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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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我们-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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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啦,班头说可以自由组合的时候,你不是还特兴奋吗?去跟班头申请呗,你们不就能一桌了吗?”

    简单并没有搭腔,可是我能想象得到她面红耳赤的样子,就像今天我给她涂清凉油的时候,她那副羞愧万分的样子。

    黑皮肤女孩又劝了她什么,我没有听清。因为我在想自己的事情。

    余淮是否记得,那天他开玩笑一般地对我说,我们坐同桌吧。

    难道我应该走到张平面前去说,老师,我想和余淮一桌——我没那个勇气。何况,会被人误会的吧?会吧……会吧……

    但是说了也没什么嘛,心中坦荡荡,因为本来就没什么嘛……

    但是还是会被误会吧,这可是刚开学……

    但是……

    我心里一只白天使、一只黑恶魔就明目张胆地互殴,拳打脚踢中,我看到简单从我身边冲了过去,怒气冲冲的样子,好像刚刚蓄满的电池。

    背后黑丫头在低声叫好,简单,冲啊!

    我看到她走到韩叙面前,站定,周围很多人都像我一样假装没看到,其实八卦的余光盯得紧紧的。

    她笑得很紧张,有点儿假,急急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开始傻笑,万分尴尬地。

    韩叙抬起头,愣愣地看了看她,那副样子让我觉得这个冰冷的美少年变得有点儿活人的热乎气儿了。

    然后他点头。

    简单失魂落魄地朝我后面望过来,我听见黑丫头憋足了一口气儿,大叫,yes!

    然后简单就乐得屁颠屁颠地跑到张平面前去申请了。张平挑着眉毛远远地望了一眼韩叙,意味深长地一笑,也点了点头。

    简单回来的时候,颇有些英雄凯旋的意味。

    然后失魂落魄的就是我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简单开头,后面去找张平的人就络绎不绝:近视的、远视的、弱视的、熟人想坐一桌的……我突然失去了余淮的踪迹。

    看缘分吧。我在心里干笑了一声,按规矩,大小个儿排队,能排到一起去,就坐一桌,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有点儿失落而已。

    可是我的中等个子,要怎样才能和那个傻高个儿坐在同一排呢?

    这时候,张平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有特殊申请的同学都说完了吧,还有吗?那咱们就按照大小个儿排队了啊……”

    突然,我听见了余淮的大叫:“等一下等一下,我都忘了,我还没说呢!”

    “你又怎么了啊?”张平飞了一个白眼过去。自从草皮事件之后,张平就一直对余淮咬牙切齿。

    “我要同桌啊,那个谁,耿耿!”

    所有人都在嘈杂的背景音掩护下小声地对张平提出“非分之想”,只有他大着嗓门当着安静的人群喊出要和我一桌。

    那一刻,我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面去。

    然而真的真的很开心。

    张平目瞪口呆,有点儿结巴地问:“人,人家乐意吗,人家认识你是谁啊?而且你们可得坐最后一排……”

    “怎么不乐意啊,我昨天问过她,那个谁,人呢?”他四处望,终于看到我,“不是说好了吗,你乐意吗?”

    我看着他那张小麦色的傻脸,突然笑了起来。

    “我愿意。”

    很长时间后,简单突然跟我提起这件事。她说,那一刻,她突然荒谬地觉得见证了一场求婚。

    因为我说得格外庄重,好像等了很久,含笑点头,说,我愿意。

    晚饭的时候,齐阿姨和他儿子林帆一起来我们家吃饭。齐阿姨做饭很不错。

    “耿耿啊,饭菜合口味吗?”齐阿姨有点儿忐忑地看我。

    “好吃,特好吃。”我肯定地说。

    我爸笑了。

    “那第一天开学感觉怎么样啊?”

    “好,”我停顿了一下,笑,“特别好。”

    真的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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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形式主义大泛滥(No。40 … No。46)

    来顺走的那天,我们一群人都哭了。我当时特别为来顺伤感,听说他家挺穷的,其实年纪不比我们大几岁就出来当兵了。记得以前听我爸说过,有些时候部队里面的新兵蛋子常常被欺负得特别惨。我不知道来顺那张傻乎乎、不会拍马屁的薄脸皮究竟能否在部队吃得开——甚至想得更远一些,他指挥教训的这一群人,在两三年后将会迈入高等学府,深造,好工作,好收入,好房子,好生活——而那时候,他在哪里?

    这种想法被我妈听见又会被斥责为幼稚,而我爸则会呵呵一笑来原谅我的愚蠢。

    我妈看问题永远从“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个角度出发。她的世界容不下弱者,也不存在什么“起跑线不一致”的不公平。你过得不好,票子少、房子小,那就怪你自己没能努力爬到高人一等的高度去过好日子,是你活该……

    而我爸,则会从他那用《参考消息》和政府内参培养出来的宏观角度去宽容我这个小屁孩微观的偏激。教育资源分配的不平均是暂时现象,而一个社会对于竞争和效率的追求大于公平,是发展阶段的需要,所以,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过好日子,现阶段从宏观角度来说……

    全是废话。

    我讨厌他们的冷酷。成人的冷酷。

    我只记得来顺对我们说,他羡慕我们能读书。

    然后挥挥手,说:“好好学习。”

    我哭得一塌糊涂。余淮低着头,抿着嘴,不说话。

    于是,我们正式开始了新学期。

    一大早上,张平就把余淮他们这些坐在后排的高个子男生都叫出去搬书。一摞一摞用塑料绳捆扎的新教材被他们运进教室,我很兴奋。

    每个新学期发教材,我都兴奋。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我就这德行,教材是从第一排往后面传的,我那时候很羡慕前排的同学可以有更多的选择权——剔除掉所有页边折损或者有污点的,挑出一本最新的留给自己,剩下的传给后桌——然而后来我的一个小伙伴万分苦恼地说,她当时被分到一本破了的书,于是就重新挑了一本,把破的塞回去继续往后面传,被老师批评了。

    当众批评。然后班里面一个很受老师喜爱的男孩子站起来,主动领取了那本破书,得到了全班的热烈鼓掌和老师的表扬,哦,还有一朵小红花。

    我那个小伙伴非常非常痛苦,她盯着我,很认真:“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朝那个男生要那本破书,他不给!这样下去,老师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我拍拍她的肩,真心地为她难过。

    被老师记仇,还是一辈子,多可怕啊。

    后来我也不知道那本破书的归属,是不是被他们两个中的某一个带回家用相框装饰起来了。

    教材不便宜。作为消费者,怎么会抢着要一本破书?维权意识真他妈差。

    我正在胡思乱想,书已经发到了手里,爱不释手地翻看,感觉到余淮很诧异的目光。

    “怎么了?”

    “你……第一次看见高一的教材啊?”

    “对啊,不是刚发下来吗?”

    他耸耸肩:“对,对,没事了。”

    然后,我就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武器——卷成筒后包裹上废报纸的旧挂历。

    我不喜欢文教店贩卖的那种花花绿绿的书皮纸。书皮只能有三种——棕色牛皮纸、白色挂历纸、蓝灰色绘图纸。

    除了挂历纸外,另外两种严重仰赖你父母的职业属性,而我爸妈的工作性质,估计能拿到的只有发票账本和政府工作报告,而这两种是断然不能拿来包书皮的。

    当我喜滋滋地打算开工的时候,看到了余淮那副眼珠子几乎要掉在桌面上的惊讶表情。

    “没见过包书皮啊?”

    “你从哪个年代过来的?现在你还包书皮?”

    “我不喜欢书磨损得脏兮兮的。”

    “花拳绣腿。”

    “你管我?!”

    我慢慢从书包里掏出剪刀和透明胶,余淮的叹息也越来越沉重。

    包好了之后,拿出钢笔慎重地准备在封面上写标题和班级姓名,我虔诚得就差净手焚香了,突然想起来我的字写得很丑。

    以前包书皮都是我爸给我写名字的,我爸写字特别好看。我说了,他放假在家的时候就喜欢养花养鸟写毛笔字,跟离退休老干部似的。

    我的笔尖悬空很久,终于被我放下来。

    “怎么不写了?”

    “我写字不好看。”

    “形式主义。写上书名和你的名字,你自己知道哪本是哪本,别人知道是你的就行了,你还想拿相框装起来啊?”

    和我当年对那本破书的恶意揣测如出一辙,我笑了,把余淮吓愣了。

    “对了,”我突然想起“最好的时光”,所以很激动地揪住他的袖子,“余淮,你帮我写吧,你好像写字很好看啊。”

    余淮被恭维了后就不好意思继续谴责我的形式主义,别别扭扭地拿起钢笔。

    “写得不好看不许怪我哦。”

    不照镜子我都知道我笑得很狗腿:“不怪不怪,写吧写吧。”

    于是,他大笔一挥。

    “英语”。

    空两行。

    “振华中学”。

    “一年五班”。

    “余淮”。

    然后,我们俩面面相觑了很久,他脸红了,挠挠后脑勺。

    “那个……一不小心写成自己的了,我就是顺手……要不你重包一遍?哦,我还有涂改液!”

    我看了看,不知道怎么,反而有点儿高兴。

    自己也说不清的感觉,心里轻飘飘的。

    “就这样吧,”我把书收进桌洞,递给他下一本,“接着写,写谁的名都行。”

    张平指定了临时班委——就是让大家举手自荐。余淮毛遂自荐当了体育委员,而韩叙则被张平指定为学习委员——我不知道小白脸原来入学成绩那么好。

    班长憨憨厚厚的,脸很黑,也是男孩,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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