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逸啊,你我是过命之交,还有什么话在咱们之间能够难以启齿的呢?”
“大帅……”温德勒克西有些激动,“大帅,大清要是在恭王手上亡了,毕竟满洲人还能继续生存下去。可大清要是在已经被幽禁在圆明园里的那个女人手上亡了,那可真是就会应了流传在民间的那句话,满洲人只怕一人一马都难以再返乡里了!那不单单是亡了大清,还会使满人灭种!”
………【第三九九章逐鹿(四十一)】………
温德勒克西最后的这些话,对绵洵来讲,那可真是算得上肺腑之言了。绵洵不能不承认,温德勒克西说的不仅对,而且对极了。看看从道光爷至现在,号称是天朝上国的大清朝卖了多少东西了,这些帐太平红军能不跟他们来清算?毕竟眼下摄政的恭王在剿杀太平天国的混水里趟得还不深,更没有慈禧那个女人来的那么肮脏和无耻,一旦天下大变,总还有个疏通的缝隙。
绵洵带着对温德勒克西满心的感激,连夜开拔,踏上了进京的征程。为了不叫温德勒克西这个难得的好兄弟兵微将寡地困守在河内,也为了报答温德勒克西以精兵相赠的友情,路过泽州的时候,他特意停留了一下。在把同样的严令飞马送至阳城的同时,还亲眼看着泽州的一千多防兵紧急开赴河内,这才松下了一口气,继续赶他的路,他知道,阳城内的五六百防兵也会这样的开去河内增援温德勒克西。
石祥桢的指挥部在两天之内,已经由最初的孟县,先是移至温县,最后又移到了武陟。叶芸来军自孟津渡河顺利拿下孟县的时候,汜水方面的红二十二军白晖怀、吴如孝也在同夜拿下了温县,并于次日下午攻克了武陟。
“哈哈,绵洵大人可真是不给咱们面子啊。开始的挺好的,配合咱们一下子夺取了三县,现在倒好了,硬是龟缩在三座城池里泡蘑菇,就是不伸头给咱们机会。这完全不是他们忠义救国军的性情嘛,要是被慈禧知道了,估计一头就要扎进湖里去了,唉,白他娘的花了老娘这么多票子和心血了。”石祥桢看看刚刚赶到这里的叶芸来,开心地笑着。
叶芸来由起初的担心,到后来的渴望着绵洵赶紧派出兵马来与他争夺孟县,结果就好像是人家早已猜透了他没安好心似的,根本不搭理他那个茬儿。这攒足了劲却没有地方去使的滋味儿,可也不是那么好受的。如今,一见总指挥这么的调侃起来,他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笑得有些无奈,“这家伙,害得我的弟兄们白白在野外趴了一天一夜,找机会我非要好好教育教育他不可,哪有他这样没有骨气的军人。”
“好了好了,怎么教育他的事情,那是你以后的事情,现在,咱们还是言归正传,谈谈眼下的形势。白军长已经获得了最新情报,绵洵于昨夜跑了,不过,只跑了三千左右的骑兵。而且,阳城、泽州两个方向今天纷纷向河内城里开来了援兵,怎么样,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说着,石祥桢的眼睛从叶芸来和白晖怀的身上转向了八仙桌上面铺着的一幅大地图,伸手拿起桌上的蜡烛,俯下了身子,“我看是好消息啊。这说明阳城和泽州已经没有了满清正规军的守护,这会给韦俊他们的行动带去绝好的机会。现在的问题是,红三十一军在原武、阳武一线受阻。由于遭遇到张树声等部的拼命抵抗,到今天正午为止,双方还在纠缠于这一线,导致后续的谭体元部不能及时登陆。最关键的是,开封方向的红三十二军任化邦、牛宏升部进展顺利,而且按照预定的部署,在占领封丘之后,开始佯装强攻延津,掩护其后跟进的石镇伦红二十六军快速北上。”
石祥桢说到这里直起了腰,把手里的蜡烛交给叶芸来,开始在屋子里踱起了步子,“很多的时候,敌情都是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的。不管怎么说,我们对他们的这个卫辉镇,还是情报工作做得不够细致,有些过于想当然了。”
“事已至此,寄希望于龚参谋长那里的行动来摆脱张乐行副总指挥、张衷禹兄弟所面临的处境,显然不很现实。无论如何,大的战略不能更改。”叶芸来一只拳头狠狠地在地图上砸了一下,“最简单、最可行的办法,就是我们这里改变行动方向,直接东出亢村驿、李台寨,打通与延津任化邦兄弟的联系,切断原武和阳武之敌的后援。”
石祥桢看看叶芸来,稍停了一刻,才缓缓地点点头,“这是上策。原武、阳武一线已经集中了张树声、潘鼎新的近两协人马,这都是李鸿章的心腹部队,消灭了他们,比起消灭其它的忠义救国军部队,声势更大。只要我们的手法干脆利索,迅速解决掉原武、阳武之敌,这对于龟缩在河内、修武、济源三地的怀庆镇兵马来说,无异于是重大的打击和震慑,也会有助于加速怀庆的平定。不过,东进的这块肉太肥了,我一时还真是拿不定主意,该谁去呢?”
从开始到现在,除去与匆匆赶来的叶芸来打了个招呼,就一直闷声不响地一根接着一根嘬着香烟的白晖怀,突然丢掉手里还剩的半截烟头,说话了,“当然是我去。”那话说的,不容置疑,似乎连任何的理由都不需要去找。其实,即使他不说,理由也是太充分了。他拿下的温县县城早就交付给了叶芸来的部队,他的四个师全部都已集中在武陟的周围,论起出兵来,自然是他最快。再说,叶芸来即便手伸的长,还能有他更熟悉“近在咫尺”的敌情?
娘的,叶芸来的心里又在暗骂绵洵。面对白晖怀那志在必得的样子,除了这声暗骂,他还真是没话可说。
“也别小看了怀庆镇的那位温德勒克西啊。”石祥桢笑着看看脸色微白的叶芸来,“他昨天不出来打,今天不出来打,兴许白军长他们一走,他就可能出来了。孟县到武陟,那可是一百多里的漫长防线,守着不容易,可温德勒克西要想打哪一处就太容易了。一旦重点防御地带选择不当,恐怕就要两头顾不上,叶军长,你的担子可是不轻哦。这么样,原本我想加强给白军长的总部警卫团干脆就留下来,我亲自帮助你叶军长守卫武陟。”
“得了吧,我的总指挥阁下,”叶芸来笑了一声,只是笑得没有平时那么豪爽,“还是把总部警卫团交给白老兄吧。”
“还是叶老兄爽快!”白晖怀端起一杯水,一扬脖子喝了个一干二净,然后抹了抹嘴巴,“听说张树声、潘鼎新这几个家伙腰里别着的洋枪都是用金子镶了枪柄的,这回,白某无论如何也要给叶老兄夺一把过来玩玩。”
话一说完,瞅着叶芸来那一副无所谓的怪怪神态,白晖怀又嘿嘿笑了,“老兄啊,兄弟一走,石总的安全可就都交给你老兄了。”
叶芸来先是撇着嘴哼了一声,呵呵地笑了,“走你的吧,一个时辰之内,我的部队就会完全接替你在武陟的防务。”
………【第四○一章暗算】………
战事越大,各项保密工作就越显得极为重要。作为一个秘密战线上的成员,周得桂当然更知道,情报工作对于实现他的信仰那是该有多么的至高无上。可惜的是,自从他的最后一份秘密情报送出之后,到现在整整有五天了,他再难有任何的机会去接通那被已经打断的秘密通道。最叫他惶恐不安的是,眼下发生的一切,竟然活生生地证明了自己五天前发出的那份情报,是多么的愚蠢,而对于自己的主子,又带去了多么巨大的危害。
“大片获得的地区赤匪亟待消化,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会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俄国人不傻,和谈陷入僵局,在一个月的休会时间里,接下去太平天国方面会怎么做,又该怎么做,那是他们最急于想知道的情况。可综合他所提供的由各方面得来的消息,俄国人也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事实却恰恰相反,直到两天前,周得桂不用采取任何的秘密手段,便终于明白是自己错了,因为,天朝红军大规模的武装行动已经展开了。现在的周得桂,如同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自不用说,还是心如火焚。昨天傍晚,得知了一个更为震惊的消息,他所发展建立的秘密情报线上的一个重要成员,经常可以利用摆渡的机会来往于黄河南北两岸,替他传输情报的那个船工被逮捕了。
对于为了钱而卖命的船工是不是能够很快地就把自己招供出去这一点,周得桂倒不是很害怕,如果光凭着船工的一张嘴,他完全可以在船工招供之后,打死也不承认这是事实,反正是你这么说,大不了我还可以那么说。可惜的是,船工身上还带着一份出自他手的情报,尽管字体是他用左手写出来的,但上面所涉及到的内容,却很难叫他一时摘的干净,毕竟他断定不了船工是在情报送出之后,还是送出之前被捕获。那是一份实实在在的作战计划,是天朝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下达给北方行营的,内容很多,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天朝红军要在鲁北采取声势浩大的行动,吸引沙俄军队不去西援,从而为红军集中主力全歼豫北的李鸿章忠义救国军创造条件。
在昏黄的烛光下,周得桂紧关房门,独自坐在桌边,一下一下擦拭着那支亮的不能再亮了的六轮短枪。桌子上,几粒金灿灿的子弹,在烛光照映下,放射着令人眩晕的光芒。他在反省着自己,可想来想去,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最后,他只能怨恨那个林海丰看似牛气冲天,却毫无坚持个人主见的雄伟气魄,关键时刻竟然屈从于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的命令。
吱咛一声,房门开了。
“呵呵,你老弟可是真会忙里偷闲啊。”精神太集中了,周得桂虽然由于职业的毛病已经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响,可还是被来人音调颇高的笑语吓了一跳。他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上官侯裕田进来了。
周得桂赶紧站起身,毕竟是心里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