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天,萧慕天……”苏挽云低声唤着出了卧室。
客厅也是一片清冷,连半个人影也看不到。
“萧慕天……”苏挽云的叫声渐而变大,绕过客厅到了餐厅。餐厅也没有人,餐桌上,摆着两样精美小菜,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
挽云:
事务所有急事,我去处理了就回来。电饭煲里有我熬好的粥。
没有落款,不过是萧慕天的字。
苏挽云放下字条,来到厨房。打开电饭煲,里面的小米紫苏粥还散发着热气。
舀了一碗粥起来的时候,眼睛不知怎么地就发起酸来。记忆中,这是他第二次为她熬粥。上一次,还是在两年前了……
那时她经历那样一场变故,高诚又不在身边,高烧几日水米未进之后,终于晕倒在街头。再醒来时,看到的,便是他,淡笑着端着一碗白粥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旁边。
“我都知道了。相信我,一切会好起来的。”他舀起一勺粥送到自己嘴边:“吃点东西,你的心情就会好很多。”
那时,他是她风雨飘摇的生活中唯一可以抓住的一块浮木!
好久没有想起过那些往事,也不知是怎么了,自那晚同学会后,丁点的事都能让自己联想起那么多。
慢慢喝完那碗粥,苏挽云拿手机,拨了萧慕天的号。只按了5个数字便又放下了。想了想,改发了短信。
'谢谢你。这些事,原是该我做的。'
看了看,连自己都觉得怪怪的。这不是她想向萧慕天表达的真正意思。这碗粥不仅让她想起那些旧事,而且似乎也让她有更多的话想对他说。他们之间,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正常地聊过天说过话了。她是真的想对他说点什么的。从前天同学会到昨天下午接到妈妈的电话再到今天的早餐,苏挽云真的想好好地和萧慕天,和她的丈夫好好地聊一聊。也许,有些事,他们早就该摊开来好好说一说了。可临到头,写下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苏挽云摇摇头,急急地按动着按键想删掉这句话,可不知怎么的,却按到了发送键。她手忙脚乱地想终止这次操作,可屏幕上已经打出“您的信息已成功发送”。
苏挽云无奈地叹了口气,就这样楞楞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呆坐在餐桌边。
☆、争执
罗跃海再一次从案卷中抬起眼睛的时候,发现对面那个人一直看着他那个手机,那眼神,仿佛要把手机生生戳个洞出来。
“咳……”罗跃海故意哼哼了下,可对面那人似乎恍然不觉,依然维持着那个动作,手机攥得紧紧的,眼睛直直地。
“砰……慕天,那个……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刚才说的?”罗跃海狠狠敲了下桌子,声音提高了八度。
“王小龙在大庭广众之下,开车碾压聂佳佳,被控故意伤人是肯定的……”萧慕天的眼睛并没有从那个手机移开。
“可是王家的意思不是这样的。人家高薪请你作这个案子的辩护律师,是要你保住人家六代单传的少爷不坐牢的。”罗跃海拍了拍手中的案卷。
“我有我的原则,小海。” 由始至终萧慕天的眼睛都没有离开那个手机,不过声音已由最初的淡然变得强硬起来。
“慕天……”罗跃海很想扑过去看看那个要命的手机到底有啥魔力,能让萧慕天连个余光都没给他。
“你嫂子刚跟我发了条短消息。”萧慕天缓缓放下手机,目光停留在不知某处。
“出什么事了?”
“什么都没有。”萧慕天淡笑了下,转动轮椅到窗边,声音突地低了下去:“她谢谢我,如同以前那许多次一样。”
“慕天……”
“关于王小龙的案子,我今晚会把剩下的事做完。不过周二,我想你替我上庭。”萧慕天一挥手,打断了罗跃海没说完的话。
“可是王家……”
“我今晚会给他们打电话。”
“我还以为你昨晚已经做了。你不是说……”
“昨晚我做了一件对我来说,更重要的事。”萧慕天的脸始终向着窗外,声音始终平静无波。
“又是为嫂子吧?我记得,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嫂子的生日了。”
萧慕天不置可否,他的脸恰到好处地埋在窗下的黑暗中,隐隐地,什么表情也看不到。
“有烟吗?”过了好久,那张黑暗中的脸悠悠地问了声。
罗跃海一楞神,抓起自己的烟朝那人走过去。
“你不是早就不好这一口了吗?”
萧慕天也不搭话,接过一支烟,细细地端祥了下,再放到鼻孔下面,很深很深地吸了两口气。
“曾经,这是最令我迷恋的味道。只是……”他猛地停住,目光落在某个角落……
“还是算了吧,”仿佛过了好久,他才轻轻格开罗跃海递过来的火,那支烟也顺势放到罗跃海的手上,“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戒掉它第二次。”
只一瞬间,萧慕天已转着轮椅回到办公桌边,翻开罗跃海留在桌上的那个案卷。
“这个案子就按我刚刚说的办。其余的问题我会在今晚处理好,下周二你就安心上庭吧。”
迅速的话题转换让罗跃海有那么一刹那的楞神,不过,萧慕天最后的这句话让他猛地一个激灵。
“慕天,你是说……”
“是。”萧慕天背对着他,语调中却是惯有坚持和淡定,“这个案子不能像你说的那样去打。”
“可是,慕天,你真的要让王小龙进去?”
“不是我让他进去,是他自己的所作所为把他自己送进去的!”
“王家昨天提供了一份由**医院提供的王小龙精神状况说明。你也知道,那个医院是这方面的权威。”
“小海,你信吗?”萧慕天转着轮椅猛地一转身,目光直视罗跃海,后者在他的目光下一个瑟缩,垂下了头。
“小海,你还记不记得那杆天平?”萧慕天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中悠悠地回旋:“小海,你见过聂佳佳吧?”并没等后者回答,萧慕天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那原本是一个多么漂亮多么可爱又多么青春洋溢的妙龄少女啊!仅仅是因为气绝了他王小龙王大少爷谈恋爱的要求,就失去了她的半边身子。小海,现在我们还要凭着那么一张所谓的精神病证明让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逃脱法律的制裁。小海,我不知道你怎么想,我,现在能想到的,只有,那杆天平!”
“可是,我们事务所到底接了这个案子,难不成你想我们事务所100%胜诉的纪录败在这么一个在业内看来无比简单的案子上?”
“我认为,比起一个人的健康和生命,事务所的所谓声誉,根本不值一提。”萧慕天顿了下,声音蓦然间清冷了几分:“你不提接案子这事倒也罢了,你一提,我还真想你摸着自己的心问问,这一早就被我推出去的案子是怎么着又回到我们事务所的?小海,我们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一直以为,你是最懂我的那一个,不过,现在连我自己也怀疑了。”
罗跃海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地说:“慕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明白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坚持着的那个信念。可是,我想,你应该更明白这样坚持的代价。王家的背景,你我都清楚,就算是你爸妈,也忌惮着……”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萧慕天的声音淡定而平静,“小海,如果我们学法律的,都不能秉承依法办事的原则,法律还有什么用呢”
罗跃海轻轻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萧慕天,沉吟了片刻 “在中国,学法律本来就是一种悲哀!
“小海!”
“难道不是吗,慕天?这么多年,你理想化过多少次,可哪一次不是现实教育着我们?慕天,我以为经过这么多年,你早就想明白了,有些事如果能后退一步,也许真的海阔天空得多。”他顿了下,咬了咬牙,“比如……当年,如果你不是那么坚持,苏大成的案子也许就……”
“小海!”萧慕天的手狠狠地拍在王小龙的案卷上,声音蓦地变得冷冽,“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看我,不过,我并不因为那个坚持而后悔。我后悔的,只是……我没能处理好后来的事!”
看着那蓦然紧绷起的肩头和有些瑟缩的背影,罗跃海也有些后悔刚刚说过话。他轻轻走到萧慕天的身后,压低了声音:“对不起,慕天,刚刚是我……”
“没什么,”萧慕天的声音蓦然间苍恻了很多:“你说的,原本就是事实!”
☆、转变(1)
墙上的钟敲了两下。
苏挽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客厅中。满是雪花的电视在黑暗中闪着悠悠的光,投射在她的脸上,形成诡异的图案。手中的书长久地停留在122页,手机静静地扔在一边。
萧慕天几个小时前来过电话,说有要紧的事处理,让她先睡。
这其实早已不是第一次。回忆起来,每一周似乎他都有那么几天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回来得很晚,而剩下的日子,似乎便是她了。晚饭一贯是不用做的,做了也没人在家吃。至于像一般夫妻那样,吃过饭手挽手地出去散散步,再一起手挽手地回家来,相偎着看看电视,翻翻书报,似乎也仅仅是别人家的事。
换作平时,得了他这个电话,她也就早早地洗了睡了。她的睡眠是比较沉的,通常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更要命的是,她睡觉特不安生。只要睡着了,要不了一会儿,那张足有2米的圆床便被她横七竖八地占了个大半。所以,她知道,但凡他回来晚了的时候,他是睡在隔壁的客房的。那间房是没有床的,所谓的床,不过就是在一张榻榻米上放了个枕头和靠垫而已。
榻榻米?!
今晚,自己的头脑似乎特别的清亮。往常不曾想过的一些细节似乎在今晚全都冒了出来。比如,关于榻榻米……他那样的身子,每一次,是怎么样睡上去的呢?
轻轻地摩梭着那张翻开的书页,苏挽云的手指突然有些轻颤。
还记得刚装好这套房子,他领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