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青年冷哼一声:“他想不答应也不行了!”
青衫人温文地一笑:“应该会的。”
岳浅影身体虽不能动神智却很清醒但越是如此越是悔恨交加。她本是听说父亲岳南天押运镖货到江西遇到事故因此赶来帮忙的却没料到人还没到就先成了敌人的人质。
躺在棺中的岳浅影越想越懊恼愤恨地瞪着石湘但突然间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事惊异的目光落向白衫少年的身后……
天真的是他!
岳浅影来不及细想白衣少年已伸手点了她的睡穴。
朦朦胧胧中岳浅影似乎又来到那个早晨:暖暖的阳光中他站在那里头有些散乱目光有些茫然模样有些落拓可自己的心却在那一刻不知不觉地沦落了……
白衫少年迷惑地看着睡去的岳浅影:“她好象看到了什么?”忍不住转过身去然后他就愣在了那里。
棺材是横置在小路上的岳浅影躺下的时候正好面对着竹林外的玉渊潭。潭水深不可测潭边的一些大石却是非常光滑的因为水从山顶奔流而下不断冲涮着这些石头。
其中有一块光亮如镜的巨石势如奔雷的山瀑狂暴地撞击着它出一声声怒吼一声声咆哮像是挟着雷霆在做最后一次冲杀的战神气势之雄让人心惊。
而在这块儿不断承受重击的大石上在那奔腾倾泻的水流下这时竟然有一个人扯开了水帘走了出来。
他一直都在那里却没有一个人看见他他似乎早已和眼前的山、眼前的水、眼前的四野苍翠、眼前的雾气迷离融合在一起了所以没有人能看见山水之间的他。
直到他走下了大石白衣少年三人才看清他浑身湿透头一绺绺地贴在脸上这个样子实在是很狼狈的奇怪的是他却给人很高贵的感觉。
白衣少年眯起了眼睛:“你是谁?”他只有感觉到危险的时候才会不知不觉眯起眼睛对方能从如此狂暴的瀑布下面从容走出功力可想而知。
那人只用四个字回答:“那不重要!”
他在说“那”字的时候人已经完全脱离了瀑布;在说“不”字的时候已经走上岸头;在说“重”字的时候身上起了一层薄雾;在说“要”字的时候他的衣服已经在微风中轻轻飞扬起来。
只这四个字的功夫他的全身上下竟已经完全干爽连一丝一毫的湿意都不见甚至比白衣少年三兄弟还干净潇洒。就好象刚才那个“落汤鸡”根本是另外一个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白衣少年三兄弟这才真正看清楚他的面目。
白衣少年见过太多潇洒的男人美丽的女人却没见过如此让人目眩神驰的风采就如同风向长天、光漫四野那般无边无际。
他的眼神竟似映入了烟雨蒙蒙中的江山虽然博大悠远却又让人无法看得真切。他漆黑的眉间隐隐透着一种耐人寻味的倦怠与漠然微薄的唇边却又挂着几抹不易察觉的专注和热情。几种不同甚至矛盾的特质在他身上融合便散出一种独特的会使人着魔的魅力。
白衣少年看得痴了连眼睛都不转一下还喃喃地说:“世上竟有这么富有魅力的面孔……你看他的眼睛如此深炯;你看他的眉如此的神采斐然……天如果能让我画下这张面孔那我死也甘心了!”他痴痴地看着竟身不由主地往那人走去。
青衫人皱了下眉:“三弟你做什么?”心里却无奈得很他的三弟只要一看见出色的女人就会百般纠缠或者百般捉弄直到画下对方的容貌为止。但现在竟似对眼前的男人也产生了兴趣怎么不让他这个做大哥的又气又恼?
白衣少年充耳不闻只是眼睛直地看着年青人。年青人觉了他目光的异样淡淡地问:“你没问题吧?”
白衣少年似是根本没听到他的问话近距离内那人微显棱角的面孔更清晰地展现在眼前真是上天的杰作!石湘情难自禁之下竟伸出手想去触摸一下他的脸要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
那人一看他的动作自然明白了他的意图于是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右手微抬……
“哗”的一声潭水中突然暴起一面偌大的水瀑水瀑冲天而起却正巧插入白衣少年和年青人之间。白衣少年楞了下却感觉到水流中蕴含着一股排山倒海之力压向自己不由地惊叫一声飞身疾退仍是免不了喷溅了一身水花却像是被千万根针扎到一样刺痛不已。
白衣少年神色一醒恼羞成怒:“你……放肆!”手中大笔一扬已经点向年青人的面门口中却沉声道:“大哥《将军令》。”
青衫人脸色一肃立即坐于地面将琴横置于膝上指尖轻触琴弦。琴声起时竟宛如见了将军沙场点将叱咤风云又闻万马奔腾战鼓齐鸣好一曲《将军令》!
白衣少年的大笔就在这音韵铿锵中点、划、甩、刺每个动作每个招式都似作画一般而且与音乐相合气势万千中便如同画了一幅《将军点将图》!
但年青人只是轻轻皱了下眉人就已经飘向半空但他的衣衫却被乐曲声激飞而起飘舞之势竟如见了那江海动荡波涛汹涌。
年轻人轻轻一笑屈指一弹指尖一股劲气飞射而出直击青衫人的琴弦。
青衫人专心弹奏万没想到年青人会突然袭击自己只听“铮”的一声琴弦竟被全部斩断。
青衫人脸色一变突然抬手向着溪水隔空一招只见几条水线飞起于水面竟横于石君身前古琴之上宛如琴弦一般。
白衣少年再次迎上年青人却丢落四个字:“《高山流水》。”
青衫人竟以水作弦琴声再次响起却由刚才的大开大阖变成了清缓舒畅明快和谐突然变慢的节奏使得已经习惯《将军令》的年青人又退了一步。
白衣少年却趁机而动手中大笔连连震颤飞点向年青人头部的太阳穴、曲池穴、迎香穴抬笔点画之际竟像是挥洒了一座高山。
年青人微一仰身白衣少年大笔一压又转点他腹部的气海穴、关元穴便如同点了几片绿意昂然的林丛。
但年青人仰身的同时右腿已经踢向白衣少年的腹部。白衣少年只得旋身到年青人右侧笔锋直向他右臂尺泽穴、孔最穴、列缺穴却是在画流水向东一泻而下。
年青人右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拍向白衣少年的前胸迫得白衣少年不得不退。年青人腰一挺这才直立而起可就在他刚刚站直之时灰衣人手中的三枚棋子却无声无息地打向他的肺俞、心俞、身柱三大要穴年青人竟似早有所料左手一握三枚棋子已经被他扣在手中。
琴声猛地停了青衫人惊疑地看着年青人白衣少年和灰衣人见琴声停止也只能放弃再次攻击的意图。
看了看手中的棋子年轻人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眼中露出一丝了悟:“原来是蜀中石家三才子。”
目注着抱琴的青衫人年青人淡声说:“你是琴绝石君。”
再转向手执棋盘的灰衣人:“棋痴石潇。”
这才凝视着握笔的白衫少年:“画圣石湘。”
石君却惊疑地看着年青人腰侧的配剑。那是一柄非常华丽的剑剑鞘上镶着黄、红、青、蓝、绿、紫、黑七色宝珠亮如天上的星子晶莹剔透色彩明丽。
如此绚丽的剑实在少见可是刚才石家三兄弟却因为光注意人了竟没有一人注意到这把剑。
年青人目注石君:“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石君惊疑地回答:“庐山。”
“庐山在哪里?”
石君脸色一变退后一步:“江西。”
年青人皱眉:“你既知道怎么还敢放肆?”
石君陡地面色如土:“你当真是……”
年青人往棺中看了一眼漠然地“哼”了一声:“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的目的?”
石君为难地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弟弟石湘却大声反驳:“我凭什么要回答你?”
年青人淡笑:“只凭这里是江西。”
石湘突然大笑一声:“哈哈!江西又如何?我石湘执笔走天下这万里江山何处不可去得?尤其这庐山胜地更需要我的画笔去为其添色!”
年青人淡淡一笑:“画圣石湘果然是狂狷无状?”
石湘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你可知我石湘的画千金难得?你可知多少丽人在渴望着我去描绘她们的姿色?”
石君急忙给石湘递眼色让他不要多话石湘却只装作看不见仍然盯紧了年青人:“我倒是想请教兄台又是何方神圣?却怎么一副占地为王的口气?”
年青人沉默了下:“你既然自称画圣我就来和你以画为赌。当前景色任你选画若真能画出庐山灵秀我就回答你的问题否则你就要回答我的问题。”
石君石潇对看一眼没有说话但眼中的含意却很明显:他也太自不量力了别的不敢说但若以画为赌石湘根本没有输的可能!
石湘也来了兴趣右手一背一抬一支大笔就已经拿在手中他凝视着年青人:“好!但你可不要反悔!”
年青人背过手去:“你可决定要画什么?”
石湘毫不犹豫伸手一指嘴里吐出一个字:“你!”
他手指的竟然是年青人。
年青人意外地一挑眉:“我说的可是景色?”
石湘理所当然地说:“人便是景之极至!”
年青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可以!”
石湘不再说话他竟然又从棺中拿出了一个画板先把一张上好的白绢平铺在上再将支架插进地下。这时石潇已在研墨石君则坐在地上将琴重新装好琴弦横放膝面面容沈静而雍容。
石湘沉思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大哥《潇湘水云》!”
石君一怔潇湘水云?原来石家三兄弟从小就感情特别好一起读书习字形影不离。直到各有成就时仍然三人一起石君练琴石潇就研究棋谱石湘在一边做画。到后来竟成了习惯石湘每次做画时石君都会在一旁弹奏他喜欢的曲子来帮他进入画境。但是所弹奏的曲调必与石湘所画意境相同才能促使他尽快进入状态混忘身外之事。
《潇湘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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