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躺着,伍韶川就开始没话找话,说他小时候是怎么趁夜偷邻居养的瓜,又是怎么一个人抱着西瓜连翻三座墙,第二天累的连瓜都不想吃,甚至他连第一次见到蓉秀的场景都说了,还说当年被偷了西瓜的那户邻居一定想不到,当初那个混小子居然还能混成一个军阀,还跟老元帅搭上了关系。
最后伍韶川说:“蓉秀其实挺可怜的,从前我觉得她人老了,做的事儿又恶心,就恨不得放火把她烧成块炭。”说完伍韶川就有点落寞:“现在我也成了半个废人,就算以后东山再起,那也是个连路都走不顺溜的废物,我现在才晓得当初蓉秀心里想的。”他看着我顶着梅小姐的脸看着他讲话,那模样实在是比蓉秀好看太多,也美太多了,于是心不由己地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她多一点。”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就是欠揍,蓉秀要是没有变成肉球,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听见伍韶川这话,指不定就要跳起来骂他脱裤子放屁了。
人在的时候你不对她好,现在人都没了,你再说对不起她。
我对着伍韶川一气说完,末了最后还补了一句:“你怎么不说你对不起我呢!?”
伍韶川面对着我的气愤,脸上波澜不惊,只是很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谁叫我喜欢的不是蓉秀,是你呢。”
我顿时就不生气了。
“也是哦。。。。。。。。。”我收敛起一身的火起,又磨磨蹭蹭地朝伍韶川身边靠过去:“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一直都对我挺好的来着。。。。。。。。。”
伍韶川摸摸我的头发,也表示认同。
其实伍韶川不说我也知道,看人看面和赏玩物件是一样的,凭的都是手感和眼缘;还有喝茶和泡茶,功夫不在茶叶和手法上,而是在茶具的唇感,就像为什么翁玉阳一门心思要把伍韶川的人和钱给夺走,又一门心思的跟在强大的涂承基身边,这些统统都是为了我,或者说是我身上这幅原本属于梅小姐的皮囊,这些我都知道。
可惜啊,翁玉阳还是迟了那么一点,错过了最佳时机,我现在喜欢的是伍韶川,也只看伍韶川一个人顺眼,靠的只是我对他这个人独一无二的好感。
乸珍有句话说的真是太对了——天降喜事,总比不过日久生情。
总是被从天而降的有什么好,不过是一时新鲜,一时脑子抽住了筋,就跟朱常德似的,只图着自己喜欢,自己高兴,到头来谁也感动不了,只能感动自己。
还是伍韶川聪明啊,成日里在我面前刷存在感,逼着我把他的脸给记住,接着再把他做的那些事给记住,逼着我要承他的情,还要还他的情。
现在,估计连我自己都得赔上了。
我想的正出神,伍韶川一句话就把我给又拉了回来。
他说:“你刚才那一手连我都没想到。”说完就刮了刮我的鼻子,从前都是看我脸色才敢伸手给我摸我脑袋的人,现在说话的功夫就开始占我便宜了。
可结果,我还美滋滋的,不怎么生气。
伍韶川说:“你看没看顾大老板走的时候那股小心劲儿,看把人给吓的,走的时候,肉都差点抖出来三斤。”他边说边帮我捏了捏肩膀:“我觉得这样不太好,你以后可千万得改一改啊。。。。。。。。。。”
我见伍韶川的上边就穿了件绸做的睡衣,实在是有点单薄,便伸手给他往上拽被子,一边拽还一边笑他越来越像个老妈子,哼哼道:“刻薄他又不是刻薄你,你还不开心了?啧啧,果然是越活越老了。”我看伍韶川一脸‘你说话,我听着’的老实样,不免数落着他数落的更厉害了:“你看看,我会法术,也有脸皮,离开你一样过得好;你再看看你自己,你已经快三十了,老油条,又腻又难啃,指不定哪天我就丢了,你居然还发话让我改,不怕我生了气,不管你了吗?”
伍韶川摇头,眼睛星亮:“改不改都不要紧,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感觉到被子底下的左腿又在隐隐作痛,说话声也不免低了些,但还是温和的。
他说:“我的意思是,你这样像个暴发户,只有暴发户才上赶着吓唬别人刻薄别人,咱们现在是破落户的身份,东山再起也得有段时间。眼下,凡事能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吧。”
伍韶川让我好好说话,我的确是好好说话了,只是内容依旧不怎么中听,像个火药桶似的,就差那么点火星子就要炸。
我说:“我不是人,更不是暴发户,你要相敬如宾的生活,让我像别人一样装疯卖傻讨你欢喜,那我可做不到。”
说完,我紧跟着又想起了蓉秀,顿时灵光一闪,忙对伍韶川建议道:“那要不你再讨一房姨太太吧,娶个听话的,没什么原则的,反正要当狗也是你们当,我可不当。”
但我到底还是‘有点’在乎他的,于是又强作镇定,装作有点随意地对着伍韶川发表意见:“不过说清楚了,你娶一个我杀一个,才不管你喜不喜欢。”
伍韶川一听这话,一下就笑了,眼中似有柔情万千:“这我可娶不动了。”
他说:“有你一个妖精就够了,我作哪门子的死?”
第141章 治疗()
顾大老板此行并非瞒着所有人,老元帅肯定是知道的,还有老元帅底下那么吃闲饭的多半也知道,只不过他们都知道的有限,最多只会唠叨一句,说顾大老板跟猪扒皮一样吸光了朱常德家里的那些油水以后,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为什么连送西药这样的小生意,还要自己亲自去跑一趟。
首先提出这个疑问的,毫无疑问就是新上任的翁督查。
不过这话问出来也是问不出什么东西的,尤其是像顾大老板这样的老油条,从身体到身心都是统一的油,摸一把都嫌油腻。是以翁玉阳没有问,只是派了底下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兵,一路装作小商贩跟着顾大老板。
这一跟不要紧,果然就让他有了‘意外收获’。
翁玉阳立马会也不开,老元帅那里话也没留下,直接抛下那批新政…府派来的官员,直接就奔着之前没去成的杭县去了。
。。。。。。。。。。。。。。。。。。。
我给我漂亮的花喂了点血,又给缺了魂,整天迷迷瞪瞪的小黑关好了房门,这才重新脱了外套,又靠在伍韶川的旁边。大概是顾大老板走了已经很久,我的困劲又重新泛了上来,不一会儿就靠着伍韶川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不浅也不沉,既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梦,也没有动不动就惊醒,和之前的我的相比,已经是睡的相当安稳了。
说起来,这还是伍韶川静养到现在,我第一次和他在同一张床上躺着,还是干躺着什么都不做。
这可真是太稀奇了。
虽然一方面是因为伍韶川的身体还比较虚,但另一方面,我现在的脾气可比之前好太多了,早已不再是从前动不动就朝伍韶川指着鼻子耍横的腔调,毕竟他现在一穷二白,喝个鸡汤加面疙瘩都得我掏钱,我还不如对他好一点,等他东山再起了,我再横也不迟。
更何况,伍韶川还那么喜欢我,我也正好有点喜欢他。
那就更不能动不动就对他发脾气了。
我把头靠在伍韶川的肩膀上,又把他的一条胳膊抱在怀里,就跟在天津的时候伍韶川死皮赖脸地在我身边磨蹭,死都不肯滚下床一样,只不过伍韶川的思想比较低…俗,我的就比较高尚,因为我只是想这么抱着他睡觉,不想再多做别的。
有件事我没有跟伍韶川说过,我是很想修炼成人,但目的却不单单是为了生老病死,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变得那么孤独——天知道我有多讨厌一个人睡觉,狃阳山的地又硬又冷,野兔子肉又粗又腥,还是做人好,享富贵的时候有人上赶着巴结你,落难的时候,连伍韶川这样表里不一,脾气阴晴不定的人都有我来照顾,可见做人的确是有不少好处的。
反观我这个老妖怪,除了法术高那么一点,活的久了那么一点,几乎就是一无是处,会读书会写字,任谁活上个一千年都能会了,可是对我好的人,值得我惦记的人,都不用两只手,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幸好,伍韶川现在没有死,只是左腿稍微有点小伤,小伤而已。
他还是能够活很久,能够陪我很久的。
要是在活很久的这个大前提下,伍韶川能一直这么虚弱,一直这么依靠着我,那就更好了。
我觉得这个愿景很好,也很值得去研究,于是睡着睡着,唇角就无意识地翘了起来,还将头往伍韶川的肩膀上蹭了蹭,睡的这样安逸,也这样的不设防。
这也得亏是伍韶川,不然换做乸苏那只臭狐狸,我非得把他毛给拔光不可。
不是我说,伍韶川现在身上可干净了,洗掉了泥土和灰尘,就只有一股清清淡淡的肥皂香,是介于青年与成年人之间的一种味道,比未出阁的姑娘家都好闻。有些时候伍韶川吃完饭了,刚刚擦拭过的身…体上还会留下股鸡汤的味道,闻闻就觉得很补。
老妖怪睡着了,小黑这样的,不睡觉也等同于睡着了,整个客房里头,就只剩下伍韶川一个正常人没有睡。
他也不是睡不着,只是这几天脑子一直都在转悠,转悠到天上转悠到人间,想的最多的,也还是自己的‘宏图大业’。
小妖精他也想,只不过如今人已经给他牢牢地攥在手里了,有些事也就不急在这一刻,除非她哪一天突然地又看上别人,那他伍韶川也没什么办法,再重新花心思,把人给哄回来就是了。
刚才很奇怪,他这些天受了那么多照顾,也经常看见小妖怪冲他开玩笑,还帮他去吓唬顾大老板,当时当刻肯定是满足的,是高兴的。可他心里头是很高兴没错,但从前那股对她志在必得的冲劲和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突然就没了,就淡了。
伍韶川心想,或许他这个人就是犯…贱,就是个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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