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落知多少- 第12节

　　那，快些回来，我给你前三天就烧了炕。　

　　我的那些书还在吧！有没有人动过。　

　　还在，没人动过。你回来了看你走了就没有人再动弹。　

　　冷不。　

　　不冷。　

　　家里杀了鸡，你回来你妈给你做。　

　　哦。　

　　压了电话的时候他说不出来心里澎湃着怎样的一种感觉。盯着窗外看的时候他通身涌上一股火热。　

　　天亮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真的太疲倦了。依偎着靠椅就睡着了。电话紧紧的纂在手里。压在胸前。　

　　昨天他打电话的时候是一个老女人接起来的。那边问你找谁。女的说你是谁。他说他是张晓的同学。那边沉寂着似乎在判断。倏而大声喊。张晓。张晓。没有人就说不在家里。出去了。他转告张晓回来之后回电话。于是他挂了电话。可是昨天一天没有等到电话。　

　　临下车。他打电话过去。　

　　她说她出去很久的时间，刚刚回来。　

　　李云没有说别的话。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说了我刚刚回来的嘛，怎么还问。　

　　和谁。　

　　同学。　

　　他不再问，他听得到她口气里流串着不耐烦的口吻。　

　　吃了么？他转了话题。　

　　她说没呢。有没有什么事情。不然我挂电话了。李云就怔着了。是她的话把他带向正题又似迎面给了一拳的。难道她不明白他是很爱她的，打电话哪一回算是有事情。他在电话的那头都殷切的希望听到电话这头她的声音。他只有这一种追求。她问的介。他就恍然无措了。电流的声音在耳孔里滋滋的响。他捏着话筒犹豫着说没什么事情。话到嘴边的时候他就又咽了进去。憋着。　

　　也许憋的太久了这一次没怎么憋的住。　

　　她说没什么我就挂了。　

　　他抓紧机会：别，别挂。我有话要说。　

　　什么话。　

　　他又想不到什么话了。时间开始变的相当沉重，重的那个话筒的分量有增无减。话筒里的气息呆滞了。可是他想不到说什么。或者怎么说。　

　　话筒执的很久了。他说我想到你了。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天气阴晦的*。就像一个*裸的人站在众人的面前，叫你惊诧不以。可又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来打破折中局面。　

　　他的话在这种环境中自然而然以达到鼎盛。他却难想到她能把他的话听出什么韵味。就是简简单单的意思她会不会了解。她太深了，像原始的森林。像一个对着这座林子骇然的初踏者。让人捉摸不到这座林子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有那些不知晓的危险正在悄悄的逼近。　

　　你在哪里。　

　　我在车上。他说。　

　　什么时候能回来。　

　　很快就回来。回来我就去看你。　

　　哦。　

　　再有别的事情吗？　

　　他想了想说。我回来了告诉你好吗？　

　　她说好的。　

　　天开始晴了。晴的如同石板的脊背。光溜溜又坚硬。　

　　他又回到了久违的戈壁。他的故乡。一瞬间陌生也有，熟悉也有。五味相杂。这里的人，这里的天气依旧那么本色。那么富有独特的个性。离开的日子不是一朝一夕。变化很大小康村又在紧锣密布的建开了。戈壁上那蔓延开去的一排整齐的房子，预示了他走后。这个村镇仍然在奋力挣扎。他自己还是故土，都有了自己的本色沧桑。更多的是新的不为人所知。他觉得他不会喜欢。在那些本色而又更新的环境里少了很多曾经不该离去的人。　

　　黄昏的时候他有恢复了在戈壁上时的工作。漫步在戈壁。看残阳如血。　

　　他喜欢那股血色的味道。就像一个人忠于他最爱的工作一样。他觉得他的生命在戈壁上其实说破也是一种残余的挣扎。　

　　那样子凄美。　

　　吹风了。　

　　他坐在坟边的时候听到呜呜的响声。害怕的时候心呼呼的跳。　

　　坟头的枯草轻轻的晃，晃的虚虚的。那声响如同母狼失去幼崽发出的悲哀的嗥鸣。　

　　多少人走了不再回来。多少人想回来却没有这种权利。都不得不在自己该呆的地方挣扎。　

　　他静静的望着远方。目光冷冷的，冷的要落出水来。他想有一声喟叹：曲终人散了啊。可是当他对着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缄默不言了。多么想又一个人在他的身边，倾听他的话。而今所有的人都走了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自己与自己对话。谁都不能太遂愿。将来。也许他自己也会走掉，一点不知道的走掉。为了外自己的生活一个人，独自的走，要么会流泪，漫漫的，漫漫的，一路倾洒。一路孤独。要么流吧。泪水牺牲的时候都会变成兰色的精灵再会来到地上的。　

　　他坐在丘陵顶上，眺望着青色的丘陵在天幕下紧密相连。　

　　曾经的人都走了，不再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什么时候能回来啊。什么时候啊。一切的一切他都失去了。　

　　看着远方伤心突然袭来。人世这么大，他却单单的醉迷与感情。怅惘盘升上来时。无奈充斥了他的整个大脑。多少次他徘徊着戈壁。看到晦涩的夜，安谧的夜。喧吵的夜。平凡的夜，不平凡的夜。　

　　风吹了，撩了他的衬衫。他注视着远方。他似乎看到了隐隐绰绰的影子在朝他走来。　

　　那一年，风也是这样起来的。吹的暴虐无比。　

　　她在这样一个起风的日子离开。到现在他不知道是对她爱的太深而没有记住她，还是更本就没有把她烙在自己心灵的侦片上。　

　　他爱的很苦，苦的他自己说不出来。可是他在人前说他不后悔，永远也不后悔。可谁又知道，在背后他的泪一次又一次。咽进肚里苦苦的。他想找个人来说。但是没有人理解，久久之后他找不到这样一个人。　

　　她没有答应他。说自己爱他。他自己也没有问过。　

　　有一年她突然走了，没有离别赠言。没有说再见。甚至连背影她也没有看见。在梦里他总是看到。那股秀发始终在他的生命里晃。如一条河川浩浩荡荡。　

　　那些年的夜里。他一个人独自走在戈壁。注视着灯活静静的看，静静的看，灯火幽幽的闪。闪的凉凉的。闪的流离。　

　　偶尔有一年他在久久遥望的城市里看到她。她剪了长发。面庞依旧清秀美丽。他拦住了她。　

　　过的还好吗？　

　　好，你呢？　

　　还好吧！　

　　你走的时候没有告诉我。　

　　我没遇见你，那时我对你很陌生，我基本上不认识你。　

　　现在呢？　

　　后来我才知道你的。　

　　你走后我想了你很久。想的很苦。　

　　她缄默着低下了头。　

　　半晌说：谢谢你这么久里还记得我，我很感动，我会试着喜欢你的。　

　　他脸一抽。哭了。　

　　也笑了。　

　　他终于等到她了。她终于说了。　

　　可是他没有预料到，她的又一次离开。她真正在他的身旁笑的时候。哀怨过后他想到这也许是一种注定的缘分吧。　

　　有一天他决定要去看她了，从戈壁回来他一直待在家里。黄昏习惯去戈壁看落日。在电话里她说过她有话要亲口对他说。为了这个日子他在远方就不知盼了多久。可回来后心境非常差。当他不想再目睹夕阳的时候他还是做了准备决定要去看她了。　

　　她是黄昏时候来的。　

　　面庞要比想像中瘦的多。她没想到一年之久人变的几乎不认得了。　

　　回来了？　

　　回来了。　

　　什么时候走。　

　　开学的时候吧。很快就会到。他强调说。　

　　他与她一起走了，就顺着长长的街。他的话悬在嘴边。一路走的默默的话始终说不出口。暗暗的他鼓励了自己好几次。说吧。不说他是再没有机会了。口里一时多了很多唾液。还是没有话。他就看着脚面。静静的走。时不时的回过头，看她的脸。好长的日子他实在不知道那么长时间她是不是长的依旧和记忆里的人相符。可盯着她他只有唯一的感觉。她是他爱着的人。他看不出她的变化。　

　　我曾在公圆的亭子里写过一段话。　

　　我看到过。　

　　她默默的说。　

　　他的心跳了一下。他曾经寄居在那座城市的时候他没有希望，甚至也没怀着希望她看到的心态写的。不，他是希望过的，不过希望比较渺小罢了。小到甚至是没可能。于是他没过分的想到一定要她看到。那时她以在这座城市了。可是他讥刺没有见到她。在后来来年感个人的对话中有过这么一段的。　

　　她说：你在的时候我去过那里，没看见你。　

　　他说：我时时希望见到你可至我离开，我始终没有看到你。　

　　她说：我本有心遇见你，那时可能去晚了吧。　

　　他心中有话可没说。他不想说他们没缘分的话他爱她。　

　　走的那个下午他去了那座公园。登在最高处久久的凝望。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城市的枯期。万事万物似乎皆成了一副凋零的姿态。稀疏的很。恰好是秋季。草叶枯黄。树在风中寒萋萋的晃。他立在那里还是看不下去这么一副惨惨的景象。那时侯心绪在低潮。他想起了她。可是他不知道她住在这座城市的哪个角落。无望之中变的很感伤。那个亭子屹立杂公园的最高处。釉红色的柱子上写满了斑驳的细小文字。他贴近才看到原来是一些留言，海誓山盟。一些心境，一些许愿。静了静，他掏出笔把自己的一番话写在了柱子上。留了自己的名字。而留名字的缘故就是希望她有一天能来到这里。在那时它觉得她一定会来的。至于折中毅然肯定的心绪他说不准因为什么。而与他相对面的时候，如当初预料到的一模一样她看到了自己的那番留言。他想到。他们是有缘分的。　

　　我当初写的时候。我觉得你能看到。我的预感告诉我你会去那里。他说。　

　　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