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原一鹤此行主要察访的对象还是徐氏父女徐女惊鸿一瞥地在荒野出现自己已经见识过了;可是她父亲徐雷自己却是从未见过。
听匡长青曾说过此老武功出众他女儿武功已经如此更不要再说他了。想到此这位日本的武士内心不禁更焦急了。
芜湖城内有一家“老松客栈”气派古雅颇有唐风笠原一鹤住在这里就好像在日本京都、名古屋等地住栈房一样。
他在旅客名簿上留下了“日本武士·笠原一鹤”几个大字这家店房内不禁大为噪动纷纷走到他窗前观望都来看望一下这位来自异国的武士。
中国地方如此之大要在这广大的人群里去查访这么两个人真好比“海底捞针”一样的。可是他并不是这么想他认为自己总有机会遇见这两个人;而且一定能够把失物讨回。不过却不是眼前能办到的事。
当初足利将军曾有一封信要自己面呈明朝天子这封信却被涵一和尚索去了笠原一鹤几次索讨老和尚都告诉他时候不到这封重要的信他要暂时保管。
笠原一鹤走时匆忙竟是忘了这回事此刻想起来不禁甚是懊丧!可是转念一想涵一和尚那一身神鬼莫测的功夫自己要去盗信简直是妄想;而且涵一和尚所以不把这封重要的函件给自己必定是有原因的只是他又哪里能明白自己的心境!
涵一和尚是他父亲生平第一挚友至交本是父辈人物如今更有师徒之份笠原在哪一方面来说也不敢有所冲撞他这件事实在棘手得很。
有了以上几点困难他才决定暂时不去讨还那封呈给皇帝的信;可是他内心却有一个大胆的决定。
足利将军以十万火急的心情派他到中国去完成这件使命却未想到他竟会出此意外。在万般无奈之下这位日本武士不得不试着亲自去面谒中国的永乐皇帝!
这是他内心一个极为大胆的计划因为这位天国皇帝朱棣自谋惠帝登基以后对于本身的防范可谓是严谨到了极点。尤其是近两年妖妇唐赛儿作乱平定之后这位大明的天子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小心防范着庚子年特置“东厂”网罗了天下不少的能人异士号称为“锦衣卫”。这些“锦衣卫”也就是俗谓的“大内卫士”其职责专门负责皇帝的安全以及侦办一些有关宫内的案件。
此辈人物其中固然很多是属于“沽名钓誉”之流但是却也有很多是武林中少见的能人异士。所以笠原一鹤要想独自探宫面谒成祖套一句俗话那是谈何容易笠原一鹤这种念头不过是一个念头而已真要实行起来只怕是难以实现。
在“老松客栈”里他停留了数日又思他去!可是一个人倒霉的时候真是什么事也都叫他遇上这位年轻武士正想备马北行的当儿却忽然又病倒了。
这病来势不轻不时冷热笠原一鹤不得不在这家店内住了下来。
等到病好了已是秋去冬来雪花飘飘的日子。
笠原一鹤客地病倒更感到悲伤寂寞所幸店中的伙计对他倒是不厌其烦地热心照料嘘寒问暖请医送茶甚是亲切。
来时他身边倒是带有极为充裕的银子不愁花用大病初愈暂时他倒是不想走动了。
客房内生了一盆火雪花簌籁地落下来院子里的茶花、早梅都开了美得很。虽说是旅途客地但是却别有一番幽雅的情趣。
笠原一鹤深邃的一双眸子显得更深了站在窗前望着院中的雪花这位异国的游子不禁想到了遥远的家乡此刻当然也该落雪了。他想到在日本每逢这种落雪的季节之时自己必定在雪原上纵驰划溜其趣无穷;而今日雪虽是同样的美却早已失去了这份心情。
正当他睹景生情的当儿他却看见对面的一间客房门打开了一个身着棉衣十足的道学老先生走出来!
这人笠原一鹤早在七八天前就现他了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客人可是对方却对着他掀唇一笑露出了几颗黄焦焦被烟所熏的牙齿。
笠原一鹤只得点了点头老人双手笼在袖内弯腰笑道:“先生早啊今天可真冷呀!”
当下含蓄地一笑道:“噢!还好老人家是本地人么?”
这人听他答话就眯着双眼向窗前行来走到了笠原一鹤近前嘻嘻笑道:“小老儿是徽州人先生你……是?”
说罢一双黄黄的眼珠却在他身上转来转去笠原一鹤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本地人!”
老人口中“哦”了一声连连点着头一只手却抬起来捋着他唇下的几根长短不一的胡子。
笠原一鹤这时才看清了老者的面目见他皮肤很黑右腮之下生有一个小小的黑痣两道眉毛几乎快要掉光了黄焦焦的就像针也似的。一个大鼻子却是又红又圆十足的酒糟鼻。
他身上所穿的这件棉袄也确实是相当旧了袖肘的地方布面已破露出黄的红棉相当的里邋遢!
笠原一鹤倒是很同情他问道:“老人家是做什么买卖财?”
老人龀牙一笑搓着一双黄茧的手道:“财可是不敢当不过将就着过日子罢了!”说着咳嗽了几声又道:“小老儿在徽州城里开有一家墨纸的店铺专门是出售我们徽州的墨和笔勉强地糊口过日子!”
笠原一鹤见他说话时口内不停地吸着冷气哧哧哈哈像是不胜寒冷的模样不忍心道:“老人家外面寒冷到屋里来说话吧!”
老头儿笑着缩了一下脖子道:“好吧正要拜访!”
笠原一鹤忙转过身来把房门打开不一会儿老头儿就走了进来。
他搓着两只手微微地弯着腰一副酸儒的模样进室之后哈了一口气道:“这可就暖和多了!”
自从在大沽沙上失宝之后笠原一鹤对于一切陌生人都小心多了只是此刻自己身无长物并不怕别人再打自己什么主意!尤其是眼前这个酸腐的糟老头儿他是绝对也没有想到会有什么不对劲!
这时他坐在一张椅子上却由靴筒里抽出一根细长的旱烟杆儿打着了火猛吸了起来。
笠原一鹤为他倒了一杯茶却见老头儿一双微微黄的眼珠子到处看了一转;最后落在了矮几上那几把刀上。他笑了笑道:“还没请教贵姓?”
笠原一鹤忽然心中一动就点了点头道:“我姓笠……”
老头儿抽了一口烟在烟雾里连连眨动着细长的双眼咳了一声吐出了一口痰。
笠原一鹤这时却巴不得他赶快走了二人相对无言了一刻老头儿用烟袋杆子在棉鞋底上敲了几下嘻嘻笑道:“在外面走动的人尤其是年纪轻轻的时时刻刻都要注意这个年头坏人太多!”
笠原一鹤不由愕了一下道:“老先生所指为何?”
老人家喷了一口烟笑道:“没有什么!”说完又用烟袋杆子指了一下笠原一鹤放在矮几上的三口刀笑道:“我是看见了刀想到你先生必定是一个练武的人!”
老头儿说了这句话又喝了一口茶把烟袋杆子往靴筒里一插拱了一下手道:“打搅!打搅!”
说着就站了起来笠原忙起身相送走到了门口笠原寒暄道:“老先生名下是……”
这位看来冬烘十足的老头儿笑了笑道:“我姓祝……”
笠原一鹤点了点头说道:“祝老先生。”
老头儿这时已迈出门外却又回头笑道:“笠先生在芜湖还要住多久?”
笠原一鹤已对老人留下了心闻言摇了摇头道:“这个还没有一定!”
老头儿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一只手捞着棉袄的下摆抖抖颤颤地就走了。
笠原一鹤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却奇怪地想着:“莫非像这么一个老朽的人物居然也是心怀不轨图谋对我不利不成?”
中国这个古老的国家实在是太怪了无奇不有“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在中国是很应验的。
想到此他不禁内心阵阵担忧了起来使他不明白的是这些人怎么消息会如此灵通?怎么会知道这件隐秘?
如果这个老头儿真是在打着盗宝的念头那么他可真是看走眼了他应该知道那批宝物如今已不在自己手上了应该去找姓徐的父女才对!
可是这种事又怎能对陌生人启口!
他考虑了甚久只有一个办法快点走。可是这大雪的天行路是太不方便自己所带衣服又不多一路换洗甚是不便于是心想雪一停就走!
当日黄昏的时候他早早把窗门关上独自在灯下观赏着他的刀外面的雪却是越下越大了一团团的雪花就像是半空飞絮一层层地堆积在地上厚得就像是铺了一层棉花!
笠原一鹤不禁深深地起愁来他看了一会儿刀觉得一个人甚是冷清想不到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已把自己的英雄壮志磨灭得没有一些儿了。
收下了刀正要熄灯上床忽听得门上有人“笃笃”地敲了两下笠原一怔道:“谁?”
没有一点儿回声!
他确信自己耳朵绝不会听错必定是有人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如此深夜前来造访绝不会是什么好预兆!
笠原一鹤冷冷一笑道:“好吧!”他抽出了刀反手背在肩后足下一跨已来到了门前当时右手背刀左手紧握门柄身形翩然而出口中再次问道:“是谁?”
空廊寂静哪有人影?只是拉门时飘飘闪闪地掉下了一张纸。
笠原一鹤剑眉微剪弯腰把这张纸捡了起来见是一张写有黑字的信笺!
他左右望了一眼一片寂静倒是对面的窗上映着黄昏昏的灯光!
笠原一鹤先不看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匆匆揣好了这一张纸条一弯腰“嗖”的一声已窜了出去落在了对面的窗前!
他心中想道:“莫非是这个老人弄的玄虚?我倒要看看他在也不在?”
想着身形一长已拔起了丈许高下单手已攀在了一根老树枝上面对着紧闭的窗户这位日本的武士用手上的刀向前慢慢一送窗户纸已被他的钢刀刺了一个小洞这时夜静更深院内没有一人。
他把眸子紧紧凑上去室内一切立刻清晰可见那个姓祝的老人正自就着一盏油灯在细细地读书嘴里嘟嘟唧唧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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