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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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诊断-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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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象是被直觉动作所驱使似的,自然地贴过身子,他俩又
接起吻来,这次情欲更加火炽了。他们听到身后响了一下,通
往起居室的门打开一道缝,露出一线灯光。丹尼丝轻轻把身
体脱开。一会儿,一个穿睡衣的女孩子走上阳台。一个声音
在说:“我听见有人说话似的。” 

“我以为你睡着了,”丹尼丝说。“这是欧唐奈大夫。”又对
欧唐奈说,“这是我的女儿菲利帕,”又怜爱地补充说:“她是
要我命的双胞胎的一半。” 

女孩子以坦率的好奇眼光打量着欧唐奈。“哈罗,”她说。
“我听说过你。” 

欧唐奈记得丹尼丝告诉过他,她的双生女儿都是十七岁。
这孩子长得比实际年龄小,她的身体刚开始丰满起来。可是
她的举止带着一种风度,非常象她的妈妈。 

“哈罗,菲利帕,”他说。“如果我们打扰了你,我很抱歉。” 

“我睡不着,所以我在看书。”女孩子看了一眼手里拿的那
本书。“是赫利克的①。你看过这本书吗?” 

“恐怕没有,”欧唐奈说。“事实上在医学院读书是没有时
间吟诗的,从那以后我又老没匀出时间来念诗。” 

菲利帕把书拿起来,打开一页。“这儿有首为你写的,妈


妈。”她以很吸引人的声音,带着感情和韵味,轻声地读道: 

 

情窦初开是二八, 

青春热血好年华; 

听任岁月空流逝, 

时光荏苒枉悲咤。 

能嫁且嫁莫逡巡, 

应怜美景与良辰; 

当年曾把花期误, 

一误再误误终身。 

 

“我听懂了,”丹尼丝说。她转身对欧唐奈说:“我可以告
诉你,肯特,我的孩子总不断地催我再结婚。” 

“我们不过是为你着想,”菲利帕插话说,把书放下来。 

“她们假装成很现实的样子劝我再婚,”丹尼丝接着说。
“实际上这两个孩子温情得要命。”她又转向菲利帕,问她:“如
果我和欧唐奈大夫结婚,你觉得怎么样?” 

“他向你提出了吗?”菲利帕兴头马上就来了,没等回答,
她就叫道:“你就要提的,当然啦。” 

“还要看看情况,亲爱的,”丹尼丝说。“当然,还得处理一
下离婚这件小事。” 

“噢,那个!爸爸总是那么不讲理,非要你提出不可。而
且,你们何必等着呢?”她冲欧唐奈说:“你们为什么不同居呢?


 

① 雷诺(Reno),内华达州的一个主要城市,参阅第284页注。 

那么一来,离婚的理由不就有了,妈妈就用不着跑到象雷诺①
那样的可怕的地方去办离婚了。” 

“有时候,”丹尼丝说,“我对新式教育的效果是有很大怀
疑的。我看,就到此为止吧。”她轻步走到菲利帕身边。“晚
安,亲爱的。” 

“噢,妈妈!”那女孩子说。“你有时候真象个老古董。” 

“晚安,亲爱的。”丹尼丝坚决地重复一句。 

菲利帕只得对欧唐奈说:“看样子我非走不可了。” 

他说:“我很高兴见到你,菲利帕。” 

女孩子走了过来,坦率地说:“如果你将要成为我的继父
的话,我似乎是可以亲你一下的。” 

他回答:“那么,不管将来怎么样,咱们就先亲了再说吧。” 

他把头探过去,她亲了他的嘴一下,然后站定了,脸上露
出了一丝笑容,说:“你倒挺招人喜欢的。”她向丹尼丝提醒道:
“妈妈,把别的丢了可以,千万可别把他给丢了。” 

“菲利帕!”这回的声音里明显是带着教训孩子的味道了。 

菲利帕笑了,吻了她的妈妈。她轻盈地招着手,拿起她的
诗集走掉了。 

欧唐奈靠在阳台墙上微笑。此时他在伯林顿的独身生活
显得非常空虚乏味了,和丹尼丝双栖纽约的美好前景,对他越
来越有吸引力。他的向往之情一秒一秒地在增长。 

 


十八 

费雯左腿的截肢手术是八点半准时开始的。自从欧唐奈
大夫担任三郡医院外科主任以后,他一直坚持外科手术室的
工作一定要准时。多数外科大夫遵守了这条规定。 

这个手术不复杂,露西·葛兰杰估计照既定操作规程开
就行,没有什么特殊问题。她早就决定截得高一些,在膝盖
以上,到股骨的上部。她曾经考虑过在髋骨部位开刀,那样防
止膝部恶性病变蔓延的可能性更多一些。但是这种做法的缺
点是留下非常不容易安装假腿的残肢。因此她采取了折中做
法,把大腿留下来一部分。 

她也已经计划好了在什么地方切割皮肉,使留下来的肌
肉得以包住残肢。事实上,昨天晚上,当费雯以为她在又作一
次例行检查的时候,她就在脑子里把开刀部位计划好了。 

当然,这是在她把决定截肢的消息告诉费雯之后。那是
很凄惨、很紧张的一个场面。开始,这位姑娘还憋着不哭,过
了一会,憋不住了,偎在露西身上,用那绝望的呜咽,宣泄出失
去最后一线希望的痛楚。尽管从露西的训练和习惯来讲,她
本来应该能够用医务工作者的态度对待这种场面,不动感情
的;但是不知怎的,她这回例外地动了感情。 

随后,她又和费雯的家长谈了话,接着年轻的塞登斯大夫
又来找了她。作这些谈话时她控制得好一些,但也仍然使她有
些心烦意乱。露西觉得她这个人大概永远也不会象有些大夫
那样,把自己对病人的感情完全切断。有时,她不得不承认,
自己表面上的超脱,不过是一种必要的表演而已。但是,在手


 

① 备皮,手术前把病人的汗毛剃干净,医院行话叫备皮;六氯酚(Hexa… 
chlorophene),一种消毒药物。 

② 酒精西弗朗(Alcoholic Zephiran),一种消毒药物。 

术室里却不一样,这不是什么表演了,这是需要。在这里,现
在她的精神状态是:冷静,不带任何私人情感,考虑着当前手
术要求。 

麻醉师站在手术台的一头,已经说过可以进行手术了。露
西今天的助手,医院里的一个实习医生,已经把要截去的一条
腿抬起了几分钟,把血液尽量控出去。现在,露西开始在大腿
上部装上一个空气止血带,暂时松挂在那个部位。 

手术护士没等要就递过来剪刀,露西开始把昨天晚上备
皮敷上六氯酚①以后缠上的绷带剪掉。绷带脱落,有个护士
过来从地板上清走。 

露西看了看钟。那条腿抬成接近垂直位置已有五分钟,
肌肉已经没血色了。实习医生换了一下手。她问他:“胳膊酸
了吧?” 

他那大口罩后边的脸上露出一副笑容。 

“要是这么抬一个小时我就受不了啦。” 

麻醉师走到止血带跟前,等着露西发话。她点点头说:“好,
作吧。”麻醉师开始往橡皮带里打气,切断血液流通,打完气以
后,实习医生把大腿放平在手术台上。实习医生和手术护士
一起把一张消毒绿色罩单盖在病人身上,只把腿部的手术部
位露在外面。露西开始手术前的最后准备,在手术部位涂上
酒精西弗朗②。 

今天手术室里有两个医科大学学生来观摩见习,露西让


 

① 皮瓣(flap),一扇瓣状皮肉。 

他们走近些。手术护士递过一把手术刀,露西开始用刀刃的
尖部在暴露在外的大腿上划过来,并向他们讲解道: 

“注意,我先把皮瓣①的位置用刀划出来。这是为了给我
们一些标记。”然后她开始往深里切下去,露出表皮之下的筋
膜和下面一层黄色的脂肪组织。“要紧的是使前边的这扇比后
面的一扇长一些。使以后的缝合线稍微靠后一些。这样,将
来病人的手术疤就不会正好位于残肢顶端。如果我们给病人
在顶端那个位置上留个疤,上面的重量压下来就会很疼。” 

现在,她把肌肉切深,血冒出来把两扇皮瓣的位置线显示
得很清楚。那两扇皮瓣有些象衬衫的两片下摆,前后一长一
短,为的是一会儿可以把两头拢在一起,作整整齐齐的缝合手
术。 

露西以短促、准确的动作,用手术刀把肌肉剥离,向上翻
转,把血肉模糊的下层组织暴露在外。 

“露钩!”手术护士递过来,露西放上去,把切开的肌肉钩
住,露出下面一层组织。她让实习医生把住露钩,自己再往深
里切,透过第一层四头肌。 

“我们就要切到股动脉了。在这里——先是股静脉。”当
露西指出的时候,两个医科学生俯身注意看着。她一边继续
作,一边沉稳地讲解着:“我们尽量把血管往上边多剥离一些,
然后拉下来结扎,让它缩回去,让开残肢这个部位。”手术护士
递过针来,露西飞针走线,灵巧地把血管缝好。把大血管结扎
两次,让它们牢固地封闭好;这个部位不能让它出血,否则病


人会出危险。然后,她伸手接过剪刀,把通向小腿的主要动脉
剪断。这就为截肢作了无可挽回的一步准备工作了。 

她很快地把其他动脉、静脉管也同样剪结好,然后又向肌
肉里边切入,直到把向下走的神经暴露出来。当她戴着手套的
手摸着神经的时候,费雯的身体在手术台上突然动了一下,大
家的眼睛都很快转向手术台头上站着的麻醉师望去。他点点
头让他们放心。“病人很好,没有问题。”他一只手摸着费雯的
面颊;她脸色是苍白的,但呼吸很沉稳,节奏正常。她眼睛睁
着,但没有视觉;头向后边仰着,没有向左右偏移,眼窝里包着
泪水,是在无知觉之中淌出的。 

“我们用同样方法结扎神经,和动脉、静脉一样处理——
拉下来,尽量靠上边结扎,然后割断,让它缩回去。”露西的话好
象是不用考虑自然流出的,随说随作。这是教学习惯养成的。 

她接着又沉稳地说:“在截肢手术中怎样处理神经末梢问
题,外科医生当中一直有很多议论。目的自然是避免造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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