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什么呢?”珍妮问道。
我依次逛着每一家店,收获完满。当我四处买鞋打算搭配新买的衣服时,塑料袋勒疼了我的手掌。我真的被晒黑了,但我已经浪费了整个月的时间脸色苍白地躺在公寓里。是什么支配着我呢?从现在开始每天下午我都要去阿姆斯特丹森林或是赞德沃特的海滩边。
大约六点的光景,我们精疲力竭地走进了返程电车。
重逢 第一部分(22)
“我直接回家,我受不了了。”当我们站在我房门前时,珍妮说道,“上帝保佑我今晚不必外出吃饭。”
“我也是。”我哀叹道。
“冲个澡然后按摩下脚。明天记得电话我,我想知道任何相关的细节。”
我们告别了,然后我步履沉重地爬上公寓的楼梯。提着诸多购物袋真让我筋疲力尽,我打开门,并踹脚关上房门,然后把所有购买的物品都丢落在门厅的地板上。我脱下鞋,然后栽进沙发里。不列颠人说,逛街直到累瘫。我现在终于明白其中的缘由了。
我用力地按摩着脚直到我觉得可以再次行走,然后我又冲了个稍温的澡。我觉得舒畅了许多。我剪去了内衣,裙子和上衣的标签,然后一次全穿在身上。这千真万确,内衣会让你显得与众不同。没人知道你正穿着它,但事实上你确实穿了。我摆了个姿势,把手放于臀部,将头发撩到脑后,以模特骄傲的眼神注视着镜子。
一个*,直到我把我的双手垂下,我的脂肪层提醒了一两件亟待发生的事情。但是新买的裙子遮掩了它们。最后,我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我吹干了刚洗完的散发着清新味道的头发,并把它扎了起来。当听见一声嘹亮的汽车鸣笛声时,我仍在对镜化着妆。
10
奥拉夫坐在黑色的标致车里,车窗开着,他的嘴里正叼着根香烟。他的手指在车顶上敲打,标志着罗宾·威廉最新造型的时代。他并没有困扰于衣着装扮,他穿着T恤衫和牛仔裤。
我自身的蜕变倏然集中于上衣,粉色会不会太甜美了?系带的高跟鞋也许不错,但背心紧紧地缠绕着我的胸部,而带子正渐渐往下滑。
我最后又对着镜子梳理了下,涂了层睫毛膏并戴上了一副水晶耳环。我的头发看上去不错。除了脸蛋以外我很满意我的头发。我的脸色如此苍白,真是惭愧。而我经常使用的古铜霜让我其中的一条腿看上去像是胡萝卜,因此我不敢把这东西涂于脸上。我也没有涂在另外一条腿上,所以我现在总是支着一条橘色的腿步行。在餐馆里,我的腿可以放于桌子下,在汽车上我会把那条白色的腿搭在橘色的腿上。
汽车的喇叭声回响于建筑物的墙间。奥拉夫认出我来,从车窗内探出头来。他喊道:“准备好了么?”
我站在房外,目光闪烁。但是他依旧伺机再次按他的喇叭。
我蹑手蹑脚地穿过马路。奥拉夫的车把这狭长的路面全堵住了,毫无留余的空间。我拉开车门,砰地关上,说道:“开车。”
“是的,小姐!你看上去漂亮得像幅画。”
我转过脸,然后缄口不言。
“怎么了?当约会女士外出时,你不是该期待这样的话语么?”奥拉夫很是吃惊。
“当约会女士外出时,你不应该像个疯子一样在街上按喇叭!”随即,我后悔自己这么说话。我不想给他留有这样的印象,认为他此时此刻正等候着从敬老院出来的祖母,并带她去兜风。但现在他一定这么认为了。我从他在路上看我的眼神中便略晓一二。更糟糕的是,他并没有发动汽车,而是依旧把它堵在街的正中央。
“你应该按我门铃的。”我用温和的语气建议道。
“这样的话我得停两次车。”他辩解道,“你看见街上的车轮固定钳了么?”
“那你可以打我的手机。为什么不把车开走呢?我们身后有五辆车!”我朝肩后望去,一位司机在车外,而另一位司机正准备按喇叭。
重逢 第一部分(23)
“噢,不要这么做!你该打我的手机!”奥拉夫朝窗外喊道。他踩下离合器,然后汽车呼啸着驶出街道。
我忍俊不禁。“你以为是在阿姆斯特丹的家里,是不是?没有人会认为实际上你是来自于登·海尔德的海滩游民。”
“在登·海尔德,他们会称呼我为海滩游民,在这里我就是阿姆斯特丹人。顺便问一下,你知道人们是怎么称呼来自特尔伯格的人么?“
“不知道。”
“尿罐人。这个称呼来自于特尔伯格还是纺织业中心的时候。为了让你觉得,相比其他事物而言,尿液更是你的所需。在特尔伯格,尿液是从居民之中收集而来的,然后将它们装进罐子里来获得相应的报酬。觉得恶心么?”
“有意思。”我说。
这让他开怀大笑。“你真不解风情。”
“我庆幸自己不是特尔伯格人。我确切了解到你那时为何给我取那样的绰号了。这是你一贯的作风。”
“我?”
“难道你不记得你曾经如何称呼我了么?”
“莎宾,兴许是这个?”
“不,是害羞小姐。”
奥拉夫拍打着他的胸脯。“千真万确!天哪,你拥有着大象的记忆。你确实是害羞小姐。”
我们走上了那苏卡德路,然后遭遇了交通堵塞。奥拉夫看了下他的后视镜,我们身后有车因此无法掉头。
“糟了。”奥拉夫将方向盘打向左边,把车开上电路轨道。我们身后的电车正抱怨着发出嘹亮的叮当声。奥拉夫示意着他会马上离开轨道,然后继续行驶。于是,玛丽特酒店跃入眼帘。
我直起身。我的衣着并非为该场所而准备。
但是我们驾车经过了玛丽特酒店,左转弯到了莱兹广场。紧接着是美国酒店。该死,要是我知道的话。我拉下防晒板,检查了下我的妆容。还不错。
奥拉夫开车进了一条边道,违章地停下车。
“你究竟在做什么?他们会把你的车拖走的。”
“不,他们不会。”奥拉夫拿出一张卡片,然后把它放在仪表盘上。
“从何时开始你是伤残人士了?”
“当我走路太多时,有一侧腰便会剧烈地疼痛。”奥拉夫解释道,“我的一个朋友无法容忍,就把这张卡片给了我。”
我摇了摇头,然后又把卡片扔回仪表盘上,爬出车外。“难道美国饭店没有停车场?”
“也许。”奥拉夫锁了车,“但是只是就宾客而言。”
我打算穿过电车轨道,但是奥拉夫转过身,他示意我跟着他走。
我发现了一座耀眼的烙饼屋,烙饼屋上有个摆满塑料椅子的平台。
“你想坐哪里?角落那边么?这样的话我们可以观察每个路过的行人。”
奥拉夫跳上平台,拿出一把亮红色的塑料椅。他的眼神在探究着我,手中的椅子摇晃得厉害。
他的眼睛熠熠生辉,我发现自己被感动了。一再考虑后,那个烙饼屋看上去比玛丽特或是美国酒店强多了。至少你不必忧心忡忡于你的衣着妆扮。
一位服务生端上我们点的菜。两大份的迷你烙饼,额外的冰糖和两杯啤酒。
奥拉夫将身子往后靠,那把小椅子几近向后折腰。他将他的双臂叠枕于脑后。
“这可是你的好主意。”他和颜悦色,“我很久没吃烙饼了。”
“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建议过了。”
“那天下午在餐厅旁,你建议的。你说你为烙饼着迷。”
“我说的是我爱闻烙饼的味道。”
他往前倾:“你宁愿去别的地方吃么?”
“不,”我再次保证道,“这是个完美的主意。”我无拘束地坐在椅子上。
重逢 第一部分(24)
紧接着,一阵寂静。这样的寂静来源于双方都在脑海中寻找适宜的话题。我们该以何开始对白呢?我们真的是彼此了解么?
“你觉得银行工作如何?”我提问道。愚蠢的问题,莎宾娜。
“我喜欢与我共处的同事,”奥拉夫说道,“有时候笑话有些荒唐,但那是因为整个部门全是男生的缘故。”
“不是有两个女同事与你共处么?”
奥拉夫咧嘴笑着:“她们对于男性笑话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处境正好与你截然相反,是么?你们部门全是女生。”
“是的。”
“氛围友好么?”
“你不知道有多友好。”
奥拉夫并没有听出我话语中的讽刺意味。“蕾妮那种雷厉风行的类型让我印象深刻。”
“蕾妮?她确实是个可爱的女孩,总是如此善解人意,爱好交际和热情开朗。是的,我们都与她一条战线。”
奥拉夫蹙眉着,然后领会了我的表情,笑道:“她是个婊子。”
“婊子。”我确认道。
“我也赞同。她每次见我都笑脸盈盈,但我有听见她经常责备别人。”
我并没有接话,奥拉夫似乎不愿意多谈及蕾妮。联系彼此的是我们的过去,因而当奥拉夫谈及时我没有感到丝毫的诧异。他点燃一根香烟,烟雾缭绕,然后注视着天空。“害羞小姐,”他深思熟虑着,“你很难找到能与抽烟比拟的美好了。”
“我习惯于我哥哥这样。”
奥拉夫笑了:“罗宾现在还好么?”
“挺好的。他很忙。他正努力地工作。我已经有段时间没和他联系了,但上次他电话我说他对有个叫曼迪的女孩子很痴迷。”
“他过得不错,”奥拉夫说道,“我有时间会给他打电话。你有他的电话号码么?”
“没有随身带着。我明天会通过电邮告诉你。”
奥拉夫颔首,然后凝视着吐出的烟雾,仿佛正要触碰某个我一直试图闭口躲闪的话题。
“告诉我,”他说,“你曾经是伊莎贝尔·哈特曼的朋友之一,是么?你有听说关于她更多的事情么?”
我拿起桌上横亘于我们之间的香烟盒,悠然地点燃了一支烟。于是,沉默弥漫。
11
对于高中度过的时光我已经忘却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