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本不是天生张狂之人,只是十几年顺舟顺水的日子舒坦了便总有些心高欲难平,且府里没一个身份上、口舌上有本事能与她言谈间夹枪带棒的。此时被竹清几句话打发回来,一时间到叫她不知说什么好了。
心下正气间,却嗅出股奶香奶香的味道引得她直翻口水,见一个婢子端着杯盏,张口便讨了杯来喝,一喝更是心下又喜又悲:“没想到妹妹这里有这等好东西,我那两个阿哥定是爱喝的。”
13、第八章 新旧 。。。
年氏并不想多留她一刻,便难得开口:“这奶茶喝要趁热,我这里刚沏了一壶,不如姐姐拿去给小阿哥趁热尝尝,冷了腥涩就不好了,竹清——”自有竹清省得自家小姐“以物赶人”的意思,便动作极速地包备妥了。
李氏得了便宜哪里还会计较其他,亦没感觉出西屋的赶人之意,取了东西高兴着便转身要出了西屋直跨北院往南而去。只李氏近婢雀兰听出些味道却不好明说。
“这字又错了,怎就那么爱省事造字。”西屋里间竹淑开了口,冲着隐在桌后窗边的一个身影抱怨。
一行人聚是看向那里,李氏正要看个清真,竹清端着食盒亲送而出:“侧福晋慢走,并代两位阿哥好。”
李氏不好再留,便只能领着人出了门。
竹清见她们走远,才合了屋门。
“主子何必便宜她们!一群不懂品雅的村妇俗人。白浪费了竹桃半日的功夫,那奶水虽不值几个钱,可调配上还是多费功夫和银两的,何必浪费那等功夫。”竹淑教训完竹桃,闪身由书阁出来。
“好了你,没看出二小姐不耐烦这等烦人嘛。知道你是懒人一个没那等功夫,下次就别取出那么多来平白搭去了竹桃的时间。”竹清自把李氏用过的东西叫人拿出去全丢了。
一屋子里,除了她二婢说闹,并不闻年氏和竹桃的声音。
李氏出了妾院直进南院。因当今皇四子贝勒爷子嗣不旺,自从四爷嫡子弘晖五年前夭折,福晋那拉氏便牵了弘昀、弘时两位小阿哥到自己南院东配殿住着方便时时看顾。
那李云霞提着新得的奶茶,打听得福晋正忙,便不去见礼,直奔东居,屋内却无人,才想起两个儿子如今都随了师傅,午后时辰怕是不在。等了小半个时辰,手摸着那奶茶似有些凉意,便想叫人放在炉火上温着,可又怕失了味道叫儿子们吃不出好感来,便指了雀兰回去年氏屋里寻个稳妥的法子依着暖了。
其实如今五月毒热,那奶茶又怎么可能热得下来。
待得福晋那拉氏处理完一整天的事务得了消息,李氏已在东居等子两个多时辰。
那拉氏叹了口气。正要打发了人去看看,外院便有回事大太监苏海前来,说是再过一个月的六月底,四爷自会因有替班皇阿哥们而归京,此外随道带回了些皇上所赐和四爷所猎的野味。
等着福晋收拾完这些事,天色已是全黑,已有歇下之意。
“听说爷指派了人回来禀事,可说何时归府?”李云霞一手拉着一个阿哥进了来,一心只在四爷之事上,并没察觉福晋脸上的倦意。
弘昀领着弟弟给福晋请了安,便居在小凳子上给弟弟拿了几块糕点,自己却没有动。
“爷下月底才能回来。另送了些野物回来。明日大家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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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分下去吧。”
往日里并无人与李氏争什么,只是今次突然来了个看似什么都比她强的年氏到叫她多了份心思,眼珠子一转,拉了三阿哥弘时到面前马了他额头道:“三阿哥刚请了师傅,福晋看他这月余瘦了不少,听说那野物可强体活血,三阿哥刚说饿呢,妹妹便想现讨一些来让那厨子做了给三阿哥当宵食。”相似的话她说了十余年,到不觉得涩口。
那拉氏见那五岁的弘时听了李氏的话顿了一下,心下虽清楚这不过是李氏“显宠”的晃子却并未阻止,毕竟三阿哥正长着身体确实口食较大。便如往日般指人领了那些野物来任李氏挑。
统共不过是些黑琴鸡、狍子之类的,其中有只小鹿到是引得两位阿哥好奇。
那拉氏见李氏领了东西回去,到是没说什么,只是心下不可能不有些计较。
果然,翌日杉杉来迟的李氏还未坐定便主动开了口。
“那鹿肉却是可口得很,我那二阿哥、三阿哥可是爱吃得很,特别是三阿哥,吃了大半盘子只嚷着肉香要叫爷再猎些呢。”李氏边说边手舞颜艳,经她这么一说,还有谁不明白这是李氏得了先机来显摆。往年里到也罢了,只是当着新人面如此出位,众人心下便更是不齿。
李氏如此做,不过是要给年氏立个威,张显她才是这府里除福晋外四爷最看重之侧房。可偏偏,她说的嘴都干了,年氏同她那近婢竹清却连眼都未曾微抬,只如一拳打在豆腐上。
“你也仔细些,鹿肉这种发热的东西,可不敢给阿哥多食。”福晋叮嘱着。
当下各人均分了东西各自回屋。
“那李侧福晋是不是……”竹清看了眼窗外,压低了声音,指着脑袋说,“这里有问题?”
年氏歪于榻间并未抬首,只竹淑理着几上的几本书册:“可不就是头蠢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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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九章 现身 。。。
也合该李氏倒霉。午后只过了一半,教席先生处便传来二阿哥晕绝的消息。两位阿哥是四爷府的头等大事,福晋不敢耽隔,一面立时指了人入宫到德母妃住肯请指派个太医来,一面立遣了宅里候着的大夫先给看着。
小孩子本就纯阳体,睡前加早饭皆食了更发的鹿肉、鸡肉,加之五月天燥动并不运动消火,积在体内一日夜,便急发了出来。
三阿哥虽小且食得多却小孩子性多动的利害并不怎么严重,降降火也就消了。反而是十岁端事的二阿哥弘昀倒下发烧只是不退。
次日依不见好,宫里又使了几个太医前来,辗转数日,弘昀的热度只是时升时降。
李氏哭得如泪人,却无人得心理她。
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外宅最大的事便是扩府施工,内宅头等的大事莫过于二阿哥之症。起伏半月,在某个炎日午后,二阿哥的火热终得以降下。众人还未及安下心房几许,却听正门大开,随着一阵焦虑的脚步声,大管事高忠抖着汗已立在福晋东屋门槛外,见一屋子内眷便不入内,紧回道:“禀福晋,爷回来了,已入了二门。”
年素尧随福晋立时起了身,见那拉氏还未及吩咐什么,只瞅着高忠偏了身子让出门来道了声“爷。”
果然,一着石青色长袍搭绀色(深蓝)马褂的常服男子摆衩直入屋来,见一屋子妇人挤作一处眉头一紧便是不快。等着一干妻妾行礼间他已自个儿挑帘入了内寝。
连福晋都未准起,所有人便只能或跪或蹲着。
那拉氏眼有深沉,李氏额汗已直溜溜落于地,其他女眷具皆垂首过低几不可闻呼吸之声。
年素尧自认见过些世面,嫁入四爷府虽还未曾受宠却也见过四爷两面,并不觉得这个男人有何出众,只是面无分色叫人思不出心念的皇子一个。然此时处在一干惊憷的妻妾中却也受了感染,不觉紧张了起来。
众人僵了一盏茶时间,才见四爷出来。他并未理会跪了一屋的众人,只是行去堂中正坐,接过内监苏培盛敬上的凉帕子和凉茶,净过了手面、喝定了几口清茶,才道:“福晋起吧。”
鸣音扶着腿蹲发麻的那拉氏起身,还未站稳,那拉氏便推开近婢,双膝跪下:“请爷责罚,是为妻未能治严,才使二阿哥得了急症,令爷焦心了。”
妾氏们见福晋跪了,便改蹲为跪同拜了下去。气氛更为紧张。
四爷看了一眼福晋,才道:“鸣音,扶你们福晋坐吧。”
那拉氏不敢再跪,听话地坐于下首。
四爷闭目似歇息了片刻,续道:“叫她们都回屋去,无事不得出屋。特别是李氏。”
李氏已是白了脸色。
“以后阿哥们的饮食非福晋吩咐的不得入口。其他闲人自不用来看阿哥们了。”四爷的声
14、第九章 现身 。。。
音不高不重,却字字敲在李氏的心间。“至于李氏——三个月不得出西屋。”
众人正疑李氏是住在东屋,便听四爷接道:“我这宅子里最是重规矩。明不正则言不顺。多大的神自住多大的庙。”
不过三句话,一句比一句声浅,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说完四爷便起了身,理了理袍袖:“爷还要入宫去,福晋看着办吧。”如来时般急匆匆而去。
那拉氏看了看一脸委屈哭态的李氏,再看了看面有反意的年氏,只吩咐着杂仆们把两位侧福晋的屋子在天黑前换过来,便扶着鸣音进了二阿哥的内寝。
妾氏们再不敢停留,纷纷各回各屋。以后数月,除了晨昏请安便不敢四下移动。
一翻“人动物换”后,北院东西二屋算是按规矩换了过来,只是未及细整天色已是全暗,只得等明日里再行安顿。
内院院门下锁,四爷何时回宅众人并不清楚。
东屋里,竹清并竹淑正理着摆设。
“爷似是个极严厉之人。虽然数月不在宅里却对宅子里的事门清,一回来便惩治了李侧福晋。”年氏在内寝已歇下,竹清在外寝轻道着。
“那是她自找的!你不看她那得形,张牙舞爪的,以为凭着那张肚皮真能爬到我们小姐头上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生……”竹淑口舌上一向霸道。
竹清见外间理得差不多,二小姐也在内寝唤她就息,叫竹淑注意些墙角便进内寝守夜去了。
“怕她做甚,不过是个县丞之女,那官还不知怎么来的呢,还敢在我们二小姐面前显摆,也不看看我们老爷、二位爷是什么官衔!哪个都是封疆大吏,岂是她那个正八品的爹可比的!”
夏桃正在练字,听竹淑如此一说,到想起看清穿史料上记载过齐妃李氏的爹像是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