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让爱人冲上去,自己逃跑?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靠山们接连倒下,自己失势了,有人需要自己的人头来作投名状。落架的凤凰不如鸡!
几十年来,谨小慎微,头上掉根草都要琢磨半天,却依然敌不过这狗日的世道,怪只怪自己的良心还没有黑透!算球了,就像老爷子讲的一样,连个朋友都没有,这官不作也罢。只是,对如此下作之人,绝不能轻易放过。
他打定主意,握住老婆的手微微摇了摇头,对着人群说道,“我是谁?你们清楚!你们是谁?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何必把事情做绝,让彼此都难堪呢?”
瘦弱汉子冷着脸,说道,“你是谁,我还真不知道。至于事情怎么做,自有公道。”
纪清河听了,哪里还能忍得住,不等赵洪发话,上去就是一脚,将那汉子踹翻在地,待要冲前去再打,却被赵洪拦腰抱住。
赵洪长叹一声,知道事情怕是无法善了了。
那汉子捂着肚子,缓缓的爬起来,拂了拂肩膀上的雪花,哈哈一笑,又迅速收敛笑容,恨恨说道,“违规经商,执勤期间饮酒,无故殴打民众,八条禁令在你们眼里就是个球。一群贪官黑警,还在这装大义!不扒了你这身黑皮,天理难容!”
纪婉彤听了,急冲冲跑过去,喊道,“血口喷人!地痞无赖!睁着眼睛胡扯!颠倒黑白……”
“这么漂亮的妞,给贪官当二奶,可惜了!”人群中又有人说道。
“放屁!谁说的?敢站出来吗?是男人就站出来!”王小林大怒。
“我说的,怎么了?还能把球咬了啊!”一个壮汉双手插在裤兜里,吊儿郎当的走到地下躺着的胖女人身边,斜着眼看着王小林。
赵洪头发都立起来了,咬牙死抱着纪清河。
纪婉彤气的浑身直抖,对着那男人的脸就“呸”的吐了一口唾沫。
那男人哈哈一笑,把右手伸出来,慢慢的在脸上一抹,然后把指尖凑到鼻端闻了闻,左右看看,轻佻的笑道,“好香哦!”
任凯叹了口气,缓缓的走到女孩儿跟前,把她拉到身后,也不管其他,只对着那壮汉说道,“你的球很多吗?”
那汉子一见是他,腿一软直接就半跪在雪地里,头恨不得钻到裤裆里,哪还有刚才的半点嚣张气焰。
一众人无不惊呆,更有一个拔腿就跑。
赵洪与纪清河相视一眼,满是骇然。
王小林更是惊疑不定。
唯有纪婉彤,眼中还擒着泪,却已有笑意。
任凯走到他跟前,慢慢的蹲下,笑道,“我在问你话,你的球很多吗?”
壮汉满头湿漉漉,不知道是雪水还是冷汗,低声说道,“不多,就一个。”
任凯呵呵一笑,轻轻拍掉落在壮汉肩上的雪花,笑道,“狗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居然是被断掉手指的苟孝德,怪不得左手一直在兜里揣着。
苟孝德头都不敢抬,脑子里满是郎全义死后,兀自大睁的双眼,还有龙爷被抓后传来的内幕。
赵洪官再大也不会跟他较真,天塌下来自有高个顶着,无非是吃几年牢饭,他干的就是这营生,无求所谓。
可眼前这位不同,要是谋了心思,他家老老小小能不能过了年关,还真是个问题!他是真怕!
任凯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的站起身来,对着瘦弱汉子一笑,“他是谁,你不知道。我是谁,你知道吗?”
那汉子看了看半跪着的苟孝德,咽了口唾沫,慢慢向后退了退,点头应道,“师爷,您怎么也在这儿?我们真不知道……接活儿的时候,他们也没说。真的……我上有老,下有小。能不能……放我们一条路走。”
任凯点点头,说道,“好,山水有相逢。路就是大家走的。不过,今天的事儿,我要个交代。你们都可以走,让事主过来。”
人群里又走出几人,拉起胖女人,搀起苟孝德,齐齐躬了躬身子,快速离去。
围观的人见了,哪还敢留在这里,“轰”的一声,作鸟兽散。
赵洪不知道该喜还是忧,心情极为复杂,走到他跟前,苦笑道,“虽然应该谢谢你,可这谢谢二字说起来,总觉得不是滋味。”
纪清河早有耳闻,当面见到还是第一次,感叹之余,又有些沮丧。
王小林看向他的目光,再无亲近之感,满是防备。
纪婉彤就不同,几步走到他跟前,搂住他的胳膊,兴奋的发抖,几乎要黏在他身上了。
任凯叹了口气,把女孩轻轻推开,对赵洪说道,“不用客气,恰好遇到以前的故人,换作别的人,我这张脸怕就没这么好使了。廖三河就是明证。况且,问题并没有解决。”
他看了看被大雪覆盖的水产市场,说道,“这片地的规划早就由仓储改成商住两用了,却不知道被哪路大神看上了。他们借着这个时机发难,保人还是保地,你们心里要有个数。”
赵洪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一阵咳嗽从身后传来,老爷子晃晃悠悠走到门外,转身看着自己铺子,仰天长叹,“老了,也该歇歇了。”说罢,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漫天大雪纷飞而至,入眼处,白茫茫的一片。
众人沉默间,有一人从远处走来,身形窈窕,婀娜多姿。
“任总,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女人娇笑着说道,却没有看其他人一眼。
柳嫣然。
“是景瑞?”任凯有些牙疼。
“世间再无景瑞了。景华归了重山,成了天南凤凰。景新归了孔红军,成了翠府酒店。小张总重组景天,现在叫天南地产。不知道大张总得知后,会不会怪我们不成器,只是一门心思搞内耗。”柳嫣然若有所指的笑道。
任凯嘴里发苦,一时无话。
“柳总,您好,还记得我吗?”纪婉彤顾盼巧笑。
“呵呵,这不是纪大主持吗?你跟任总……,你们……呵呵,不错。”柳嫣然愕然一笑。
“进屋聊,这雪大的。”老爷子晃晃悠悠当先行去,嘴里招呼着。
“那就作回恶客吧!”柳嫣然笑道。
纪清河皱着眉头看了看赵洪,赵洪点了点头。
除了那锅汤水尚有余温,其余皆已冰凉。
重新入座,气氛却怎么也热不起来。
“多余的话,咱们也不用说了。任凯再厉害也得给条路,让大家走。这就是规矩。都有口吃喝,才不会闹腾,你们公门人才能高枕无忧。否则,赶跑这波儿,还有下波儿。人再厉害,能厉害过钱去吗?你们说,是这个理儿吗?”李嫣然坐下还动筷子,就说了一大堆。
任凯没有作声,低头用手沾了油在桌上画圈圈。
纪清河按耐不住,板着脸说道,“想要这块地方,上门谈就是了。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用得着这么下作?”
柳嫣然用手操起一只活虾,剥开后,沾了沾佐料,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过了一会儿,才淡淡说道,“明人不说暗话。之前呢,
九十五、吃肉的人
死生如睡觉一般。全本小说网,HTTPS://。.COm;睡下可起,为生,不可起,为死。如此,是大恐怖。
任凯望着牛洪宇的尸体,脸色铁青。
接到李诚电话时,他正准备向赵洪告辞,这顿饭吃的冗长而乏味。
“什么?”即使他一向自诩城府深沉,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还是失态了。
赵洪与纪清河互相看了一眼,又看看长身而立的任凯,都刻意的回避着,他们已经是泥菩萨了,实在是害怕有心无力。
只有纪婉彤有些担心,心不在焉的挑着虾皮晃来晃去,眼睛却在任凯身上一瞟一瞟。
李诚的语气明显不自然,短短几分钟的通话,光叹气就占去一半时间。
他有难处。为保下牛洪宇,是他给任凯指的路。之后单慕沄也是通过他来保的牛洪宇。可现在,牛洪宇却死了。不太好交代啊。
现在的任凯已经不是之前他可以随意用枪指着的任凯了。
不管他承认与否,任凯在与省长华海天、翠府孔红军以及大马单家的关系处理上极为老道,左右逢缘,不仅都没有得罪,而且三家居然在这人身上有了交集,开始了试探性的接触。也许今后会有进一步的合作也说不准。这几股势力拧在一起,即便是对付整个侯家也是绰绰有余。再容不得他轻视。
风雪中,看着任凯进了一辆军牌特勤奥迪轿车,头也不回的离去,纪婉彤神色有些黯然。酒精的作用下,这种情绪被放大到了无法遮掩的地步。
王小林悄悄走到她身后,将她搂在怀中,长叹一声,说道,“妹子,他始终是吃肉的。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啊。放手吧。”
纪婉彤听了,呵呵一笑,醉倒在她怀里,炙热的泪水顺着雪白的脖颈钻进衣襟,变得冰凉。
赵洪与纪清河满脸冷漠,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这正应了一句话,男人伪装坚强,只是害怕女人会发现他软弱,女人伪装幸福,只是害怕男人发现她伤心。
漫天飞舞的雪花,把几人的身影牢牢裹住,不住的抽打,似乎在拷问着什么。
人生难免会有这样或那样的事情,耿耿于怀。
这车是李诚从驻军找来的,为了方便,更是为了阻断一些人无谓的打探。
冯三开着车直接来到龙城驻军某部的太平间。按规定,在侦查阶段,他是不能接触死者的。可规定是死的,制定规定的人却是活的,执行规定的人更是活的。
到了地头,冯三被留在接待室,郝平原陪着他,通过层层检查,来到太平间。
牛洪宇生前也算叱咤龙城,跺一脚,整个天南都会颤一颤。如今却赤裸着身体躺在冰冷的水泥台子上,让人随意翻弄,毫无尊严可讲。
致命的伤口只有一处,脖下的大动脉被切开向外翻起,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