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相叶好笑地看了一眼叉腰作茶壶状的某人,摇了摇头,不再管她,和栗山商量起正事来,“呐,栗山,这两幅画都够资格被选入画展,你觉得呢?”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就这么决定了,相信我们的学生会长大人也挑剔不了什么了……”说着说着,相叶的脸色突然越变越黑,咬牙启齿。
啊啊,有她这样倒霉的学姐吗?碰上一个自恋又要求尽善尽美的学生会长大人,因为画展的事都不知道被批了多少次了。
迹部景吾,真是一个不讨喜的臭小鬼!一点尊敬前辈的观念都没有!
“等一下!”本来还在碎碎念的竹井突然大叫出声,冲到他们面前,不敢置信地问:“两幅画都入选吗?这不太妥当吧?一百多幅画里面才选出二十张而已,不是说好了每个社员最多只能入选一幅画的吗?”
“可是,安藤若汐的画……”
“啊嗯,真是太不华丽了!”迹部推开门走了进来,大老远就听到吵嚷声,皱紧的剑眉表明了他的不悦,身后一如既往地跟在沉默的桦地。
“迹部SAMA……”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竹井立刻变身成温柔端庄的淑女,黑眸里满是崇拜和惊喜。
“嘁,注意形象,樱,你可是高年级的学姐!”而他不过是一个二年级的臭小鬼!
敢怒不敢言的相叶,鄙视地看了一眼花痴病发作的好友,可惜某人根本没注意到,差点将她气了个半死。
啊啊啊,有什么好崇拜的,不过是一个嚣张又毒舌的死小孩!冰帝众狼女就该被他狠批一顿,才会知道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有毒的,人也不例外!
“嗯哼!”迹部越过花痴中的苍井,彻底无视她眼中的粉红泡泡,走到恭敬的栗山以及撇过头去眼不见为净的相叶身前,环顾四处散落的画,剑眉皱得更紧了,缓缓开口:“
上次提交的画展方案还是太过普通,一点新意也没有,既然冰帝承办了这次的画展,就一定要做到最好!本大爷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还不能让本大爷满意,那么这一学期的社团活动经费减半,还有……”
逡巡的视线突然停驻在栗山斜后方的桌子上,迹部停下说话,越过疑惑的两人,修长好看的手拿起那张吸引他视线的画,目光久久地停留。
这只不过是一幅简单的素描,寥寥几笔勾勒出黑白两色的世界,却奇异地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
破旧的网球场内,骄阳当空,一个小男孩奔跑着打球的身影,场外,弱不胜衣的少女置身在淅沥的雨丝中,背对着小男孩,迈步离开,仰起的脸上的水渍,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滴,嘴角却微微弯起,水光潋滟的眼睛里,满是对生命的希冀。
不曾长大,已然苍老。——《殇》
清秀娟丽的题字,刻骨的伤痛,绝望的坚强。
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张清丽的脸,和画中少女的脸重合在一起。
微笑着流泪的,那个转学生的脸。
“……这是,谁画的?”
“相叶学姐,画具都洗清好了……”
静谧的绘画社里,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男一女,压抑的低沉,平淡的清亮,一抬头一转身之间,光华流转的银蓝色杏眼撞进熠熠生辉的紫灰色桃花眼里,两个人不相干的命运,从此纠缠……
第二十五章 序幕(二)
傍晚时分,残阳如血,若汐和几个一年级的学生被派去清洗画具,这一周,绘画社要举办画展,是不会有社团活动了。
在路过被众多女生包围的网球场时,藤野和几个女生就迈不动腿了,最后只有若汐一个人吃力地将大半的画具搬来绘画社。
刚跨进门口,银蓝色的眼就撞入深邃如海的紫灰色眼眸,里面有她看不懂的惊讶和穿透人心的锐利。
“啊,回来得正好,安藤。”相叶快步走到她身边,接过一部分画具,一边无奈地问:“其他人呢?该不会是又去……”
相叶扭过头瞥一眼某危险眯起眼的大爷,识相地没敢将“网球场”三个字说出口。
“呵。”若汐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淡淡地笑了笑,帮着她一起将画具放好,不再管背后探视的目光。
和忍足侑士有瓜葛的人,她都不想认识。
“相叶静香!”迹部不爽地叫出声,剑眉皱得死紧,修长的手指习惯性地点上泪痣,“啊嗯,不华丽的女人,你还没回答本大爷的话!”
心里却几乎有了定论,是她画的吧,怪不得第一眼看到时就想起在玫瑰园里笑着流泪的她。
那天,她不是被同学欺负吧?有那么明亮眼神的她,不该是遇到挫折就软弱的女子。
“……”看一眼弯腰整理画具的若汐,再瞟一眼脸上写满不爽的迹部大爷,相叶轻声嘟囔着:“真没礼貌,居然在学姐面前称自己为本大爷,还直呼学姐的名字……”
“啊嗯?”挑了挑眉,迹部的语气里充满了威胁。
很好,看来绘画社不想要这个学期的活动经费了,社长无视他的话,社员干脆背过身看都不看他一眼,真是太好了!
“……嘿嘿,”读懂了大爷的意思,相叶狗腿地笑了笑,哪怕心里再不愿意,也不敢得罪了学生会长大人啊,还要劳动大爷他的“玉手”在经费申请单上挥洒大名呢。
什么贵族学校嘛,学生会和校董的权利比校长的权利还大!而不巧的是,眼前傲慢无比的迹部大爷,不但是学生会会长,还是冰帝最大股东的宝贝金孙!
一边想着,相叶一边伸出手指戳了戳忙碌的若汐的背。
“有什么事吗?学姐。”若汐直起身,转过头,疑惑地问道。
“那个,会长大人,”相叶咬着牙叫得辛苦万分,偏还要挤出笑容,将莫名其妙的若汐推到身前,“就是她画的,安藤若汐。”
“……”若汐无语地偏头看向躲在自己身后的人,无奈地一笑,看来是躲不过了,转头,对上他的眼,银蓝色的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淡漠地开口:“你好,迹部学长。”
也罢,她没必要因为一个忍足侑士就迁怒所有与他相干的人。
“……”迹部沉默着,紫灰色的桃花眼里有光华流转,这是第一次,一个女生在他的打量下,不慌不忙,连气息也没紊乱一分,好似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学长而已。
只是,她姓安藤?
他欣赏她的沉稳和镇静,但不代表他容许自己被人这样忽视。
放下点在泪痣上的手,薄唇缓缓吐出傲慢的字眼:“你,跟本大爷走。”
说完,便迈动长腿朝门口走去。
“……”若汐无语,如果这是在美国,她早掉头走人了,她又不是小猫小狗,可以任人这样呼来唤去!
“怎么,本大爷的话,你没听到吗?”久久没有听到跟上来的脚步声,走到门边的迹部停了下来,侧身威胁似地瞪了她一眼。
“安藤桑,去吧,在冰帝,学生会长的话是不能违抗的。”一直冷眼旁观的栗山上前轻声提醒着。
“……”接收到相叶和栗山向她使的眼色,若汐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向前走去。
在这之前,她又没得罪过他,怕什么!
她只是不爽他用那么高高在上的语气命令自己而已!
“切,装什么清高,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那可是迹部SAMA啊……”
“樱!”
“竹井!”
还没走出大门,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嘲讽声,若汐淡淡一笑,当作没听见。
迹部景吾,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祸水!
真是搞不明白,女人为什么会这样傻,为了一个连正眼也不看自己的男人争得头破血流,还乐此不疲。
“唔~~”低着头走路、晃神中的若汐一个没注意,撞在了结实的后背上,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真是的,这人怎么走着走着就突然停下来的啊!
“……”眼角抽了抽,迹部转身看了一眼捂着额头的若汐,真是个笨女人,这是她第二次撞到自己了吧,走路都不看前面的。
真是太不华丽了!
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俩秒,转向还在低声抱怨的竹井樱,越发深邃锐利,只冷冷地扫了一眼,就让她噤若寒蝉。
“……之前,你们在吵些什么?”
“是关于入选的画的事,我和相叶都觉得安藤桑的两幅画都够资格入选,但是之前有规定每个社员最多只能有入选一幅画,所以竹井反对……”
“好了,本大爷知道了,”迹部摆摆手,打断了栗山的话,微眯着眼看向低着头一眼不发的竹井,略带警告道:“本大爷带领的冰帝,是不会拘泥于陈腐滥调的死规矩的,一切靠实力说话,而且,相叶!”
“是。”相叶抬起头,恭恭敬敬地应声。
虽然不甘心,但她不得不承认,发号施令、浑身散发着霸气的冰之帝王,是谁也不敢违抗的。
“你作为绘画社的社长,不用本大爷教你怎么管教社员吧,嗯?”
“……是,是的。”
“还有,你们都给本大爷打起精神来,好好办好这次画展,不要丢了冰帝的脸!”
“是,会长大人!”这次,三个人齐声严肃地应声,连竹井也不例外。
在冰帝,无论是谁,都有属于他们的骄傲,只要牵扯上学校的名誉,任何人都会干劲十足。
“啊嗯,今天的事,本大爷不想听到有任何乱七八糟的话流传出去,知道了吗?”
“是!”
迹部点了点头,率先离开,一直沉默的若汐也跟着。
这次她学乖了,跟在高大的桦地身后,也不敢走神了,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隔绝了路过的学生好奇又艳羡的探视。
迹部景吾,真的很有领导才能啊,让整个冰帝上上下下如此信服,他是怎样做到的?
十分钟后,已经到了玫瑰园,这里除了网球部的正选,无人会靠近。
迹部停下脚步,转身不悦地看向低着头跟在桦地身后发呆的某人。
大爷他不需要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