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琴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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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琴赋- 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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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说来,他也算重情重义。”冷临风听到此言,心头一热,若没有弄错,这妻房幼子,自然是娘和自己无疑。
  “晏夫人见自己夫君平安归来,且立下了赫赫之功,心中欢喜,加之幼子诞生,更是双喜临门,当下便叩谢夏大侠对自己夫君的栽培之恩。”
  “那晏夫人更是知礼良善的好女子。”落琴由衷一赞,倒也不是因为她是冷临风之母。
  “那夏大侠是什么人物,乃是一代英雄,见他伉俪情深,且晏九环又是这般年轻有为,当下便与晏九环义结金兰,还诚邀他夫妇长住夏府,以亲朋待之。
  “晏九环与晏夫人推托不过,便只好住了下来,他能与武林盟主结成兄弟,在江湖上自然声名鹊起,如日中天。
  你们还别说,这一住倒也引来了一段佳话。”
  “什么佳话?”冷临风与落琴同时开口相问。
  那疯汉满饮一杯,眸中笑意加深“少年郎不知道旧日事,这夏大侠十分儒雅,可算是江湖中头号人物。
  偏偏英雄气短,最爱自己的夫人,夫人但凡有所求无不应从。
  这位夏夫人生得如何无从而知,却读书阅卷,乃有识之人。
  晏夫人带着幼子夏府一住,竟与这位盟主夫人成了手帕交,平日里晏九环跟着夏盟主事务繁杂。
  而她们两位夫人倒是调音弄鸟,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只听着这疯汉浅浅的描述,冷临风便可感受他母亲昔日的欢乐,朗朗的一笑,眉目生动至极。
  “可是好景不长,那一年夏夫人因父亡故回乡丁忧,一去就去了三月之久,晏夫人挂念好友,怕她太过伤心,倒也寝食难安。
  三月之后这夏夫人果然如期回来了,却变得憔悴难当,且心神恍惚不言不语。
  不管夏大侠与晏夫人如何抚慰,均不见好转,这位夏夫人卧病在床竟也不起,跟着就发生了极大的祸事。”
  “什么”冷临风与落琴一惊,紧问道。
  “那一夜子时,一场大火,在顷刻之间让宅子成了瓦砾,便是这位武艺卓绝夏大侠,竟也葬身火海再也没有出来。”
  “那晏夫人呢?晏大侠呢?还有那位夏夫人……”落琴的疑问正好也是冷临风的疑问。
  “可怜那晏夫人本早也逃脱,突然想起好友还卧病难起,便将幼子交给奶娘照看,弱质纤纤孤身一人冲入火中,直往火势最烈的东厢房而去。”
  听到此处,冷临风双拳紧紧握起,心痛难当,如腐如蚀一般“救出来没有,那晏大侠呢,他怎么不救自己的夫人。”
  “晏九环的确是救了人,可他救得不是自己的夫人,而是……而是竟然是夏夫人。”
  “不可能……不可能”冷临风向后一靠,眸光涣散,只摇头不言。
  “怎么不可能,夏夫人卧病在床,晏夫人却还有救人之力,他舍易取难,救了结拜大哥的妻子,你以为是什么光明磊落,英雄行径。
  可怜夏大侠、晏夫人尸骨未寒,他晏九环便迎了新妇入门,这个新妇不是旁人,便是之前的盟主夫人,夏大侠的未亡人—戚桑。“
  
迷乱
  下了岑楼,阳光漫溢,冷临风跌跌的走出几步,见巡街的楚军骑马而过,便冲撞了过去。
  “什么人,大胆”为首的那一个,见他衣着华美,失魂落魄,倒也不敢大声责斥。
  冷临风从腰际解下腰牌,上写“督办军务”四字,直抛在那人手上,引得那人一怔,翻身下马“原来是督军大人,小的眼拙。”
  冷临风置若罔闻,无心说话,翻身上马,正欲前行。只见落琴急奔而来“冷大哥,你去何处?”
  “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他身如石雕,一动不动,背脊僵硬,眉目低垂,看不分明。
  “不能去”落琴一把抓过缰绳,拽在手中“这个疯汉说的话,岂知是真是假?他是何身份?有何目的?为什么偏偏说起这些?你可曾细想?”
  “奶娘曾说起,他欠我娘的,生生世世都还不清,我还以为是他娶了又娶,让我娘备受冷落,哪里知道……”
  指尖掠过缰绳,微微泛起一阵粗砺,心中那一股怨气,无处宣泄,他抬起头来,眸光不定,只看着落琴。
  夏夫人戚桑,改嫁成了晏夫人,他打小就知道,也曾在父亲膝头,不折不饶的问“那我娘呢,我娘在哪里?”
  答案永远只有一个“你娘身染重病,药石无效。”
  他从来孤独,并无母荫庇护,孩童的心中,自己的娘亲总是最美最好的那一个。
  纵然对嫡母尊重,对三娘亲厚,可在心中哪里会有一个女子可以超过他的母亲。
  他父亲是武林盟主,英雄一世,几个子女之中对他最厚,他总以为是母亲的缘故,爱屋及乌,而今想来全数错了。
  他是在忏悔,是在弥补,他无颜去见自己的母亲。
  “冷大哥,凡事该弄个清楚明白,你关心则乱,不可走……不要去。”落琴素面染愁,自他不顾一切的下了岑楼,她便不由自主地随了下来。
  戚桑?为什么偏偏又是这个女子?为何事事都和她有关?
  纤手紧握缰绳,带有几分坚定之意,纤薄的身子倒也能衍生出如许的力量。
  暖风一阵,让他平定了许多,伸出手一把将她揽在座前“呀”落琴身子一僵,回头见他,眼波交缠……
  “綦哥哥……”瞥见晏紫澜的裙角,冷临风再也不等,拍马而去,在她耳边说道”既然你不让我走,那就随我一起走,我定要弄个明白。”
  落琴不再挣扎,也不做徒劳的劝慰,任凭熏风拂面,用背脊贴着他的,心怀跳动,自然比往日更烈。
  策马狂奔,一路往远郊而行,待过了商阳碑楼,马力渐渐的缓了下来。
  他一言不发,唇角抿得紧紧的,双眉蹙起,心思转折。
  马由急奔改为缓走,终慢慢的踱步,沿着弯弯曲曲的商水之边,似游在画中。
  “这不像我所认识的冷大哥”落琴知他心思,率先开言,打破这沉默的僵局。
  “你所认得是什么模样?”回应的声音不复明朗,低低沉沉。
  “他聪明幽默,潇洒不拘,什么事都不会放在心上,好似天地间最洒脱,最自在的一个。”
  “噢,没想到,还是这般好。”
  “每当我心中烦闷,他总会与我说笑,每当我有难处,他自会伸出援手,千面神捕,少年英雄。
  他医术胜过不少名医,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还会去寺院偷东西来讨我欢喜……这才是我认识的冷大哥。”
  “可他也是……”
  “可他也是人,是人总有喜怒哀乐,总有悲欢离合,他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话被落琴所抢,带着三分玩笑,三分认真,声音轻柔,纤手覆在他的手上,宽慰满满“其实真算起来,冷大哥比我不知要强过多少,至少有亲可念,有亲可想。
  而我……却从不知爹娘是什么样,不知她们什么面貌,什么身份,其实,不必是什么武林盟主,不必是什么高府豪门,哪怕是乡野的一对农人也是好的。”
  她眉峰蹙起,自有惆怅之意,十年前往事涌动,模模糊糊早已记不清楚。
  惟记得流离失所,漂泊四方,十年的平安和欢欣,原来记忆中只有无双一人,对她的好,对她的殷殷关切。
  一双炙热的手环在她的腰际“傻丫头,你有我,还有我……”冷临风勒紧缰绳,一鞭而下,只见四蹄飞舞,那马撒腿便奔……
  奔驰之间,衣衫飞扬,城廓的影子越来越淡,马速丝毫不减,反有越演越烈之势,冷临风弃了手中的长鞭,任凭马肆意的奔走。
  这一番淋漓尽致,他惟有将她抓得紧紧的,用风来荡涤心中之痛,切肤之痛。
  若在往日,她定会十分害怕,可此时哪里还有半分恐惧,安全信赖之感油然而生,这怀抱天生可依,她竟不想离开半步。
  “呀”马遇上阻碍,仰天一啸,稳了身形,却毫不客气的将马上的人撇了出去。
  冷临风反手一抓,哪里能让她受伤,怀抱一紧,两人骨碌碌的顺着路边坡道,直滚到湖边方才停下。
  他是热血男儿,此时娇躯在怀,气喘微微,一股淡香直冲鼻际,衣领间那抹肤色如雪,触目可及,情不自禁的俯下,覆上了她的唇。
  香软清甜,心神为之一醉,缓缓地加深,攻城略地……
  落琴征仲难定,还未从摔马之险回过神来,却见他的眸光炙热。
  唇舌在他的气息之下,酥酥麻麻,脑中一片空白,竟随着他的……
  “月牙儿……”她的师傅总爱这般唤她,清朗随意……她竟然,他在做什么。回过神,用尽气力支起身来,将他一推,泪紧跟着落下。
  冷临风并无防备,这力袭来,只推得他往后一仰,胸口起伏,喘息不定。
  她踉跄的走出几步,却被裙裾牵绊,跌倒了复又立起,他心中一软,立刻大力将她扯了过来,用劲力按住了她的挣扎“……是我的错,是我错……”
  手抚过她脸庞的泪,心房紧紧揪起,反手就给了自己一掌“我不该如此,我会等……等你甘心情愿,我……”
  他极沮丧,却也无可奈何,将脸埋在她的秀发之中,手却牢牢地不肯放开“纵然你心不在此,也别忘了还有我在你身边,我不会走。”
  不知是何时起的身,他不再与她同乘一骑,将她在鞍上置妥,自己牵着缰绳缓缓而行。
  二人各怀心事,气氛又如来时一般,竟更沉重了几分,冷临风屡屡回顾,见她目光淡远,心中颇为后悔。
  唇上余温还在,心头却也夹杂着微甜……从远郊回商阳城的路上,一时苦闷,一时甜蜜,七上八下。
  浑不觉时日犹如白驹,夕阳已起,商水染金。
  且说那晏家兄妹与无双,被那疯汉支开,各自心境不同。
  变故突生,冷临风拂袖而去,落琴也追了出去,只留那疯汉一人,大声地叫唤“少年郎……少年郎。”
  晏家兄妹匆忙下楼,无双倒也不急,从窗口俯身一看,正巧见落琴被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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