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触感却异常清晰,这从天而降的*,它清洌、平静、安祥,自遥远的水域抵达我们心灵的彼岸;它浸润着我们,融化着我们,它要我们接近,要我们放松,要我们相互面对,催促着要我们去承认,并把那些郁结在冬日里欲说难尽的惆怅一扫而尽。
小雪紧紧拉住我的手开始撒腿狂奔,我们跑了很久,跑到阵雨的边缘,再往前跑,就是花港观鱼的长廊,我们在这里停了下来。她回头看着我笑,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那么纯净迷人,笑容那么坦率。雨水还不停地从她头发上滑下来,不停地迷着她的眼睛。我伸手替她抹开眼帘上的雨水,手指滑过,她睁开眼睛,闪出明亮俏皮的眼神。
我从后面紧紧抱着她,然后我们开始接吻,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抓紧我的手,而是轻轻地把手搭在我的手上,并转过脸温柔地迎了上来。我凝望着她,玫瑰的颜色,沐浴在金灿灿的冬雨里,漠视了我抑制的喜悦的面纱。她不知道这些,她完全不一样,雨点落在她的唇上,她的嘴唇显然还在颤动着。我从她的眼睛吻到她的脸颊,我听到那里急促的呼吸声,我吮吸着她脸上的雨水,还有那柔软甜美的嘴唇,她轻轻地哼了一声,那声音里似有无限柔情和快乐。她的嘴唇在亲吻中有无限的表达力,她的性格和情绪,她的爱和等待,她的释放和陶醉。她的舌头试探着,邀请着,拒绝同时又引诱着,我跟随着她,在她的舌尖嬉戏、温存,我伸手托着她的头,让这亲吻来得更有力和深入。只一会儿,我的手便开始往下滑,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把我拦住,而是任由我的手向下滑去。老实说,我在生活中已经有一些意淫的经验;曾经在公园里用眼睛占有过露肚脐眼的*少女;曾经让我谨慎的欲念挤进城市公共汽车最燥热、最拥挤的角落,夹在一群拉着吊带站立的学生中间。而现在我的兴奋已处在疯狂的边缘,我在想今晚她会不会和我*呢?
此时,我的手已从她的毛衣下摆钻了进去,小雪说了一声“好冰”,我立即又缩了回来。然后我们一起笑了起来,笑的同时,我把手伸进自己肚皮里暖和,等暖得差不多了,我再次从小雪毛衣下摆钻了进去。通过这一连串隐秘的小动作,我终于可以把我遮掩的欲望谐调进她坦诚的四肢里。为了这次阴谋的成功,我需要进行隐秘的调整,但改变这女孩的注意力却不是易事。我小心谨慎地、一点一点地往上探,探到她胸前,她没有戴胸罩,而是穿了一件很有弹力的紧身内衣。
小雪喘息着,她的每一个举动,每走一步,每出一声,都促使我一会儿隐匿,一会儿扩张在*与美丽之间—我令人作呕、燃烧的*与她纯洁的棉袍下她肢体的美丽之间—能感知的秘密。我紧赶慢追,上气不接下气,五个小盲人摸索着,终于探到了那件紧身内衣,并绕着内衣的边缘逡巡。
小雪咬住我的手臂,小盲人们找到了门缝,一起挤了进去。他们第一次来到世界上最柔软的地方,要在这里莽撞地撒欢,以一种如果不是实在的,也是幻象的感觉,在两条横过我膝盖的灼热玉腿与无以言传的欲望隐蔽的膨胀之间摩挲;那感觉废除了生理上坚不可摧、但心理上异常脆弱的阻隔物质的质地,顺利走向了一个炽热的、狂乱的、终极骚动的深层……眼看好事即成,她却挣脱出来,惶恐地跟我耳语:“不要,会被人看见的……”
“老天,”我撇撇嘴苦笑了一下,“你同学结婚可真会选日子啊?”
“什么?”
“他们的大喜日子,竞然赶上了这样的鬼天气。”
小雪一下子把手抽走。“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她显然生气了,“什么事总是自以为是……”
“小雪,”我赶紧解释,“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吗,我就没有什么恶意。”
“我恨透了你那种态度,”她声音高了八度,“什么事都没个正经!”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哭了。
“对不起,亲爱的。”我一把把她搂在怀里。离我们不远的雪堆旁,两个正在堆雪人的小男孩,突然停住冻得通红,像紫芽姜一般的小手,正饶有兴致地注视着我和小雪。
小雪使劲抽身出来,甩下一句“别碰我”,就疾步走开了。
我快步赶上去,一声不响地走在她身边。但她一路上都不和我说一句话。她今天到底是怎么啦?我觉得满心委屈,摸不着头脑,好像自己翻滚在女人无边无际、汹涌澎湃的情绪大海上,却无心挣扎求救,只是随波逐流,祈望海上巨浪的仁慈,不要溺死自己。
小雪毫不心软,搭公交车回家的一路都固执地坐在一边,双唇紧闭,嘴角倔犟地拧着。晚上六点,我们一前一后进了屋子。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她的父亲和婶婶去绍兴一个亲戚家拜年,要两天才会回来。屋里没开灯,黑乎乎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祥和宁静。
“饿了吗?”小雪站在客厅中间,硬生生地问。我本想顺势吻她,看到她还沉着脸,赶快打消了念头。
“小雪”我说。
“怎么啦?”
“没什么,”我说,“我在练习一下这名字。”
“你在想什么啊?”她问。
“没想什么,”我说。
“你肯定在想什么,”她说。
“晚上你还出去散步吗?”
“不想去,”她说,“我走累了。先吃饭吧,我去厨房热菜。”
我乖乖地跟着她走进厨房,小心翼翼地帮忙干活。她拿出了红烧狮子头、满满一大盅炖鸡,还炒了一盘青椒肉丝。她把晚餐放在一个托盘上,又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红酒递给我,“外面去”,口气活像班长在给士兵下达命令。
她端着托盘走到餐厅。小雪家的餐桌是方型的,上面放着一本首次在大陆出版发行的《于右任墨迹》的书籍。插在蓝色高颈花瓶里的水仙花白中隐青、香气弥漫,除了向人们透露了隐约着的春天的消息外,在灯光的照射下也给桌面投下了优雅的身影。窗外的路灯也开始亮了,因雾气而扩散的灯光和飘落在京杭大运河上的雨点,淹过白色石阶的水在石桥路上扩展成柔顺的波浪,我看到一对情侣打着伞,在林荫下行走。四周都是青色的,整条街道很冷清,在下过雨雪的晚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和小雪相对而坐,狼呑虎咽起来。吃饭的时候除了客气地给对方的酒杯里酎满酒外,俩人一句话都没说。晚饭后我们把碗筷收拾好,站起身来。
“你不用管,”她说,“我来收拾好了。”
“还是让我来吧,”我说,“你都累了一天了。”我拿起碗筷,起身离开座位,不料与她头撞个正着。她抱歉地说:“请原谅,我是世上最小气的女人。”
就这样,一切恢复了平静。那天晚上,令我不解的是,小雪竟然把我让进了她的房间。小雪的房间面积不大,呈长方形,开窗户的墙上,挂着一个镶玻璃的镜框,里面是一幅罗立中的油画《父亲》。这是房间里唯一的一幅画。靠墙边搁着一张写字台,除了放有一面小圆镜,一支口红,一本蓝色记事本和小雪的手饰包外,还有一台红灯牌收音机。窗外下着雨,房间里则灯光明亮,快乐愉快,小雪脱掉外套,打开窗子,我们并排坐在窗前,仰头看着一片漆黑潮湿的夜空。清风和在雨雾中星星点点的灯光一并飞进屋子,把覆满粉屑一般的洁白的群山留在窗外。后来灯灭了,我们开始接吻,她颤抖着,痉挛着,我吻着她张开的唇角和火烫的耳垂。在幽昧的光里,她的脸看起来显得清晰异常,仿佛放射着它自身微弱的光焰。还有她的双腿,她美丽、健康的双腿,当我把手放在它要寻觅的位置上时,一种怪异的表情,半是愉快,半是痛苦,立刻显现在两张孩子气的脸上。她的头梦幻般轻柔地、微微弯斜,那动作几乎是哀怨的,她裸露的膝盖紧夹住我的手腕,又松塌下去,她的颤栗的嘴扭曲了,像受了一种神秘药性的刺激,朝我的脸颊靠过来抽吸一口气。我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她闭着眼睛,躺在那儿,任由我一件一件地剥下她的衣服。
现在这个女孩在我面前*着,只剩下最后一条*,是件白色的有浅蓝色花纹的紧身*。小雪是美丽的,她身上混和了温柔如梦的孩子气与一种怪异的粗野,那是她从港台电影电视片和日本卡通漫画上那些西门庆与潘金莲式的做作态学来的;是从“旧时代”弥散着辗碎了的雏菊和汗味的成年仆役身上那种模糊不清的左倾思想学来的;是从灯光暖昧的街头*里那些非常年轻、却还要装成孩子的*那儿学来的;而后,所有这一切又与白璧无瑕无以伦比的温柔混杂在一起,渗入麝香味的草丛和泥土之中,渗透尘埃和死亡。
我将嘴唇再次靠近她—一片盛美的温肉柔缓地颤动着,甜美而湿润。我像是一个匍匐在她身上的幽灵,贴着她的身体逡巡着、游移着,将她周身闻了个遍。我发现女孩身体不同部位的味道是不一样的,你比如腋窝、颈窝、酒窝和其他窝,我几乎闻遍小雪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这些味道,使我想起了某种脂粉的芳香—一种甘甜又清淡的麝香香味。和她身上的乳酪香混在一起,我的感觉突然间被充满了。我想记住这些味道,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迄今为止人类还没有发明记忆味道的工具。如果有一个味道记忆器,我当时就可以记下这些味道。以后当我打开味道记忆器时,我就会闻到她,仿佛她就在身边。我觉得这一定比相片或者录像要来得真实,或者嗅觉比视觉和听觉更接近灵魂一些。你想想,如果你也有这样一个味道记忆器,你把它放在鼻子下面,啪的一声,打开,一缕遥远的气味幽魂般从里面升起,那是你初恋女友的味道,十几年前那天下午你们在歪脖子槐树下约会的时候从她身上采集的,混杂着一点点槐花香。我保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