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个空当,叶清溪又道:“如果不是母亲身边的人来确认这件事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难不成要让大表哥来做这件事?”
“你就去看看吧。”侯氏摆了摆手,下了令。
李妈妈只能点头,将三块帕子先一一仔细看了一遍,又将三张帕子平铺在桌面上,对比着看了一番。叶清溪虽然不太懂怎么去区分刺绣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但从李妈妈不断变换的表情上来看,答案已经很明显地摆在那里了。
而同样从李妈妈的表情中读出答案的,还有在心惊胆战等着结果的绣兰,而看出答案后的绣兰也忍不住再次趴在了地上:“太太,奴婢真的没有做过这种事,这帕子也根本不是奴婢的,奴婢是被人陷害的啊!请太太为奴婢做主啊!”
叶清溪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
此刻胜负已定,侯氏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小小婢女而再生是非,因此也没有开口。
“太太,奴婢对太太一直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请太太明察!”绣兰用力地磕着头,企图换得侯氏哪怕一丁点儿的同情。
只可惜,侯氏现在心情很不好,实在没有心思多管闲事。
绣兰见状,心中愈发无望,难道太太已经不打算管顾她了吗?她一面求饶,一面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当看到默认立在一旁的绣梅时,绣兰再也忍不住地起身扑了过去:“都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害的,都是你陷害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不得好死!”
绣梅心中其实是有愧的,但是当她必须在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这些愧疚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或许是由于自己的命保住了,而绣兰却是前途未卜的缘故,绣梅并没有挣脱开,也没有反抗,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绣兰将她的衣裳拽破,将她的胳膊掐疼,将她的脸上抓出血痕。
可叶清溪却有些看不下去了,她看不下去的不仅是绣兰如困兽般的最后挣扎,还有绣梅脸上的愧疚,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又何必摆出这样一幅神色来呢?
“哎,说起来我还真是有些好奇啊,绣兰口口声声说绣梅吃里扒外,这又是作何解呢?”叶清溪叹息着摇头,故意语气沉重地道,“难不成其实绣兰从来都没有把我当自己的主子看?那她又是把谁当做主子了呢?”
从方才绣兰的表现来看,这个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侯氏颜色一眼,厉声道:“来人,还不快把这恶奴拉下去仗毙!”
“太太饶命啊,九小姐饶命啊,奴婢真的没有做过……”绣兰直接哭晕在了地上,接着被两个婆子拖了下去,自始至终都无人对她生出一丝怜悯。
直到秀兰的声音完全消失了,叶清溪才浅笑着开了口,神色更是闲适得很:“虽然秀兰这么丢了一条命,着实让女儿觉得可惜,不过好歹这件事总算是了结了,值得庆幸的是女儿的清誉也侥幸得以保全,也算是一件好事了,母亲你说是不是?”
“都是这恶奴作怪,才叫你受了委屈。”侯氏暗恨不已,表面上却还要继续装慈母,简直叫人呕心。
叶清溪温婉地笑着,施施然地朝着侯氏行礼道:“只是经过这么一闹腾,女儿突然觉得有些累了,若是无旁的事,女儿想早些回去呢。”
“那我送清溪表妹回去吧?”侯朔忠隐约觉得自己日后若想接近叶清溪,怕会不太容易,忙开了口。
叶清溪转头直视着侯朔忠:“大表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才发生了这种事,大表哥还要稍加自重才好。”
“你!”侯朔忠咬牙切齿。
“我也有些乏了,忠儿,扶我回去吧。”侯氏长出了口气,朝着侯朔忠伸出了手。
侯朔忠虽然很不甘心,却只得跟上,只是临行前不忘恶狠狠地瞪了叶清溪一眼,像是在说:就算你逃过这一次又如何?早晚有一日,你还是一样要被我拿捏在手心里的!
叶清溪微笑着目送侯氏和侯朔忠走远,随后正要离去,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九表妹的礼物,我很是喜欢。”
“二表哥喜欢便好。”叶清溪险些忘了侯朔诚的存在。
侯朔诚手中把玩着新的的络子,面上似笑非笑:“九妹妹送的,我自然喜欢,只是这东西却似乎是沾了我大哥的光才得的,让我多少有些失落呐。”
叶清溪对侯朔诚不了解,这人也没得罪过自己,因此谈不上喜恶,只是这次的事叶清溪确实利用到这人了,闻言便笑着道:“二表哥言重了,礼物本就是为两位表哥准备的,自然不会少了二表哥。”
“九表妹似乎很不喜欢大哥?”侯朔诚明知故问。
叶清溪坦然点头:“说句实在话,我骨子里还真是摆脱不了对外貌的在意。”
侯朔诚闻言先是一愣,转而朗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他心情十分愉悦的话语:“九表妹真是个有趣的人。”
“二表哥谬赞,今日天气不太好,比较适合窝在屋里,若是无事,我就先行一步了。”叶清溪并不打算与侯家的任何一个人多打交道,其中自然也包括这位二表哥。
侯朔诚收起笑意:“如此也好,看了一场好戏,我也该回去了。”
两人分道扬镳,叶清溪却在路上暗暗思量起一个问题来,或许侯朔诚也是个有趣的人吧。
回到房里,叶清溪真就卸了装束,只是没等她钻进被窝,就见绣梅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难道是想为自己对绣兰的所作所为表示忏悔吗?可忏悔的对象也不该是自己啊,毕竟她才是这件事的主谋啊。
绣梅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说出自己的想法:“奴婢有一件事想请教姑娘。”
叶清溪看着绣梅,算是默许了她的提问。
绣梅抿了抿唇:“奴婢只是有一事不懂,但又怕姑娘不喜听到。”
“有什么不懂的,你直说便是,我不会怪你。”叶清溪摆出十分的耐心。
“姑娘才回府,纵然知晓太太不是全心全意为姑娘打算,却也不该用这种方式啊。毕竟这内宅中馈还是太太管着的,若是太太真是恼了姑娘,只怕姑娘以后的日子怕也是……”绣梅的话没说完,不过要表达的意思却已是十分明确。
叶清溪斟酌了一下表述方式,重新提起了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你觉得,如果皇帝做错了事,会怎么样?”
“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绣梅闻言,脸色果然不好看起来,这种话,哪里是寻常人可以议论的。
叶清溪微微一笑,神色淡然:“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在绝对的强大面前,一切规则都只是浮云。”
第八十七章 ; ;权力
绣梅仍是脸色紧绷。
“你看,皇帝就算做错了事,那也不是他的错,总会有人主动把这过错揽过去,而他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这就是权力的好处。”叶清溪十分耐心地继续解惑,丝毫不觉得自己言辞中有不合适的地方,“你担心我日子会不好过,是因为在叶家内宅,侯氏最大,她可以决定这里所有人的生活,对不对?”
虽然主子的话语有些大逆不道,但似乎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绣梅紧紧抿着唇,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所以说,如果你想要过得好,就要让自己变得强,而非屈居于强者之下,懂了吗?”叶清溪幽幽地叹了口气,做出总结。
说句实在话,叶清溪之所以选择回到叶家,并不仅仅是因为所谓的被逼无奈,也是出于一种私心。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也是想要找寻一种新的生活环境、新的生活方式,在有些方面叶清溪很随遇而安,但是在另一些方面,叶清溪却又是不甘被束缚的。
“好了,有些事谁都说不准,毕竟我们所处的位置只有现在,而绝不可能是未来,不是吗?”叶清溪长出了口气,神色变得舒缓起来。
绣梅下意识地搓了搓手,偷偷地瞥了叶清溪好几次,终于吞吞吐吐地问出了口:“那<;无…错>;小说m。qulEd。姑娘是……是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强了吗?”
“啊,这个问题啊,还真是不好回答,”叶清溪挠了挠头,眯着眼睛笑起来,“不过不管怎么说,总要尝试了才知道结果嘛!况且……”
说到这里,叶清溪微微收起笑意,有些自嘲地道:“况且你真的以为我向她示弱了,就可以过得更好吗?”
这个问题让绣梅又是一阵呆愣,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作为下人,需要做的就是为主子分忧,听从主子的吩咐。
所以绣梅压根也没想过,作为下人也可以去质疑主子的决定,去考虑要不要遵从主子的吩咐。
难道……真的存在这样的选择吗?
“就算我听从母亲的话,一味地忍让,也只会落得嫁给大表哥的下场罢了,你觉得这样的结果就一定会比现在要好?”叶清溪觉得自己的某种强迫症犯了,她竟然开始情不自禁地和一个脑子里有着根深蒂固的封建等级思想的人讨论起自由观来,这实在有些好笑,不过她还是把话说完了,“总之呢,既然未来本身就是不确定的,而现在的生活又不是你所想要的,那么为什么不尝试着去改变呢?”
这些话,听起来是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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