许是天子威严的缘故,我这太后也忒无用了些。
“沈卿和宁卿始终是我朝栋梁,承文莫要因一时之气而误了我朝的前途。”
皇帝深深地看我一眼,问我:“如此一来,太后可知这腹中的胎儿是沈卿的还是宁卿的?”
我颇为窘迫地摇头。
皇帝叹了一声,摸摸下巴,道:“朕想,兴许朕也有罪。”
我今日最最最听不得的便是“有罪”二字,是以皇帝一出口,我就干脆晕了过去。
。
我这晕实为假晕,人晕多了,装起晕来 自'炫*书*网'是浑然天成。若说与沈轻言一夜春风,我可欣然受之,那么与宁恒的春风一度,我亦可勉强受之。我唯独不能受之的便是与皇帝行那闺中乐事。
我晕过去委实是件对事。打从我得了喜脉后,我身边的事情便一件比一件荒唐。依照这事的走向,估摸皇帝接下来会同我讲,我那腹中的胎儿是他的,偏不巧也是在六月初十那一日,至于过程如何,想必是令人瞠目结舌。
这日子过得就像那唱戏的,柳暗花明,峰回路转,惊吓不断。
“绾绾。”
我不动声色地继续装晕,耳朵竖了起来。这假晕有个好处,倘若皇帝说的话果真如我所想那般荒唐,那我便当作是黄粱一梦。反之,我亦可悠悠转醒,用虚弱的声音道:“陛下,哀家方才是动了胎气。”
只听皇帝叹了声起,而后用他那把少年老成的声音道:“我只是想说,六月初十那一日……”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可偏偏皇帝却停在那儿,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几欲睁眼瞧瞧皇帝安在,却不曾料到皇帝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委实有罪,若是那一日我同绾绾你前去苏府祭奠,便不会有今日的荒唐事。”
我松了口气。幸好幸好,我孩子他爹与我皇帝儿子并无关联,若是当真与皇帝有关联,他日我孩子出生,该是唤皇帝一声阿父还是阿兄?
“沈卿与宁卿也糊涂了些,竟与绾绾……”皇帝又叹了声,“罢了罢了,这事我也不想管了,绾绾你爱如何便如何。若是绾绾当真非沈卿不可的话,你要来当面首,我也定会睁只眼闭只眼。”
我惊地把先前所想的悠悠转醒给忘了,腾地瞪大了双眼,“什么?”
皇帝云淡风轻一笑,“沈卿果真是太后的良药,朕不过提了句沈卿,太后就不晕了。”
这话说得我可谓是心惊胆战,这字里行间的听起来隐隐有股不悦的气息。皇帝这眼睛不仅能隔帘探目还能识破我这浑然天成的装晕。我干笑一声,“哀家方才动了胎气。”
“这胎气今日也动得多了些。”
“兴许将来是个好动的。”我又干笑了一声。
皇帝似笑非笑地瞄了眼我的腹部,我想起皇帝这双眼睛的奇特,便倏地来了兴致,“陛下可看出了什么?”
皇帝一愣。
我兴致勃勃地道:“你可看出是男是女?是沈卿还是宁卿的?”
皇帝一下子沉了脸。
我见状便知不对,也不知刚刚是那一处碰到了皇帝的痛处。我在心里头反复想了想,倏地灵光一闪,宁卿二字扑腾腾地变得耀眼。
原是此般……原是此般……
我在内心叹息,想是皇帝不曾料到他心尖尖上的宁恒竟会与他母后有了瓜葛,倘若孩子他爹当真是宁恒,将来这孩子还需唤皇帝一声阿兄。心尖尖上的人的孩子竟要唤自己一声阿兄,想必是个人也不能接受。
此般反应,所属正常。
我理解地拍了拍皇帝的肩,“陛下,哀家这话问得有些唐突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皇帝兴许是听明白了我的话中深意,他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下来,说了声“太后好生歇息”便缓缓离开了我的寝宫。
我看他那背影,委实是寂寥了些。
想到我这番无心插足,硬生生成了坊间小民口中的“小三”,我心头顿时有些愧疚。只是如今已经酿成了大祸,再去追究谁对谁错也无必要。如今,我唯有将那罪魁祸首——酒从此收之禁之,否则也不知那一日又跑出了个喜脉来。
第四章
我这喜脉的消息,皇帝虽是压下了,但毕竟这天下间无不漏风的墙。在我捏着鼻子喝安胎药时,一道清丽的嗓音伴随着环佩叮当由远至近——
“啊咧咧,太后,听说你有了?”
我被呛了下,如歌慌忙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我顺了口气后方抬头无奈地道:“常宁,你下次来我这前可否改改你这惊骇世俗的言谈以及……”我顿了下,“你来向哀家请安时就不能穿得整齐些么?”
瞧瞧这常宁,明明都成家了,还披头散发的,穿着也忒不伦不类了些。
常宁不以为意地道:“天气热,这样穿舒服些。”她忽地对我身后的如歌招招手,“如舞美人,去给本宫拿些冰饮来。”
如歌默默地应了声“是”。
常宁又对正在摆弄花瓶的如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