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偶天成- 第11节

这么想着，他轻轻的爬起来，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公子，你们……，”八卦的文砚一边暖昧的笑着，一边探头往房间里看，虽然少夫人只露出张脸在棉被外，但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所有人她很幸福。　　　　艾默儒重重的敲了他一记，沉声道，“我岳父大人在哪？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走？”　　　　“我就是来叫你们去吃早餐的，老夫人和丁大人已经等着了。”　　　　“我去吧，让袖依睡会儿，她也蛮累的。”艾默儒关上房门，大踏步走向前厅。身后的文砚仍在揣测，但少爷的称呼已经告诉他，少夫人成功的掳获了这位富家公子的心。　　　　前厅，老夫人正与丁槐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艾妙然不时插嘴与亲家套近乎，但整个场面还是比较郁闷的。　　　　“奶奶，岳父……，”艾默儒一一打了招呼，慢吞吞的坐到母亲身边。　　　　丁槐一的脸色很沉稳，虽然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眉间透出的威严还是很令人畏惧，至少艾默儒就不敢看他的脸，更不敢看他的眼睛。　　　　“亲家公，那就用餐吧……，”　　　　彼此的招呼声中，丁槐一不失斯文的尝了点菜，酒过三巡才说，“既然小女已经找到归宿，我也该回去了，毕竟还有很多百姓等着我为他们主持公道呢。”　　　　“不多留几天吗？我们还打算带你到别处去玩玩呢。”艾妙然急忙应声，眼里却透着一抹欣喜。　　　　“事务繁多，无瑕多住啊，以后机会还多，再住不迟，”丁槐一爽朗的笑了笑，脸偏向艾默儒，语气坚定不移，“贤婿，小女虽然刁蛮、任性，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们要多多包涵，但她要是受了什么委屈，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艾默儒莫名的打起冷颤，仿佛从头到脚被淋了一盆冰水。这句话的份量一听便知道，他还敢乱来吗？　　　　“亲家公，你放心，我们艾家绝对不会怠慢袖依的，怎么说我们也是大户人家。”说话的是艾序辰，他平日虽然严厉，见到儿子受欺侮自然有些恼火。　　　　丁槐一只是点了点头，用深沉的眸子再打量艾默儒一眼，不再继续话题。　　　　早餐过后，艾家特意雇了马车送丁大人回家乡，还准备了许多土特产及礼物以显贵气，丁槐一始终不发一言，只是看女儿的眼里多了丝忧虑。　　　　“爹……，”丁袖依的眼圈忍不住红了，毕竟剩她一个人在这，心里的孤单、恐惧可想而知。　　　　丁槐一将她拉到一旁，语重心长的说，“袖依，你已经是大人了，爹不能再像以前在你身边陪着你、守着你，凡事三思而后行，虽然不能过于狂妄，却也不能太过谦卑，我们丁家毕竟也是官宦之家，跟他们也算门当户对。尤其是要处理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往往悲剧都是从误会开始的，懂得控制误会才是长久之法。”　　　　“我知道……我会改掉自己的坏脾气的……。”袖依哭得泣不成声，倒在父亲怀里无语凝噎。　　　　父女二人久久拥抱，眼看天色大亮才勉强分开，互相挥手道别。　　　　马车渐渐消失在尘砂中，艾妙然忽然说了句，“他若真能帮上艾家的忙倒也是我们的大恩人，否则只是个表里不一的人罢了。”　　　　丁袖依脸色陡沉，眼中泪水未干又添一抹怨意。　　　　艾妙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只是尴尬的笑笑，转身去了。　　　　“别理她，她这人就是这样，心如蛇蝎。”说话的竟是钟敏仪，自从当家的位置让出来以后便无所事事，尤其见到上上下下的态度急速下降后，心里的怨恨更加浓烈。　　　　“婆婆……，”丁袖依无语，只能独自把苦水往心里咽，谁让她为了爱情离乡背井呢？这就是爱情的代价吧。　　　　艾默儒看出她的不悦，缓缓移到她身边小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别在意。”　　　　丁袖依只能点点头，心里再多委屈也只能独自忍受。　　　　蓦然，一道闪电划过天宇，紧接而来的轰轰雷声吓了所有人一跳，丁袖依想也未想的扑进艾默儒怀里尖中，其它人均吓得躲进屋内。　　　　艾默儒本能的搂住她，阵阵发香扑鼻而来，诱惑得他心里骚痒不停。　　　　雷电过后便下起暴雨，倾盆下坠，拍打着污浊的地面，仿佛想要将一切的污秽清洗干净，恢复大地原有的洁白。　　　　艾默儒搂着丁袖依奔进屋檐，看着天空的雨幕发起呆，好端端的天怎么突然下起雨了？　　　　所有人都对这种急雨有些不解，前几天都还晴朗无云，这雨怎么说来就来了？　　　　“默儒……，”丁袖依第一次这么唤她，脸上有些发烫，“我爹怎么办？马车在暴雨下还能行走吗？”　　　　“岳父大人会找地方避雨，等天晴再走的，别担心了。”艾默儒碰了碰她微热的脸颊，目光移向门外的雨帘。　　　　只见密密的雨水中走来一条人影，穿着单薄的衣衫，发丝被淋得不停滴水，双腿也被风吹得哆嗦了。　　　　“爹……，”程疏柔忽然从人群中挤出来，声嘶力竭的喊，“爹，叫你不要来，你为什么还要来？走啊，你回去……。”　　　　艾默儒一颤，见表妹作势便要冲出去急忙将她拉住，劝道，“你别去，小心被雷劈到。”　　　　那人一言不发，只是走到屋檐面前，重重的跪倒在地，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却被雨声遮盖了声源，听不清楚说的什么。　　　　程疏柔仿佛知道他在说什么，开始不停的哭，几次三番要挣扎出去，都被艾默儒强行拉住了。　　　　其它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只有艾妙然冷哼一声，扭头离去。　　　　“爹，你走吧，奶奶不会原谅你的，你走啊……，”程疏柔只能不停的哭，她知道自己帮不了父亲，却也不希望父亲受辱。　　　　人堆渐渐让出条路，艾老夫人铁青着脸走过来，用拐杖指着雨中的人怒斥，“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博取同情，是不是又在外面赌博输了钱，想要我们艾家替你还？你休想，别指望我们会给你一分钱。真是冤孽，引狼入室啊。”　　　　“奶奶……不是的，爹只是想接娘的灵位去他家，他只是想守着娘而已……，”程疏柔扑向祖母，重重的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您老人家原谅他一回好不好？他是错了，可他现在已经后悔了，他只是想要弥补而已，您就成全他吧……。”　　　　“休想！你会上他的当我绝不会，几句谎言就骗了你吗？你就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奶奶我也是希望你娘在天之灵能够安息，你这么护着这个负心人对得起你娘吗？”　　　　艾默儒见奶奶发怒了，急忙拉住程疏柔，小声安慰，“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有什么话以后慢慢说，你这样帮不了你爹。”　　　　“把这个人给我赶出去，谁放他进来的？”老夫人一声令下立即冲出无数家丁，强行将程子桥拉起来扔在院外，重重的关上院门，任他自生自灭。　　　　程疏柔由悲伤转为愤怒，双肩剧烈的颤抖起来，红着眼睛冷笑，“好，你们居然这样对我的亲生父亲，姓艾的果然没一个好人，你们全都是铁石心肠。谁没有做错事，就因为他错了一次就再也不能回头吗？既然你们不能接受他，等于也不能接受我，那么我随我爹一起走，哪怕生活再清苦我也不会嫌弃，因为我渴望父爱，你们明白吗？”她说完大踏步往门外走，众人全都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劝阻。　　　　“奶奶……，”艾默儒心急如焚，刚要开口劝说已被老夫人驳回，“由她去吧，反正她也不是姓艾的人，亏我们白养了她十几年……。”　　　　大伙见老夫人的脸色泛白都不敢再说话，眼睁睁看着程疏柔走出艾家院门，挽着父亲的手臂渐渐消失在眼帘。　　　　“这孩子真倔，跟青青当年一样……，”艾序辰不无惋惜的长叹，老夫人看了他一眼，眼角细纹忽然多了几根，拖着踉跄的步子向前走去。　　　　众人渐渐散了，屋檐下只剩艾默儒与丁袖依两个人，他们对视了一眼，默然无语。　　　　雨，仍在下，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艾默儒想了想说，“我去劝劝奶奶，你先回房吧，总不能任由事情闹得这么僵。”　　　　丁袖依点点头，她还能说些什么，发生这种事她还能将程疏柔视为仇敌吗？　　　　艾老夫人的“颐心轩”里种的全是桂花，此刻正值九月，金秋灿烂，桂花飘香，闻之欲醉。　　　　“奶奶，”艾默儒到的时候老夫人正斜卧在白羽躺椅上，双目微闭，似在小睡。　　　　“三少爷，老夫人刚刚睡着，你是不是不要吵醒她。”青君边拿了床薄毯子替主子盖上，边将艾默儒拉到外间的客厅说。　　　　“青君姐姐，你能不能找个机会劝劝奶奶，让她原谅疏柔，小孩子一时冲动而已嘛，家和万事兴，何必要闹得这么不愉快呢。”　　　　“三少爷，艾家的事奴婢不好插手……。”　　　　艾默儒凝视着青君的脸，他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呈现着淡淡的碧绿色，竟有别于常人的眼眸，从前她总是独来独往，倒没仔细看她，如今细看才发觉她也是个美人胚子呢。　　　　“三少爷，何以不说话？”青君被他看得十分不安，垂下眼睑轻声问。　　　　“青君姐姐，其实在我心里从来没把你当作下人看，你这么聪明伶俐，奶奶又那么喜欢你，何必自谦。”　　　　“我……，”　　　　艾默儒偏脸看向窗外未停的雨，叹道，“我们艾家素来提倡以和为贵，哪知道现在彼此失去友好，矛盾更加扩大，真令人忧心哪……。”　　　　“三少爷，你是否过虑了？”青君嫣然一笑，走到窗前语若缥缈，“不过是表小姐叹息父亲罢了，抑或是妙夫人与大夫人有些磨擦，仅仅如此而已，怎么谈得上失去友好？”　　　　艾默儒的心莫名的一颤，注视她的背影里生出丝丝疑惑。　　　　“我觉得，表小姐只是一时冲动，哪天她受不了苦就会回来的，毕竟娇生惯养，怎么受得了豪门外的清淡生活？又或者大夫人不当家也是件好事，她现在年过四旬，享受生活岂不更好……，”青君一回头便接触到他那双疑惑的眼睛，意识到自己多话后，脸颊微红，窘迫不堪。　　　　“青君姐姐，你似乎知道很多事……，”　　　　“嗯，常听老夫人提起，多少知晓一些，但毕竟是艾家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