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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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在上-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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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问咱家的那只箱子是干啥用的,我告诉他我也不知道,我姐姐抢先答道。

  听到这里,我妈板着脸子说,小孩子问那干啥,不许没事乱打听。

  吓得我红着脸低下了头,再也没敢吭声。从此后,更加重了我对箱子的神秘感,也更加重了对我身世来历的疑问。我想,我妈对这问题避而不答,本身就是怕我知道事实真相,所以,才不敢让我打听。但我又有些闹不明白,既然我妈有哥哥姐姐两个孩子了,那为什么又要抱养我呢?如果是喜欢多养孩子,她完全可以多生几个,弄上一窝子,像小猪一样的养着玩就是了。如果我真是她抱养的,那前提必须是她喜欢,如果不喜欢,又何苦抱养一个让她一见就讨厌的孩子呢?越想越弄不明白,想得我脑袋都发胀了也没理出一点头绪。

  本来就郁郁寡欢的我,又平添了这么个心事。那些日子里,我变成了沉默寡言的小老头,一天到晚,就像一个没嘴没耳朵的小哑巴,无论晃悠到哪里,都一言不发。

  慢慢的,我变成了一只离群的乌鸦,没有人再注意我的存在。父母也觉得我是一只不祥之鸟,除了吃饭时冷言冷语的叫一声,就是平时的视而不见漠不关心。我像一只受了伤的癞皮狗,只能远远地躲到一边,自己舔噬流血的伤口。

  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柔柔的月光紧紧地拥抱着我。半睡半醒的状态下,就听我妈咔嗒一声打开了箱子。我努力地睁开了眼睛,只见我妈已掀开了箱盖,正小心翼翼地往外拿一件东西,像是拿一件贵重的宝贝。我想抬起头来看个究竟,但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又不敢起来偷看,怕我妈发现了又要臭骂我一顿。

  我大气都不敢出,好像屏住了呼吸。正在这时,只听哇的一声,一个婴儿哭了起来。循声望去,我妈正手捧着婴儿——她竟然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孩子来!

  还是个男孩,不知是谁家的私孩子,我妈说。

  就听我爹在一旁说,怎么会是个私孩子,不是你刚生出来的吗?怎么就变成个私孩子啦?

  这时,我妈也像做梦一样,恍然大悟地说,对呀,对呀,那就养着吧,又不能弄死他,怎么着也是一条命呢。

  这时,那孩子忽然就不见了,我妈四处里张望,突然指着睡在床上的我说,怎么躺在这里啦?这不是二傻吗?怎么一转眼就长这么大啦?

  我也觉得那个孩子就变成了我,我更纳闷,我们两个是如何变成一体的呢?怎么说长说变就这么快呢?这时,我心里涌上一股无名的悲凉与辛酸。这讨厌的童年说慢竟就这么慢,慢得让人都喘不过气来。说快呢,竟又变得这么快,心理上还没有丝毫地准备,从一个刚生下来的小娃娃,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现在的我。我既感到惊讶不已,又有点暗自欢喜。

  到这时,我的身世与来历似乎都弄清了,尽管我妈有些遗忘了,但毫无疑问,我确实是她所生的,因为我爹已经提醒了她,这也就间接证明了这一点。但我还有一点弄不明白,那就是在这小孩变成我之前的那个我,也就是原来的我是从那儿来的呢?身世又是怎么样的呢?这一点谁也没告诉过我,所以,我也依然不得其解。我心里迷茫依旧,矛盾依旧。

第二章2。3


  这年的冬天,天气格外的寒冷,这是我有生以来记忆中的最冷的一个寒冬。白灿灿的太阳都被冻得小了一大圈,像只小圆球,挂在遥远的天际。跑得离我们这么远,也许它也是为了躲避这寒冷的天气吧?地上横七竖八的一道道裂缝,仿佛乞丐们冻裂的嘴唇。平时松软的土路,这时硬得竟像石头,走在上面硌得人脚疼。

  虽然天寒地冻,但我还是能找到不少属于自己的乐趣。我一天到晚的不着家,人跑得要多快有多快。不是去村后的大河里溜冰,就是牵着我家的两只小山羊到远远的堰边地头啃吃枯草。虽然放羊是我妈安排给我的任务,但我把它当成了我的娱乐项目。

  这时的我就像得了离群索居症,眼里不想有哪怕半个人的影子出现。一个人尽管寂寞,但只要远离了纷乱的人群,远离了让我从内心里感到寒冷惧怕的目光,我就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轻松。

  我这时喜欢站在辽阔的土地上极目远处,看那古老而苍凉的黄河大堤像一条长蛇,弯弯曲曲地伸向天边。在它的脚下,是一片片稀稀落落的小小村庄,偶尔里,不知那个地方还会传出一两声的鸡鸣狗叫。飘荡在空中的一缕缕青烟,仿佛梦中的记忆一般虚无缥缈,给我一种恍若隔世的奇怪感觉。除此之外,让我喜欢的还有这无边的寂寞与荒凉。

  我常常会异想天开的想,这般祥和宁静的小小村庄里,怎么就能生出这么多的人间悲欢?怎么就能生出这么多的是非恩怨呢?谁家娶媳妇谁家死人啦,谁家打仗谁家骂街啦,谁家的女人与哪个男人好上啦,谁家的闺女就要私奔啦,谁家的孩子不孝敬老人啦,谁家的媳妇又生孩子啦……这些声音一年到头不绝于耳。 

  我就经常这样漫无目的地远眺,常常是看酸了眼睛也不会看到一个人影,陪伴我的只有这两只温顺的小羊,周围一点声音也没有。我心里就像这宽阔的黄河平原静寂悠远,那种惬意仿佛是陶醉在远古洪荒的美梦里。

  有时候我会半躺在河床堤坝下的背风朝阳处,瓦蓝瓦蓝的天空晴朗得没有一丝云彩,太阳像一只挂在高空的小小气球。让我感到好生奇怪的是,它尽管那么小,离我又那么远,但感觉就像是近在身边,仿佛它正伸出无数只温暖的小手,在我的脸上,在我的身上轻轻地拂摸……那感觉比冬天躺在家中的被窝里都让人温暖舒适。

  人们常常用躺在母亲的怀抱里来形容安全与幸福,但在我的记忆中,我妈就从来没给过我这种美妙。我想,此时此刻的我所体会到的,这种舒适安全又温暖的感觉,看来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躺在母亲怀抱里的享受吧。

  在外边一待就是大半天,经常是快到吃饭的时间了,我也不愿回家。每当这时候,心里就开始莫名其妙的紧张。回去晚了不是挨骂,就是错过了吃饭的时间,回到家里也不会再有啥饭吃。所以,尽管从心底里不愿回去,但也必须回去。两只小山羊吃得肚子像小鼓,它们不紧不慢地在前边往回走,我便慢慢地跟在后边往回蹭。小山羊是记路的,我也根本不去管它,只是随着它走就是,仿佛是信马由缰。

  当年在大河里溜冰的情景,到现在都历历不忘,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数九寒冬的日子里,河水都冻成了石头,载重的车子都能在上面行驶。宽阔的河面上,平展展的冰层好像一块厚厚的大玻璃,太阳照在蓝滢滢的冰面上,炫得人眼睛发晕。

  童年时的最大乐趣便是溜冰了。我当时人小体轻,两腿在冰面上一使劲,一下子就能滑出几丈远,那时的感觉就像身轻如燕,就像脚下生风,更像脚下安上了风火轮,宽宽的河道三下两下便滑到了对岸,比夏天时大孩子们游到对岸不知要快上多少倍。当然,有时候用力不当也会摔个四仰八叉,但穿着厚厚的棉衣,小孩子的身子骨又泼辣,往往是呲呲牙咧咧嘴,拍打拍打生疼的屁股,便又继续滑冰去了。

  看到冰下的小鱼游来游去,我有时候还会拿把小铁铲子,用力地在那里铲冰,企图能逮一两只跑过来换气的小鱼,但可惜的是一次也没有逮着过。

  我曾经听邻居李奶奶讲过王祥卧鱼的故事。

  这故事大概是说,在古代有个名叫王祥的孝子,他母亲卧病在床,大冬天非要吃河里的活鱼。那时候不单是王祥家里穷,在这寒冷的季节里,就是有钱也买不到河里的活鱼啊,该怎么办呢?左思右想,这事情难坏了大孝子王祥。这天,愁眉不展的王祥来到了河边,开始,他只是焦急的在岸边瞎胡转悠,溜达了一会,透过冰层往下一看,咳!真巧,这时,一条大鱼正在冰下游来游去,像是故意游给王祥看。王祥欣喜若狂,但隔着厚厚的冰层,怎么才能抓到水中的大鱼呢?左顾右盼,附近连根棍子都没有,回家去拿工具,又怕回来后鱼儿跑掉。王祥急中生智,他赶紧脱掉了棉衣棉裤,就这么光着腚躺在了冰面上。他天真地想着用体温去暖化冰层,然后就能抓到大鱼了。这事感动了水底的龙王爷。龙王爷也真是心软,他担心冻死这个傻蛋也不会逮着一根鱼毛,于是,发了发慈悲,派人送给了王祥一条大鱼。王祥把这条大鱼拿回家做给母亲吃了,母亲的病从此也就好了。

  如此这般,李奶奶讲得绘声绘色,活灵活现,我也听得如痴如醉。这时候便想,如果我也能在冬天里逮着条大鱼,拿回去送给我妈,我妈尽管没长吃鱼的病,但肯定也会高兴不轻。她对我的态度也许就能改变一些。

  但我对这个想法又没有多大的信心,因为,曾经那么多次费力地铲开冰层,总是一条小鱼也没逮着过。我想,这可能与自己缺少孝心有关吧。人家王祥能逮着大鲤鱼,那是因为大冬天*了屁股感动了龙王爷。我只是用小铲子铲开冰层,又不吃苦又不受罪,还想得到条大鲤鱼,当然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如果让我*了屁股去暖冰求鱼,说句实在话,我才不会去干那种傻事,就冲着我妈整天对我这凶巴巴的样子,我也不会去考虑。人家王祥舍命去卧冰求鱼,还不知他妈平时对他有多么好哩,况且,据说人家还是个后妈。想到这里,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就心酸。我不理解,我妈为何平时对我这样凶,亏得还是亲妈,要是后妈还不得要了我的小命。

  冰上的乐趣真是不少,抽老牛(陀螺)比赛,是我那时常玩不腻的游戏。每当玩起这些游戏,年龄想仿的孩子们往往便忘记了平时与我的隔阂,大家一心一意投入到抽老牛的游戏中。那时的玩具不像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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