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不是我解的是你自己。”萧别离突然笑了笑:“不过这碗酒我一定要喝因为傅红雪敬的酒是千载难逢的。”
他们喝的不是欢酒更不是悲酒他们喝的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豪情。
两碗酒很快地就入了两个人的肚子碗一放下萧别离立刻又倒了两碗。
“这一碗我一定要敬你。”萧别离端起碗:“因为喝完这碗酒后你就将远行。”
“远行?”
“是的。”萧别离说:“你将到藏人心目中的圣地‘拉萨’去。”
“拉萨?我为什么要到拉萨去?”
“因为叶开。”
“叶开?”傅红雪一怔:“他有危险?”
“他失踪了。”
三
曙光穿过云层照在拱门内那看来高不可攀的刁斗旗杆上。
旗杆上的旗帜虽然还在却已不是前些日子傅红雪所看到的那迎风招展、威风凛凛的“关东万马堂”旗帜。
旗帜虽然仍可以看出“关东万马堂”的字样但大部分已被烧毁了整面旗帜不但破烂不堪更是让蜘蛛网给占据了。
这面旗帜一看就知道不是短时间变成这样的最少也要经过十年的时间。
十年。
万马堂的辉煌雄风又不见了又恢复了傅红雪刚到小镇的头一夜所见的情景一样。
残缺的屋宇剥落的高墙灰尘满积的家俱到处是败坏的景况。
十年后莫名其妙恢复繁华的万马堂又莫名其妙地呈现出荒凉的原状。
看到这种情形傅红雪不禁也傻了。
“所以我说你一定要来看一下。”萧别离陪在傅红雪的身后:“不是亲眼看见你一定很难相信。”
“怎么会变成这样?”傅红雪问:“这是什么时候生的事?”
“十三天前。”萧别离说:“就在你带着风铃离去的第二天。”
傅红雪想了想又问:“也是一夜之间莫名其妙地变了?”
“是的。”萧别离说:“这一次我还是身临其境的人。”
傅红雪不懂这话的意思。
“你离去的第二天正当万马堂准备搜寻你时我忽然找上了马空群他刚见到我时虽然是吃了一惊可是我怎么看也看不出他会是假的。”萧别离慢慢地叙述那一天的经过:“他依然很热情地招待我我们两个人就在他的书房把酒畅谈谈的却是我和马空群私人的秘密。”
“别人不可能知道的秘密?”
“是的所以那时我很怀疑这个马空群可能是真的十年前的马空群复活的。”萧别离说:“边喝边聊的忽然间我就莫名其妙地醉倒了那时已是深夜。”
“然后呢?”
“然后等我醒来时已是天亮我虽然还是坐在昨夜喝酒的书房可是景物却已变了变成了你现在所看到的情景。”
“人呢?”
“没有人。”萧别离说:“什么人都没有了。”
“没有了?”傅红雪说:“那些重新出现的万马堂的人都消失了?”
“是的。”
十年前万马堂就被毁了人全死了十年后却莫名其妙地又出现了。
现在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傅红雪当然见过苏明明也从苏明明口中得知叶开是为了调查那个应该是马芳铃的白依伶所住的“猴园”而去了拉萨。
对于苏明明在叙述叶开在拉萨的经过更是一字不漏地听得很仔细。
当他听到“风铃屋”的风铃时心里虽然绞痛了一下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最后傅红雪当然知道叶开是为了“吸血鬼”事件而失踪的苏明明就是为了这件事才又来到这小镇找萧别离商量。
所以萧别离才要敬傅红雪酒才说傅红雪将有远行。
现在万马堂又恢复了破旧马空群这些人也消失了。这所有的答案看来只有到拉萨才会找得出。
所以傅红雪就和苏明明来到了拉萨。
………【第五章 傅红雪的家】………
一
拉萨。
青山在抱绿水拥怀远处的宫殿和城堞隐约在望碧空如洗万里元云白色的布达拉宫在骄阳下看来亮如纯银到了夕阳西下时又变得灿烂如黄金。
傅红雪从未想到在塞外的边陲之地、竟有如此美丽的地方美得是那么的辉煌而神秘美得是那么的令人迷惑美得是那么令人心都醉了。
宫殿高四十丈宽一百二十丈连绵蜿蜒的雉堞高耸在山岩上的城堡古老的寺院、禅房、碑砀、楼阁算不清的窗牖帷帘看来是那么的瑰丽而调合。
整个拉萨看来就像是梦境不像是神话。
傅红雪不禁也看痴了。
——风铃呢?她是不是已回到了“风铃屋”?
——如果现在陪在他旁边的是风铃?
为什么一个人在被“美”所感动时反而更不能忘记他一心想忘记的人?
为什么人们还是很难忘记一些自己应该忘记的事?
城市如皮革有光滑美丽的一面也有粗糙丑陋的一面。
大招寺外的街市就是拉萨的另一面。
街头上垃圾粪便狼藉成群结队的年老乞丐穿着破旧褴褛的衣服剃光头、打赤足匍匐在尘上中嘴里喃喃不停地念着他们的六字真言“尔吧呃叭奄哞”等待着行人香客的施舍。
苏明明会带傅红雪来到这条街是因为傅红雪对她说:“我不想住在你的家也不想住在太招摇的地方。”
就这样的苏明明才把傅红雪带到这条街上因为这里有一家实在很不起眼、也很少有人光顾的客栈。
这家客栈的名字也很绝一看你就会有同感。
这家客栈的名字就叫“少来客栈”。
店名绝店主人通常也都是个绝人。
“少来客栈”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外表虽然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可是每当有人住店隔天没钱付帐的他一定会面无表情地对那个人说:“你走吧!记住下次少来。”
这么样的一个人你说他是不是个绝人?
“少来客栈”的客房也跟江南的客栈一样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一盏普普通通的油灯一些普普通通的家俱。
可是傅红雪一走进“少来客栈”的客房时血色就变了变得就好像忽然看见鬼那么可怕。
二
鬼并不可怕有很多人都不怕鬼。
傅红雪也不怕比大多数人都更不怕。
这屋子里根本就没有鬼。
这屋子里所有的每样东西都是一个普通客栈里应该有的东西。
苏明明并不太了解傅红雪可是这两天她已看出他绝不是一个很容易受到惊吓的人但是现在她也看得出傅红雪确实被吓呆了。
她没有问傅红雪:“你看见了什么?”
因为他看得见的她也一样能看见她所看见的东西没有一样能令她害怕的。
她看见的只不过是一张床、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一个妆台、一个衣柜、一盏油灯每样东西都很简陋很陈旧。
傅红雪看见的也同样是这些谁也想不出他为什么会怕得这么厉害?
——难道这间房间是个鬼房?到处都隐藏着凡人肉眼看不见的妖魔鬼怪幽灵险魂无论什么人只要一走进这间屋内都要受他们摆布?
——那么苏明明为什么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难道这房间里的妖魔鬼怪幽灵险魂要找的只是傅红雪一人?
苏明明实在很想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可是她不敢问。
傅红雪的样子实在太让人害怕。
他脸上的表情看来就像是鬼他慢慢地坐了下来坐在靠墙的那张木桌旁一把破旧的竹椅上。
一坐下后他脸上的表情又变了变得更复杂除了恐惧愤怒外仿佛还带着种永远理不清也剪不断的柔情和思念。
——这个普通客栈房间怎么会让他在一瞬间同时生出这两种极端不同的情感?
苏明明又想问还是不敢问。
傅红雪却忽然开口:“阴白凤虽然不是我亲生母亲却也养育了我十八年。”
有关傅红雪和叶开以及马空群之间的恩怨苏明明当然也听萧别离说过所以她当然知道阴白凤是谁。
“她虽然一生都让仇恨给包围着可是却也是个温柔可亲的人。”傅红雪喃喃他说着。
叶开失踪马空群消失万马堂的谜还没有解开此时此刻傅红雪怎么会忽然谈起阴自凤来?
苏明明想问还是不敢问所以她只有继续听傅红雪说下去。
“那十八年之中她将我从一个小孩养育到长大虽然一直在灌输着我仇恨的事却也很疼爱地在照顾我。”傅红雪轻轻他说:“我告诉你这件事只因为我要你知道阴白凤虽然不是我亲生母亲却也给了我家的温暖。”
——一个本应该是孤儿的人忽然有了家尝到了家的温馨虽然那个女人不是他亲生的母亲却也养育了他。
养育之恩胜于天。
这个道理苏明明当然知道。
傅红雪忽然站了起来走到窗口推开窗户窗外夜色已临。
面对着星月仍未升起的黑暗苍穹过了很久傅红雪才开口。
“那十八年我们就住在一幢石屋里那石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一个衣柜、一个妆台、一盏油灯。”傅红雪瞪着眼睛瞪着黑暗的遥远的地方眼中忽然出现了一片空白:“这屋子里的这些东西就是从石屋里搬来的。”
苏明明终于明白傅红雪为什么一走进这房间就变成那样子。
——这屋里的每样东西都是从他和阴自凤的石屋里搬来的。
——是谁搬来的?
——当然一定是这一次万马堂的背后阴谋者说不定也是使叶开失踪的人。
——这个阴谋者无疑已找到了阴白凤现在她说不定已和叶开一样落人了这个阴谋者的掌握中。
苏明明看着窗口的傅红雪。
泪已将下却未流下只有至深至剧的痛苦才能使人无泪可流。
傅红雪无泪苏明明却已泪水满眶因为她已了解到傅红雪和阴白凤之间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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