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那你在此等候,我先出去了。”
容晞静静退开,关门的那一瞬间,他看到那个曾经什么也不在乎的皇兄虔诚地执起顾长卿的手。容晞微微叹了口气,他比谁都明白,在不该相遇的时机遇到了要去保护一生的人,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更何况,他和皇兄从来没有爱人的资格。
顾长卿醒来的的时候觉得身上像被什么重物碾压过一般,脑后也甚是疼痛。
“你醒了,我给你倒水。”
顾长卿抬眼看了看为自己忙碌的容离,又环顾了整个房间,她确定自己没来过。顾长卿接过容离递过来的杯盏,一边喝茶一边细想之前发生了什么,虽然不知道容离是从哪里来救下自己的,但她可以肯定,自己还是干净的。
“你…救了我?”
“对不起,我不该大意,是我来迟了。”
这莫名其妙的认错口气让顾长卿有些缓不过神来。
“你能来救我我已经感激不尽,只是…你怎么知晓的?”
“是寻阳派人告知我的。”
“寻阳?竟然是她…”
容离知道顾长卿心里有芥蒂,轻轻拉过她的手开了口,“寻阳也是受人利用才那般,好在她及时通知,也不至于最后酿成大祸。”
顾长卿光顾着想事情,一时间倒没反应过来容离正拉着自己。
“那顾长安呢?”
“我出宫的时候接到线人来报,顾长安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她找来的侍卫被我在走之前撒了合欢散在嘴里,顾长安进去一探究竟,便被凌、辱了。”
顾长卿听了这话,只是看着他,久久没有开口。容离心里一虚,赶紧解释,“长卿…我只是…”
“没关系,她不也是想我变成那样吗?是她先不仁,也是她先下的手。只是我终究没想到,我与她还是要走上这样的对立面。”
“后来容赫不知得了什么消息,赶了过来,被父皇和母后撞见他们抱在一起,父皇十分震怒,夺了他的封号。”
顾长卿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只是中了她的计,而顾长安却走向了自己所想要的发展。前世容赫不是爱她吗,她倒要看看,这一次他们非在一起不可,他还爱不爱她了。
第65章 顾长安出嫁
容离见顾长卿微微发愣的样子也觉得格外真切,忍不住轻轻抱住她。
这一抱把顾长卿吓了一跳,或许是他身上流露出的悲戚太过忧伤,顾长卿竟忘了要推开他。
“长卿,下次,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害怕。”
这一瞬间顾长卿竟觉得眼眶发热,无论如何她也无法相信此刻抱着自己的男人是那个运筹帷幄算尽一切的容离,是那个洞察明了的容离,是那个在任何地方呼风唤雨的容离。那样如谪仙一般无欲无求无情无爱而又什么都能得到的男人此刻却在乞求自己,从他的口里竟说出了“害怕”。他会怕吗?她不知道。
“没关系,谢谢你来救我。”
“再也不要有下一次了,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两个明明一开始只是同盟的人,此刻像受伤的猛兽一般放下了厚厚的铠甲,拥抱着彼此。这一刻他和她之间应该是没有算计没有皇位,没有争夺没有复仇。有的是什么,他不敢承认,她更不敢去想。
顾长安拖着残破的身子回到了太尉府,容赫站在门前目送她进去。如今顾长安是他唯一的依托,就因为她,自己才被父皇误解以至于夺了封号和爵位,犹如废人。而顾长安此刻的样子除了自己没人会接受,女子向来注重名节,顾长安本就心虚,除了一心一意帮着自己夺得皇位,她别无选择,而整个顾府也只能依托着自己,帮助自己重夺封号。
容赫很清楚是谁在背后这般陷害。一开始收到寻阳那边来的消息,说顾长卿遇难,他曾以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中了计。
那人既然要让他中计,就必然撒下弥天大网,任他怎样也逃不出去。既然没办法逃离,就只能把这件事利用到最大化,也就是必须牢牢抓住顾长安这根最后的稻草。她受此大辱,怎会不报仇?而既然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有了夫妻之实,她又不可能说出实情,所以这样的女人就是最容易控制的。至于那个撒网的人,他又怎可能放过?
顾长安魂不守舍地回了大房,郑氏早早在外候着。顾长安在宫里的事一经被发现,皇后立马派了人来通报。虽然提前知晓女儿必定生不如死,可此刻真正见到生无所恋的女儿,郑氏还是忍不住痛苦地闭上双眼,眼泪一直往下淌,但却发不出声音来。
“长安。。。没事了,没事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顾长安忍了那么久的眼泪仿佛突然找到了突围口,眼泪如决堤的河水泛滥而来。
“母亲!母亲!”
郑氏紧紧抱着女儿,心上犹如铁锤不断捶打,又如银针狠狠穿刺,痛苦不堪。
“母亲。。。长安。。。再也不干净了。。。”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没事了没事了,好孩子,没事了。。。”
顾长安痛苦地□□着,一声又一声,却只如野兽的沉沉嘶鸣,声音微弱却极致哀痛,心上越是痛苦,她恨顾长卿就越多。顾长安知道,如果顾长卿不死,她这辈子也无法安睡。
顾长安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盆又一盆烫手的热水被她从头浇下,她站在浴桶里,不停地搓洗自己的皮肤。
那让人作呕的触感她就是死也忘不了,那被撕裂的疼痛,她时时刻刻谨记着,所有她曾遭受的,她都要让顾长卿尝一回!
郑氏被顾长安锁在门外,听着女儿痛苦的哭声,她心如刀割!
“长安!开门呐!长安!都过去了!娘会帮你报仇的!长安!”
顾长安狠狠捶打自己,一遍又一遍,仿佛再也感觉不到疼。
如今,她真的再也没有什么要失去的了。所以顾长卿,这一次,我要用命做赌注,让你生不如死!
顾长卿已经被容离送了回来,身上虽仍有乏力感,但已经没了大碍。
她突然想起容离问她的话,顾长卿,若今日我碰了你,你会如何?
当时她没有回答,但顾长卿很清楚,若是他碰了自己,那么这一生,必定只能陌路。所以她要感谢他,在最难忍受的时候坐怀不乱,从此,她好像多了一个人可以信任。
容离,我可以相信你的吧。
“小姐,大房那边已经哭翻了,听说大小姐在宫中。。。与孝王私通!”
顾长卿怎会不知那心肠歹毒的嫡姐此刻该多么憎恶自己,但她只是把原本她想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原封不动地还给她罢了。若她一开始没有想让自己名节不保痛苦不堪,她又怎会落得这个下场?
所以顾长安,你不该来恨我,你要恨就恨你自己吧。恨你贪婪的心,恨你置人于死地的决绝。不过,你恨我也好,我也恨你,这一次,我们打平了。
顾长卿脚下不稳,缓缓坐在石凳上,身子完全使不上力气。
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顾长安是咎由自取,可尽管她知道一切,却仍旧感到喘不上气。
片刻,顾长卿猛然睁开双眼。她怎能忘了呢?那个无辜的孩子,那个可爱的孩子,那个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世界的孩子,她怎能忘了顾长安曾做过的一切呢?她怎能忘了容赫曾怎样侮辱自己的呢?她怎能忘了那些在芳草院里整日整日数着白发的日子呢?
她什么也没忘,而顾长安,也什么都没变。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去亲眼见证顾长安将要度过怎样悲惨的一生。她必须为自己可怜的孩子陪葬!
不,不是陪葬,她要让顾长安和容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二日,整个建康城都知道了孝王和顾家大小姐在宫中私通被发现的事,一时间,顾长安长久以来树立的乖巧大方的大家闺秀形象顷刻间坍塌。而对于容赫,众人竟是一口咬定是顾长安勾引他,以至于他做出此等败坏风俗之事。
顾长卿听着外面的那些传闻,轻轻笑了。不管任何时候都是这样,明明在这件事上谁都有错,可百姓们总是把矛头指向女子,但这明明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
“大房那边有什么动静?”
“回小姐,大房从昨日大小姐回来就不曾出过门,老爷昨夜去大夫人那里大发雷霆,勒令大夫人和大小姐闭门思过,听说…皇后已经派了人来府上提亲了。”
顾长卿嘴角微扬,笑得甚是平淡,可芍药却从那笑里面看到了吸食人灵气的妖怪的影子。
“好啊,顾长安,你不是要嫁给他吗?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你是怎样入他孝王府的。十里红妆?呵,怕是要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吧!”
芍药站在一旁没大听懂小姐在说什么,只是她仍能从中感觉到小姐的兴奋和憎恶,至于原因,她并不知晓。
午后,萧云如带着两个宫女进太尉府的时候,,顾谋虽然出来迎了,但那张原本风华正茂的脸上全是尴尬与沧桑。
“顾太尉,您也不要如此介怀了,皇上没有怪罪已经是皇恩浩荡。”
“谢姑姑宽慰,老夫谢皇上皇后不杀之恩。小女如今境界,全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去。”
“顾太尉看得开就好。皇后娘娘说了,既然是做了不干净的事,若要堂堂正正进王府就说不过去了。”
“那娘娘的意思是?”
“娘娘属意不可声张,大小姐。。也只能当个侧妃,且需得在晚上天黑尽了才能暗暗给送到王府里去,以免招人口舌,叫人看了我们晋国笑话去。”
顾谋脚下一软,瞬即瘫坐在石凳上,面如死灰。
“皇后娘娘…”
萧云如见他仍心有不甘,干咳两声。
“顾太尉也莫要怨恨皇后不顾情面,是皇上下旨不能宣扬且不能为正妃的。太尉也知晓,若不是因着已故郑夫人的情面,皇上断不会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如今能让大小姐有个归宿,总比没命的好,顾太尉您说呢?”
顾谋脸上哪里还有生气?连手都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