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还着实丑陋几分,但他自幼立志要要妓院中豪阔一番,今日得偿平生之愿,自是得意
洋洋,拉过身过一个妓女,在她嘴上一吻,只觉一股葱蒜臭气直冲而来,几欲作呕。
突然间门帷掀开,两个女子走了进来。韦小宝道:“好!两个大妹子一起过来,先来亲
个子邬……”一言未毕,已看清楚了两女的面貌,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大叫一声,跳起身来,将搂住他的两个妓子推倒在地。
原来进来的这两个女子,正是日思夜想的那绿衫女郎和他师姊。
那蓝衫衣郎冷笑道:“你一进镇来,我们就跟上了你。瞧你来干什么坏事。”韦小宝背
上全是冷汗,强笑道:“是,是。这位姑娘,你……你头颈里的伤……伤好……好了吗?”
绿衫女郎哼了一声,并不理睬。蓝衫姑娘怒道:“我们每日里候在少林寺外,要将你碎尸万
段,以报辱我师妹的深仇大恨。哼,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叫你这恶僧撞在我们手里。”
韦小宝暗暗叫苦:“老子今日非归位不可。”陪笑道:“其实……其实我也没怎样得罪
了……得罪了姑娘,只不过……只不过这么抓了一把,那也不打紧,我看……我看……”
绿衫女郎红晕上脸,目光中露出杀机。蓝衫女郎冷冷的道:“刚才你又说什么来?叫我
们怎么样?”韦小宝道:“糟糕,这可又不巧得很了。我……我当做你们两位也是……也是
这窑子里的花姑娘。”
绿衫女郎低声道:“师姊,跟我为非作歹的贼秃多说什么?一刀杀了干净。”刷的一声
响,白光一闪,韦小宝大叫缩颈,头上帽子已被她柳叶刀削下,露出光头。
众妓女登时大乱,齐声尖叫:“杀人哪,杀了人哪。”
韦小宝一矮身,躲在一名妓女身后,叫道:“喂,这里是窑子啊,进来的便是婊子,你
们两个还不快快出去,给人知道了那可……难听……难听得很哪……”二女刷刷数刀,但房
中挤满了十来个妓女,却哪里砍得他着?刀锋掠过,险些砍伤了两名妓女。
韦小宝纵声大叫:“老子在这里嫖院,有什么好瞧的?我……我要脱衣服了,要脱裤子
啦。”扯下身上衣衫,摔了出去。
二女怒极,但怕韦小宝当真要耍赖脱裤子,绿衫女郎转身奔出,蓝衫女郎一怔,也奔了
出去,砰砰两声,将冲进来查看的老鸨,龟奴推得左右摔倒。
一时之间,妓院中呼声震天,骂声动地。
韦小宝暂免一刀之厄,但想这两位姑娘定是守在门口,自己只要踏出妓院门口一步,立
时便给她们杀了,叫道:“大家别乱动,每个人十两银子,人人都有,决不落空。”众妓一
听,立时静了下来。韦小宝取出二十两银子,交给龟奴,吩咐:“快去给我备一匹马,等在
巷口。”那龟奴接了银子出去。
韦小宝指着一名妓女道:“给你二十两银子,快脱下衣服给我换上。”那妓女大喜,便
即脱衣。余下七嘴八舌,纷纷询问。韦小宝道:“这两个是我的大老婆、小老婆,剃光了我
头,不许我嫖院,我逃了出去,她们便追来杀我。”
老鸨和众妓一听,都不禁乐了。嫖客的妻子到妓院来吵闹打架,那是司空见惯,寻常之
极,但提刀要杀,倒也少见,至于妻妾合力剃光丈夫的头发,不许他嫖院,却是首次听闻。
韦小宝匆匆换上妓女的衣衫,用块花布缠住了头。众妓知他要化妆逃脱,嘻嘻哈哈的帮
他涂脂抹粉。在妓院中赌钱的嫖客听得讯息,也拥来看热闹。不久龟奴回报马已备好,得知
情由之后,说道:“少爷这可得小心,你大夫人守在后门,小夫人守在前门。两人都拿着刀
子。”韦小宝大派银子,骂道:“这两个泼妇,管老公管得这么紧,真是少有少见。”
那老鸨得了他三十两银子的赏钱,说道:“两只雌老虎坏人衣食,天下女人都像你两个
老婆一样,我们喝西北风吗?二郎神保佑两只雌老虎绝子绝孙。啊哟,小少爷,我可不是说
你。你不如休了两只雌老虎,天天到这里来玩个痛快。”
韦小宝笑道:“你主意倒挺高明。妈妈,你到前门去,痛骂那泼妇一顿,不过你可得躲
在门后骂,防她使泼,用刀子伤你。众位姊妹,大家从后门冲出去。我那两个泼婆娘就捉不
到我了。”当下拿出银子分派。众婊子无不雀跃。重赏之下,固有勇夫,只须重赏,勇妇也
大不乏人。众妓得了白花花的银子,人人“忠”字当头,尽皆戮力效命。
只听得前门口那老鸨已在破口大骂:“小泼妇,大泼妇,要管住老公,该当听他的话,
讨他欢心才是。你们自己没本事,他才会到院子里来寻欢作乐。拿刀子吓他,杀他,又有屁
用?你们这位老公手段豪阔,乃是天下第一的大好人,两只雌老虎半点也配他不上。老娘教
你们个乖,赶快向他磕头赔罪,再拜老娘为师,学点床上功夫,好好服侍他。否则的话,他
决意把你们卖给老娘,在这里当婊子,咱们今天成交……啊哟……哎唷,痛死啦……”
韦小宝一听,知道那蓝衫女已忍不住出手打人,忙道:“大伙儿走啦!”
二十几名妓女从后门一拥而出,韦小宝混在其中。那绿衫女郎手持柳叶刀守在门边,陡
然见到大批花花绿绿的女子冲了出来,睁大一双妙目,浑然不明所以。
众妓奔出巷,韦小宝一跃上马,向少林寺疾驰而去。
那蓝衫女郎见机也快,当即撇下老鸨,转来来追。众妓塞住了小巷,伸手拉扯,纷道:
“雌老虎,你老公骑马走啦,追不上啦!嘻嘻,哈哈。”那女郎怒得几乎晕去,持刀威吓,
众妓料她也不敢当真杀人,“贱泼妇,醋坛子,恶婆娘”的骂个不休。那女郎大急,纵声高
暇:“师妹,那贼子逃走了,快追!”但听得蹄声远去,又哪里追得上?
韦小宝驰出市镇,将身上女子衫裤一件件脱下抛去,包着僧袍的包袱,忙乱中却失落在
妓院中了,在袖子上吐些唾沫,抹去脸上脂粉,心想:“老子今年流年当真差劲之至,既做
和尚,又扮婊子。唉,那绿衣姑娘要是真的做了我老婆,便杀我头,也不去妓院了。”
一口气回到少林寺,纵马来到后山,跃下马背,悄悄从侧门蹑手蹑脚的进寺,立即掩面
狂奔,回到自己禅房。他洗去脸上残脂腻粉,穿上僧袍,这才心中大定,寻思:“这两个大
老婆、小老婆倘若来寺吵闹,老子给她们一个死不认帐。”
次日午间,韦小宝斜躺在禅床之上,想着那绿衣女郎的动人体态,忍不住又想冒险,寻
思:“我怎生想个妙法,再去见她一面?”忽然净济走进禅房,低声道:“师叔祖,这几天
你可别出寺,事情有些不妙。”韦小宝一惊,忙问端详。净济道:“香积厨的一个火工刚才
跟我说,他到山边砍柴,遇到两个年轻姑娘,手里拿着刀子,问起了你。”韦小宝道:“问
什么?”净济道:“问他认不认得你,问你平时什么时候出来,爱到什么地方。师叔祖,这
两个姑娘不怀好意,守在寺外,想加害于你。你只要足不出寺,谅她们也不敢进来。”
韦小宝道:“咱们少林寺高僧怕了她们,不敢出寺,那还成什么话?”
净济道:“师侄孙已禀服了方丈。他老人家拿人来禀告师叔祖,请你暂且让她们一步,
料想两上小姑娘也不会有长性,等了几天没见到你,自然走了。方丈说道,武林中朋友只会
说我们大人大量,决不能说堂堂少林寺,竟会怕了两个无门派的小姑娘。”
韦小宝道:“无门无派的小姑娘。哼,可比我们有门有派的大和尚厉害得多啦。”
净济道:“谁说不是呢?”想到折臂之恨,忿忿不平,又道:“只不过方丈有命,说甚
么要息事宁人。”
韦小宝待他走后,心想:“得去瞧瞧澄观老和尚,最好他已想出妙法。”来到般若堂,
只见澄观双手抱头,仰眼瞧着屋梁,在屋中不住的踱步兜圈子,口中念念有词。
韦小宝不敢打断他的思路,待了良久,见他已兜了几个圈子,兀自没停息的模样,便咳
嗽了几声。澄观并不理会。韦小宝叫道:“老师侄,老师侄!”澄观仍没听见。
韦小宝走上前去,伸手往他肩头拍去,笑道:“老……”手掌刚碰到他肩头,突然身子
一震,登时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墙上,气息阻塞,张口大呼,却全没声息。
澄观大吃一惊,忙抢上跪倒,合十膜拜,说道:“师侄罪该万死,冲撞了师叔,请师叔
得重责罚。”韦小宝隔了半晌,才喘了口气,苦笑道:“请起,请起,不必多礼,是我自己
不好。”澄观仍不住道歉。韦小宝扶墙站起,再扶澄观起身,问道:“你这是什么功夫?可
真厉害得紧哪。”心想:“这功夫倘若不太难练,学会了倒也有用。”
澄观脸有惶恐之色,说道:“真正对不住了。回师叔:这是般若掌的护体神功。”韦小
宝点了点头,心想要学这功夫,先得学什么少林长拳,罗汉拳,伏虎拳,韦陀拳,散花手,
波罗蜜手,金刚神掌,拈花擒拿手等等罗里罗索的一大套,自己可没这功夫,就算有功夫,
也没精神去费心苦练,问道:“速成的法子,可想出来没有?”
澄观苦着脸摇了摇头,说道:“师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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