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虎群中石虎按八方之位蹲踞,右前足皆成抬起之状,口齿大张,是虎吼之势。八双虎目皆对向中间一只石虎。此虎趴伏在地,双目微睁,姿态慵懒,半张虎口间有荧光闪烁。季高凝神一看,不由大喜,竟是一株由妖魄精魂孕育而成的灵草。急伸手去拔,丝毫不动。季道人口内成诀,一声“起”,灵草已然在手。
还未细看,但觉身侧阴风阵阵,一股热气喷在腰腹。低头看去,刚还趴伏慵懒的石虎,双目圆睁,黑夜中宛如两团燃烧的火焰,黄灿灿吓煞人也;森森虎牙,粗气连连,趋至眼前。季高吓得“啊”一声,向后跳开,打眼再看,此石虎身上泥胎尽褪,形容与真虎无异,体格上却大出许多,怕有千斤之重。回过神来,忙把灵草塞进怀里,季老道取出符咒,阵法初成规模,石虎狂吼一声跃至眼前。
左腾右挪,一番缠斗,老道累得气喘吁吁,若非他当机立断,以命血布出法阵,怕早已丧命虎口。此刻石虎徘徊低吼,却近不得他身。
老道看看法阵外愈见暴躁的石虎,心知拖延下去并非长久之计,眼睛一转,取出怀中灵草,张嘴欲食。灵草非比寻常,吃下之后定能功力大增。
石虎见状,顾不得身家,竟拼着一死,硬闯入阵,一阵剧痛霎时滚遍全身。
刹那间,法阵光华大盛,一声惨呼,季高被法阵破除后的冲击力撞出老远,手上灵草跌出,一口心血喷出,动弹不得。石虎也只剩下出气的份。
突然一旁草丛中闪出一只成年狸猫,身子灵敏,张口咬住灵草,蹲下身,前爪扑住,几口吃得仅剩一片叶子。狸猫叼起叶子,跳到石虎身前,用爪子把叶子推到石虎嘴边,“喵喵”几声,拍拍虎嘴,扭头就跑。
……
“此次元气大伤,我将养了二个月才得全好。灵草被狸猫得了去,自是不甘,不想这猫竟投身展家。也是老天开眼,狸猫有幸与展夫人同日生产,展夫人生的二子本是个死胎,一出生就当轮回。而狸猫所产黑猫哪经得起灵草大补,出生时也是死物,假如没有这婴孩灵胎转投,化用灵草之气,这天地灵物就会自行消散。日正时分,阎王也不勾人,绝佳的生产时辰,各种巧合造就了展昭这个奇迹。”
所以展昭能够小小年纪就修成人形,所以他与一般妖物不同。
石虎慢慢走到吓得魂不守舍的季高身前,转头看展昭:“石虎山有封印,我只能在晚间行动,却不能出山。狸猫带着你来到山上以躲避季高追杀,我感受到灵草的灵气——需知灵草是以我的妖魄精魂孕育,这也是为何你对我的血做成的符咒无法抗争。”
“狸猫……我娘,怎么样了?”展昭紧紧盯着石虎。
“你娘?哈哈。”季高狂笑起来,“你怎么不问问你的‘爹’是怎么看着我亲手杀了那个妖怪!我拼命去山里夺你,却被它重伤,说来,不是颜渊救我,老夫这条命也就交代了,哪还有三年后偷走你远赴洛阳的事,没有瑛玉之力,想得你灵力可没那么容易。那次大意想杀你得灵力,反被重伤,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展昭啊,这次若不是你为了救白玉堂心甘情愿自己释放灵力,我这用人命黑化的邪物瑛玉也没那么容易夺你妖力。既然得不到纯正之力,邪恶之力亦是无妨!”
石虎无视他的狂态,对展昭道:“狸猫趁我重伤之际盗食灵草,我不杀她是看在她与我留下救命之草,更何况当时已得了你,便不用杀她。别人要如何,却不是我的事。小虎,当日若非你与灵草融为一体,杀你也无用,我必会杀你夺回灵力。”
展昭浑身一颤,盈袖看在眼里,跳起来蹲在他腿上,温声道:“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待人离去后,展昭躺在白玉堂身边,消化着这些讯息。
“我是谁?是人,还是妖,或者什么都不是……”
白玉堂听着他的自语,支起身子看着那人温润的容颜,肩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仿若未觉,抚上展昭的脸,郑重道:“你是展昭,是我白玉堂要执手到老的人!你的父母亲是谁不能改变你能成为什么样的人,猫儿,你不信自己,难道还不信我?”
灿烂的笑容,闪亮的白牙,展昭握住那人的手——如果说世上还有什么人在何种境况下都值得自己倾心交付,非君莫属。
第三十章 阙影相依随
养伤的日子,过得还算惬意。展昭妖化的猫耳和尾巴已经收了回去,白玉堂仍扒拉着不让他出门。这倒便宜了四大金刚,四人主要是怕展昭寂寞,更怕白玉堂借机欺负好孩子展昭,从他没头没脑盗三宝就可以看出,这娃老找展昭麻烦,于是四人天天蹲在简陋的草庐里陪着二人闲话顺带监督老鼠。
不过半天,白玉堂被他们吵得头大,展昭一见他皱眉就知道这老鼠想清静,于是问道:“四位哥哥怎也来了?”
王朝道:“你师侄这个钦犯一跑,庞太师就告到官家跟前了,说大人私放罪犯。包大人多厉害啊,当即就进宫面圣,说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失踪,官家当然就顾不得你师侄这个小角色了,下令立即调查你的失踪案,要哥哥说,官家就是惦记你。”
展昭死命按住准备暴走的白玉堂,笑道:“后来呢?”
马汉接道:“你师侄走没多久,就有人飞鸽传书,说你人极有可能在襄阳王府,传信的落款是‘不迟真人’。公孙先生一看,就催着包大人伙同八贤王进宫面圣。我们四个在你被那个什么幽冥天子伤了之后,就开始按包大人的意思,四处收集襄阳王的罪行。谋反这一条倒是证据不足,但是官家好像也不甚在意,借故扣下已经放出京的襄阳王,同时命颜巡按到襄阳收取罪证。”
“乖乖,不得了,前儿抄了襄阳王府,抄出来私制的龙袍,谋反罪名俺看就能定了!”赵虎大掌拍在白玉堂肩头,“小师侄很有本事嘛,孤身就敢犯险救出展兄弟,俺老赵冲这一点,将来有好吃的留你一分。”
白玉堂倒是不恼,哈哈一笑:“合我脾气,等伤好了,定与你大醉一场。”
“喝酒?你嫌皮松了不是!”
一听这声音,白玉堂当即煞白了一张脸,拄着龙头拐的江宁婆婆一把揪住老鼠耳朵,尖着嗓子就嚷开了:“我把你养大容易么!你就这么不顾惜自个!早知道喝奶时就呛死你,也省的我老人家操心!”
“娘娘娘,您松手,您怎么来了?我又不是你养大的……哎呀,疼,猫儿救我!”
展昭不忍了,扶住江宁婆婆道:“婆婆您先坐下歇歇,大老远来教训这只不争气的老鼠,小心气坏身子。”
江宁婆婆喜笑颜开:“昭儿,你别老纵着他,这没毛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这师叔当得太宽了些。一听你失踪,老婆子就没睡稳过,玉堂把这事闹的江湖皆知,那些个红颜知己都不安生了,刚还在门口遇见那个叶梦什么的,老婆子看不上眼,你看玉堂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劝劝她,让他赶快定下来,老婆子好抱孙子。”
“娘!”白玉堂见展昭脸色僵硬,心头一酸,就要说出实情,却被展昭止住。
展昭为江宁女奉上一杯茶,认真道:“婆婆,展昭与玉堂已有白头之约,此生绝不相负!”
几乎被当成门柱背景的四大金刚齐呼一声:“什么!”
江宁婆婆顿时一愣,眼神在两人脸上几个来回,那种认真和决然告诉她任何阻力都不能更改他们的决心。
江宁婆婆接过展昭的奉茶一饮而尽:“展昭,你不仅是男人,还是妖怪,你不在乎他人评说?”
白玉堂却接道:“娘,你小看了猫儿。猫儿从不在乎自己是人是妖,他在乎的是不伤害到我。他想做人,只是因为要与我相守。而我……”他粲然一笑,“除了他,谁都不要!”
我们的情谊何止一个“爱”字,知己,恋人,亲人,说不清的感觉早就将彼此牢牢连接,强大的信任根本分不开你我。
江宁婆婆拍拍手,笑得开心:“秀秀,却是老婆子赢了。”
白展二人惊疑地看着闵秀秀挺着大肚子进来,大嫂抿唇一笑:“老五,我把那个叶梦打发了,说你已经成婚,叫她断了念想。你怎么谢我?”
江宁婆婆扶住她,闵秀秀笑道:“还是干娘眼光精准,怎就知道必是展昭先坦言?我还道小昭是个温和脾气,脸皮也薄些,竟是出奇的大胆。”
“昭儿我喜欢,可惜不是女子,罢了,全当是多了个儿子,没毛鼠的性子真要娶个姑娘,根本就收不住,就冲昭儿能管住他,我也就放心了。这无法无天的劲头,心里挂了人,就安生多了……”
“可不是,干娘,你可不知道,咱们老五还是童子身呢!红颜知己那么多,楞还守得住,绝非常人能比,若非心有所属……”
石化的何止四大门柱,白展二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什么人!”
门外颜渊一声断喝,紧接着是一女子的娇叱声,兵器相交的“乒乓”声也交替传来。
展昭取下床头的画影,按住白玉堂:“我去看看,你别乱动,小心伤口挣裂。”
屋外在缠斗的正是叶梦,另一人若非他手中兵器,展昭几乎认不出来。
“拓拔野!”
看起来极是失魂落魄的李宝宝自展昭出现的一刻起,眼中再也容不下他人。夺魂鞭轻轻一甩,便将叶梦隔到一边,不顾她喊着“还我爹命来”,一个闪身就到了展昭跟前,然后,双眼一错不错,近乎贪婪地盯着展昭的容颜。
展昭后退一步,画影出鞘,淡淡道:“拓拔野,你救我两次,也害我两次,你我恩怨全消。今次我与你公平一战,只为报你两次重伤玉堂之仇。”
李宝宝点点头:“说的有理,动手吧。”
李宝宝用左手舞起夺魂鞭,他的右手上次在开封府郊外被展昭所废,此次越狱并不轻松,未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