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老家人是给常五娘用青蜂针害死的而常五娘也一定知道。他是知道的。她的独门暗器可以瞒得过耿京士和何玉燕却怎能瞒得过戈振军?曾经与她同床共枕做过一夜夫妻的戈振军?
他捶胸自责:“我怎会这样无耻下流堂堂名门弟子跟一个臭名昭彰的淫贱女人缠在一起?唉但若不是师妹移情别恋我也不会受这妖妇的迷惑!我只道她人尽可夫做一晚露水夫妻日出便散哪知会得到这样结果!”
就因为有这段孽缘他只能替常五娘掩饰了。
不过他明知是常五娘所为却还要冤枉师弟也还有另一个原因。当时他在想:“耿师弟变作满洲奸细这已经是语气确凿了。反正他罪有应得给他多加一条罪名那也算不了什么。但现在那个可以证明耿京士做满洲奸细的证明——霍卜托写给耿京士的那封信已是显露出越来越多的疑点这个所谓证据恐怕也未必站得住脚了。
如果耿京士的罪名不能成立他可不能不担心他做的这件亏心事被人揭穿了。他杀耿京士还可以说是误杀但他明知那老家人是给常五娘用青蜂针害死的却还要冤枉师弟这件事又怎能辩解呢?
即使他依然瞒住良心说是当时自己不知但若捉住了常五娘常五娘能不说出和他的关系吗?他又怎能和常五娘对质?
静室里早已没有谈话的声音了他知道师父一定是和牟一羽在检查那些遗骨。
要是给师父现真相那怎么办?
他正自胡思忽听得一声咳嗽。俗语说做贼心虚这一声咳嗽竟然把他吓了一跳。
抬起头只见一个老态龙钟的道人弓着背向他走来。他哑然失笑是服侍他师父的那个聋哑道人。
这道人不知俗家姓名生性蠢钝有若白痴。众人因他又聋又哑都叫他聋哑道人。
聋哑道人是是二十岁多岁就来到武当山的当时无相真人新任掌门见他可怜调他到跟前使用。他专司服侍无相真人之职也将近四十年了。他今年大概六十年纪但看起来比八十岁的无相真人还老得多。
他看见不岐这副样子好象也感到有点儿诧异脸上一派茫然的神色。
他刚才不知是躲在什么地方和聋哑人说话只能用简单的手语要问也问不清楚的。不岐只好竖起拇指和小指两根指头靠近然后指一指内进的院子示意无相真人正和一个弟子在静室密谈叫他不可骚扰。然后指指自己的胸又指指他再把双掌摊开作势把什么东西交给他似的向外方走了两步回头再看一看他。这是说:请你替我看门和伺候师父吧我要走了。那聋哑道人点头表示明白在他原来的位置坐了下来不岐就离开了。要知不岐虽然不怕别人怀疑他但也还是不想给牟一羽出来的时候看见他还在这儿的。
他走出观门忽听得有人说道:“我叫你不要心急你瞧这不是你的干爹出来了?”原来正是无量长老和蓝玉京同在一起在附近等他出来。
蓝玉京吃了一惊说道:“师父你的面色好难看。我知道师伯死了你很伤心但也不要坏了自己的身子才好。师祖他老人家怎样了”?”
不岐心道:“这孩子倒是怪懂事的只是我对不起他。”当下说道:“没什么大人的事你莫多管。你姐姐呢?”
蓝玉京道:“她回家了。”
不岐道:“那你也回去吧不必等我吃晚饭了。”
蓝玉京似乎还想说话无量拍拍他的肩膊柔声说道:“好孩子人师父心情不好他还有事要和我说你乖乖听话先回去吧。”
待蓝玉京走过了山坳无量这才回头来似笑非笑地望着不岐道:“这孩子对你倒是当真有着父子之情呢看来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秘密。”说到此处顿了一顿忽地接下去道:“不过他好象也在开始怀疑了”
不岐吃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无量淡淡说道:“小徒适才奉我之命去找令郎令郎和他的姐姐正在展旗峰下的小湖边练不小徒在无意之中听见了他们姐弟的对话。
不岐道:“他们姐弟在谈些什么?”
无量说道:“也没什么只不过令郎对别人在背后说他是私生子一事已经起疑了。另一方面他名义上的父母对他们姐弟的态度大不相同亦令他感到惶惑。”
不岐道:“他的姐姐怎么说?”
无量道:“蓝水灵当然认为这是无中生有的事劝他不要妄听谣言。不过据小徒暗中观察所云他对这位名义上是他姐姐的说话似乎也还是半信半疑呢。”
不岐默然不语心里想道:“这倒是我疏忽了。往后我该叫蓝靠山夫妇对他们姐弟一视同仁不要对他太过宠爱才对。”
无量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不岐你也用不着太过担心有关玉京身世的秘密蓝靠山夫妇是决计不会说出去的那么只要我也不说出去他就永远不会知道了。”
不岐松了口气但心头仍是七上八落暗自想道:“他告诉我这件事情不知有何用意?”
心念未已只听得无量打了个哈哈接着说道:“玉京把你教给他的太极剑法私自传授给他的姐姐。嘿嘿你的做法倒是令我佩服得很哪。”
他说的这两句话表面听来似乎是前后不相连贯的。不岐莫名其妙说道:“这件事情京儿是瞒着我私相授受的我回去教训他一顿就是。”
无量说道:“不不我说的一是他私传姐姐剑法这件事。我说的是你教给他太极剑法这件事情。”
不惶然:“师叔是认为我不该过是把本门的上乘剑法传给他么?”
无量道:“不不玉京人既聪明又得掌门宠爱你提早传他太极剑法那是谁也不敢说你的闲话的。嘿嘿你做的这件事我佩服还来不及的哪会说你不该。”
不岐道:“师叔言重了传授徒弟剑法那不过是师父的本份怎谈得上可令师叔佩服呢?”
无量道:“你传给玉京的剑法花巧非常人不怪其中之妙我是懂的。怎能令我不佩服呢!他特别强调花巧两字。”
原来不岐存着私心他怕蓝玉京将来万一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对他不利故而在传授蓝玉京太极剑法之时在关键之处往往略加变化以假乱真。看起来花巧异常其实却是不切实用的。”
他被无量说破不禁心头一凛:“莫非他想借此要挟我么?他是本门席长老他要挟我我也没有办法。不如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于是便即说道:“弟子自大上武当山以来一直得到师叔的爱护弟子实是不知怎样报答才好。弟子有做得不对之处也请师叔直言。”
无量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误会了你做得正合我的心意哪有什么不对呢。嘿嘿不错以前我是曾经帮过你的一点儿忙但今后我却要仰仗你了。你别客气我受不起。”
不岐惶然道:“师叔你说这样的话我才受不起呢。有甚差遣但请吩咐。”
无量笑道:“我怎么敢吩咐你?嘿嘿对啦我还未曾向你贺喜呢?”
不岐吃一惊道:“不戒师兄死于非命弟子身遭折翼之痛何喜之有?”
无量望一眼说道:“不戒惨遭不幸我也觉得可惜但死者已矣对你来说你不还有重任在肩”却是不必太过悲伤。丧事一过咱们就该办喜事了。这是本门的喜事更是你的喜事你难道还不明白?”
秒岐猜到几分装作不懂说道:“请恕弟子愚钝我实在不出喜从何来”!
无量道:“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不戒一死本派的掌门弟子就非你莫属了。掌门无想师兄年纪老迈不戒一死依我看来他恐怕亦已无心再做掌门了。掌门人之位短期内一定会传给你。这还不是喜事么?”
不岐道:“弟子德薄才鲜即使师父要传位给我我也是决计不敢当的。
无量似乎有点儿不大高兴说道:“不岐我一向没把你当作外人你怎么和我也说这种客套!
不岐呐呐地说:“我真觉得自己当不起掌门不敢当也一配当我说的是真话!”
地量心想:“你真会做戏!”但看他面色似有重忧又不象做戏。
无量望他一眼忽地说道:“我知道你悼念师兄出于至诚。但你已经尽了全力去挽救他挽救不了他的性命那也可无愧于心了。”
这几句话可是话中有刺的不岐听了不觉心头一震冲口而出说道:“师叔也曾尽了力了。”
无量说道:“是啊可惜当我为他尽力的时候已经迟了。嗯说老实话我也想不到他死得这快的。”
不岐说道:“师兄被人以太极神功打伤心脉又中了剧毒的青蜂针在送回本山之前他已经支撑了好几天了。”
无量说道:“不错他是被人以本门的太极神功逆运真力打伤心脉的。他能够支撑到牟一羽送他回山已经是非常难得了。不过倘若治疗得法或者他还不会死得这样快的。”
不岐变了面色说道:“师叔你这么说莫非疑心——”无量打了个哈哈打断他的话道:“你莫多心把真气注入不戒体内替他化毒疗伤的只有掌门师兄和你我三人难道我还会怀疑掌门师兄和你吗?”他没有提到自己也没有加一句料想你也不会怀疑我吧?那当然是表示自己坦荡的心怀的。
但不岐却不能怀疑。而这也正是盘醒在他心中一个最大的疑问。
原来不戒被人逆运太极神功打伤心脉替他疗伤的人除了太极神功必须有高深造诣之外还要懂得治疗的法子。那就是必须用引导的疗法而不能用击散或阻塞的疗法这才能把蟠结在他脏腑之中的毒气、浊气引导出来。是以当不岐为师兄疗伤的时候他的师父无相真人就曾提醒过他。
但当不岐把真气注入的时候却觉似乎有点儿不对阻力之大是出乎他的意外的。他当然不会怀疑师父是不是有人在师父之先已经使用了不适当的疗法呢?
他不会怀疑牟一羽一来在为牟年纪还轻即使他要谋害不戒他也不会有那样高明的太极神功二来他若要谋害不戒又何必用这个法子而且还留着他一口气老远地将他送回武当山?
无量是在他的师父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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