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倘若你当我是朋友,这称呼今后还是免了。”
吴立身道:“好,我不叫你恩公,你也别叫我二叔。咱俩今后兄弟称呼。我大着几岁,
就叫你一声兄弟罢。”韦小宝笑道:“妙极,你那个刘一舟师倒,岂不是要叫我师叔了?”
吴立身微觉尴尬,说道:“这家伙没出息,咱们别理他。兄弟,你要上哪里去?”
韦小宝道:“这事说来话长。二哥,做兄弟的已对了一头亲事。”
吴立身道:“恭喜,恭喜,却不知是谁家姑娘?”随即想到:“莫非就是方怡?他找到
了方姑娘和小郡主了?”满脸都是喜色。
韦小宝道:“我这老婆姓,不过有一件事,好生惭愧。”吴立身问道:“怎么?”韦小
宝道:“我这老婆却另有个相好,姓郑,这小子人品极不规矩。想勾搭我的老婆,倒还是小
事,他却向鞑子官兵告密。今日那些官兵来跟小公爷为难,就是他出的主意。”
吴立身大怒,道:“这小子活的不耐烦了,却不知为了什么?”
韦小宝道:“你道这小子是谁?他便是台湾延平郡王的第二儿子。他说延平郡王统领大
军,你们沐王府却已败落,无权无势,什么何足道哉?”吴立身怒道:“我们沐王爷是大明
开国功臣,世镇云南,怎是台湾郑家新进之可比?”韦小宝道:“可不是吗?这小可说道:
是谁杀了吴三桂,在天下英雄之前大大露脸;你们在云南是地头蛇,要杀吴三桂,比他们台
湾郑家要方便百倍。他来跟我商量,说要把沐家的人先除去了。我说我们天地会跟沐王府早
有赌赛,瞧谁先干掉吴三桂。英雄好汉,赢要赢的光彩,输要输得漂亮,哪有暗中算计对方
之理?这小子不服气,便另生诡计。幸亏鞑子官兵不认得小公爷,我骗他们说认错我了,你
们才得脱身。”吴立身连叫:“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小子不是人。”
韦小宝道:“二哥,这小子非教训他一顿不可。瞧在延平郡王的面上,我们也不能杀了
他。最好你去打他一顿,兄弟便挺身而出来相劝,跟你动手。你故意让我向招,假装败退,
不知肯不肯?”吴立身道:“兄弟是为我们出气,哪有不肯之理?如此最好,也免得跟台湾
郑家破面,多惹纠纷。”韦小宝道:“那个头脸有伤,跟兄弟在一起的小子,便是他了。”
吴立身道:“是。他郑家又怎么了?沐王府今天虽然落难,却也不是好欺侮的。”
韦小宝道:“可不是吗?”随即问起那天在庄家大屋“见鬼”之事。他日间虽见到徐天
川,但当时不便问,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吴立身脸有惭色,不住摇头,说道:“兄弟,你今日叫我一声二哥,我这做哥哥的实在
好生惭愧。那日我们被那批装神弄鬼的家伙使邪法制住了,岂知这批家伙给人引出屋致去,
拿了起来。几个女子刚过来放了我们,却又有一批鬼家伙攻进屋来,把章老三他们救了出
去。”韦小宝点点头,心道:“那是神龙教的,庄三少奶她们抵敌不住。”
吴立身摇头道:“那时我和徐老爷子穴道刚解开,手脚还不大灵便,黑暗之中胡里胡涂
的乱斗一场,大伙儿都失散了。到第二天早上才聚在一起,可是兄弟你、小郡主、方姑娘三
个,却说什么也找不到,我们又去那间鬼屋找寻。屋里只有一个老太婆,也不知是真聋不是
假聋,缠了半天,问不出半点所以然来。徐老爷子和我都不死心,明探暗访直搞了大半个
月,唉,半点头绪也没有。好兄弟,今天见到你,真是开心。小郡主和方姑娘去了哪里?你
可有点讯息吗?我们小公爷记挂着妹子,老是不开心。”韦小宝含糊以应:“我也挺记挂着
她两个。方姑娘聪明伶俐,小郡主却是个老实头,早些跟他哥哥见面就好啦。”心想:“原
来你们没给神龙教捉去,没给逼服了毒药来做奸细,那好得很。”他知吴立身生性直爽,不
会说谎,倘若这番话是刘一舟说的,就未必可信。吴立身道:“兄弟,你好好保重,做哥哥
的去了。”说着站起,颇为依依不舍,拉着他手,又道:“兄弟,天下好姑娘有的是,你那
夫人倘若对你不住,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韦小宝长叹一声,黯然无语。这声叹息倒是货
真价实。吴立身推开窗子,跳了出去。
次日韦小宝随着九难和阿珂出城向北,郑克爽带了伴当,仍是同行。九难问他:“郑公
子,你要去哪里?”郑克爽道:“我要回台湾,送师太一程,这就分手了。”行出二十余
里,忽听得马蹄声急,一行人从后赶了上来。奔到近处,只见来人是一群乡农,手中拿了锄
头,铁扒之属,当先一人叫道:“是这小子,就是他了。”韦小宝一看,这人正是吴立身。
一伙人绕过大车,拦在当路。吴立身指着郑克爽骂道:“贼小子,昨晚你在张家庄干了好
事!猫儿偷了食,就想溜之大吉吗?”郑克爽怒道:“什么张家庄、李家庄?你有没生眼
睛,胡说八道。”吴立身叫道:“好啊,李家庄的姑娘原来也给你骗的,你自己认招了。他
妈的,贼小子!一晚上接连诱骗了两个闺女,当真大胆无耻。”郑府伴当齐声喝道:“这位
是我们公子爷,莫认错了人,胡言乱语。”
吴立身拉过一个乡下姑娘,指着郑克爽道:“是不是他?你认清楚些。”韦小宝见这乡
下姑娘浓眉大眼,颧骨高耸,牙齿凸出,身上倒穿得花花绿绿,头上包着块花布,料想是吴
立身花钱钱去雇来的,心下暗暗好笑。乡下姑娘粗声粗气的道:“是他,是他,一点儿不
错。他昨天晚上到我屋子昊,一把抱住了我,呜呜,这……。可丑死人了,啊唷,呜呜,
啊,妈啊……”说着号啕大哭。另一个乡农大声喝道:“你欺侮我妹子,叫老子做你的便宜
大舅子。***,老子跟你拚命。”正是吴立身的弟子敖彪。韦小宝细看沐王府人众,有五
六人曾会过,刘一舟不在其内,料来吴立身曾先行挑过,并无跟自己心有嫌隙之人在内,以
免败露了机关。阿珂见那乡下姑娘如此丑陋,不信郑克爽会跟他有何苟且之事,只是她力证
其事,这些乡下人又跟他冤无仇,想来也不会故意诬赖,不由得将信将疑。韦小宝皱眉道:
“郑公子也未免太风流了,去妓院中玩耍那也罢了,怎地去……去……去……唉,这乡下姑
娘这样难看,师姊,我想他们一定认错了人。”阿珂道:“对,准是认错了。”吴立身对那
乡姑道:“快说,快说,怕什么丑?他……小贼给了你什么东西?”
那乡姑从怀里取出一只一百两的大银元宝,说道:“他给我这个,叫我听他的话。他说
他是从台湾来的,他爹爹是什么王爷,家里有金山银山,还有……还有……”阿珂“啊”的
一声尖叫,心想这乡下姑娘无知无识,怎会捏造,自然是郑克爽真的说过了,不由得心下一
阵气苦。郑府众伴当也都信以为真,均想凭这乡下姑娘,身边不会有这大元宝,纷纷喝道:
“让开,让开!你拿了元宝还吵些什么?别拦了大爷们的道路。”敖彪叫道:“不成,我妹
子给你强奸了,叫她以后如何嫁人,你非娶好不可。你快快跟我回去,和她拜堂成亲,带她
回台湾,拜见你爹娘。我妹子是好人家的女儿,不是低三下四的贱人,难道是要了你银子卖
身吗?他说这一百两银子是干什么的?”最后这句话是对着对着那乡姑而问。那乡姑道:
“他说……他说这是什么聘礼,又说要叫人做媒,娶我做老婆,带我回王府做什么一品夫
人。”敖彪道:“这就是了。妹夫啊,你不跟我妹子成亲,想这样一走了之,可没那么容
易,快跟你大舅子回去。”郑克爽怒极,心想这次来到不原,尽遇到不顺遂之事,连这些乡
下人也莫名其妙的找上我来,提起马鞭,拍的一声,便向敖彪头上击落。敖彪大叫:“啊
哟!”双手抱头,倒撞下马,蜷缩成一团,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众乡人大叫:“打死人
啦,打死人啦!”那乡姑跳下马来,抱住敖彪身子,放声大哭,哭声既粗且哑,直似杀猪。
郑克爽一惊,眼下身在异处,自己又是清廷欲得之而甘心的人物,闹出人命案子,那可
大大的不便,当即喝道:“大伙儿冲!”一提马缰,便欲纵马奔逃。突然一个乡下人纵身而
起,从半空中向他扑将下来。郑克爽左手反手一拳,向他胸膛打去。那人抓住他的手腕一
扭,喀的一声,手肘脱臼。那人落在他身后马鞍上,右手伸到他胁下,扳住了他头颈,正是
擒拿手法中一招“斜批逆鳞”,那人手法干净利落,嘴里大呼大叫:“阿三,阿狗,快来帮
忙,我……我……我给他打得好痛,啊唷喂,这小子打死我啦!打死我啦!”郑克爽全身酸
麻,已然动弹不得。郑府众伴当拔刀兵刃,抢攻上来。沐王府这次出来为数虽然不多,却个
个身手不弱,举起锄头铁扒,一阵乱打,将本已受伤的众伴当赶开。那乡下人抱住郑克爽,
滚下马来,大叫大嚷:“阿花哪,快来捉住你老公,别让他逃走了。”那乡下姑娘叫道:
“他逃不了。”纵身而上,将郑克爽牢牢抱住。韦小宝这时才看出来,这乡下姑娘原来是男
扮女装,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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