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让人回来传话。”一面说着,一面将里面的瓶瓶罐罐逐一取出来,“叔父跟我说,你的伤势他心里有数,这些都是对症下药,但你要是不放心,就让太医看过再用。”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袭朗笑着,从她手里拿过一个白瓷瓶,“只是外伤已近痊愈,用不着了。”
“太医让你用药浴调理。”太医早就说过药浴的事,她是记得的。再说他的伤是刀伤、箭伤、剑伤,若是不仔细呵护着,再来一次伤口崩裂,便是一辈子的隐患。
袭朗笑了笑,半是打趣地道:“既然对我的伤势心里有数,为何不早给我找些良药送过来?”
香芷旋很诚实地告诉他:“叔父以前拿不准你对我好不好。”
这一句,她略带了南方软糯的口音,尾音拉得有点儿长,合着她一本正经的小模样,煞是有趣。袭朗没忍住,抬手捏了捏她分外白皙的小脸儿,“那么,我对你好不好?”
香芷旋笑盈盈看他一眼,“不坏就是了。”又喜滋滋的跟他显摆,“我还给你搜刮了两支百年老参呢,已经让蔷薇拿到小厨房去了。以后你可要乖乖的喝参汤啊。”
“我还是先想想给叔父准备什么回礼的好。”百年老参的价钱,对于他自然是沧海一粟,却贵在少见、难寻。
“你可真是的……”香芷旋不满的嘀咕,“煞风景。不用的,我还用你准备回礼?”
袭朗忍不住哈哈地笑起来,又拍拍她额头,“你是我的了,我不帮你准备怎么行?”
什么叫她是他的了?香芷旋皱了皱眉,表情拧巴得很。
袭朗满心笑意,想着这小东西怎么就那么有趣呢。
“对了,”香芷旋拿起一个小小的瓶子,拔开软木塞,送到他近前,“这个能够去掉比较浅的疤痕。”
祛除疤痕的?他一个大男人,用得着这个?袭朗啼笑皆非,“这是你还是谁的主意?”
“没不高兴吧?”香芷旋打量着他神色,有点儿扫兴的用软木塞封住瓶口,又拉过他的手,指尖滑过他手背上一条疤痕,“我是看到这个,才问婶婶有没有这种药的——我没说是你用,只说自己不小心留了道疤痕。你手挺好看的,没有这个疤不是更好看吗?”
“真的?”
“啊?”香芷旋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点,反正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就点了点头,“嗯。”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在她唇上用力啄了一下。
“……”香芷旋一头雾水,愣愣地看着他,“所以……肯用了?”
“嗯。”
她面容立刻鲜活生动起来,“那你可要说话算数,记得每日上药。”又俏皮地笑起来,“你用着见效的话,我就多备下几瓶,日后留疤也不怕了。”
日后谁留疤也不怕了?袭朗直笑,“我只管收下,不管上药。”
香芷旋用眼神鄙视了他一下,“我管,总行了吧?”
“受累了。”
香芷旋便又笑起来,手握成拳,轻轻捶在他肩头,“你不嫌我多事就好。”
“怎么会。”
香芷旋瞥一眼一旁的棋局,问道:“我不在家里,没人烦你了,是不是过得特别自在?”
他实话实说:“没。闷得慌。”
“真的啊?”香芷旋绽放出大大的笑脸,“也不枉我和婶婶念叨了你这么久。”
“念叨我做什么?”袭朗低头,鼻尖摩挲着她的小鼻子,“想我?”
香芷旋笑盈盈别开脸,“我才不承认呢。”
此地无银三百两,竟也可以妙趣横生。袭朗笑着板过她的脸,“那你对得起我么?”
香芷旋眉飞色舞的,“怎么对不住你了?跟我说说,你想我没有?”
袭朗却拍拍她的肩,“去换衣服吧。”
“又煞风景!”香芷旋气鼓鼓的。
袭朗忍俊不禁。
香芷旋扯着他的衣领,“不说跟你没完,说了你又不吃亏。说一句让我听听,好不好啊?”心里是真含着几分期许的。让他这样的人说出这类话,该是很难并且难得的事。为了达成这个小心愿,她索性利诱:“说了可是有礼物的。”
第21章
清风阁不远处,站着五爷袭刖和五奶奶蔚氏。两人大眼瞪小眼,一对儿斗鸡似的。
蔚氏语声低冷:“听到没有?回去!”
身着大红锦袍的袭刖耸着肩,站姿歪歪斜斜。他指一指甬路,吩咐蔚氏:“你,怎么跟过来的,怎么给我回去!”
蔚氏笑容冷屑,“你这是跟我说话呢?”
“我要去看看四哥,你跟着捣什么乱?”袭刖一脸的气急败坏,“我都到这儿了,哪有折回去的道理?快滚回去!”
“四爷才不稀罕看见你,别自讨没趣了。”蔚氏没耐性陪他耗在这儿,抬手去拎他的衣领,“听话,回房。”
“你这个女人……”有那么一瞬间,袭刖眼底浮起笑意,但是不经意一瞥,他看到香芷旋走出院落,心知自己此刻全没了大男人的气派,便急了起来,低声喝道,“别胡闹!逼着我修理你是不是?”
蔚氏耐心告尽,“少罗嗦!”
“你再这样,我可要抽你了啊。”袭刖见香芷旋犹豫着站在院门外,心里更急了,连连给蔚氏使眼色,指望着她回头看看。当着别人的面,她总能给他留点儿颜面。
蔚氏却没留意到他的细微反应,一心要拎他回房。
“这是个什么女人……”袭刖怀疑她明知有人看笑话还是给他难堪,蛮力打开她的手,跟她摆谱,“混账东西!我叫你滚,你跟我胡搅蛮缠什么!?”
蔚氏慢条斯理地卷了卷袖管,“再不走,掌嘴。”
“掌嘴?好啊。我谢谢你提醒!”袭刖要被气得冒烟儿了,手臂抡圆了,照着蔚氏打过去。
蔚氏抬起手来,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他的手,另一手则作势打向他。
袭刖以为自己逃不过这一巴掌了,紧紧闭上了眼睛。
“瞅你这点儿出息。”蔚氏差点儿就笑了,手轻飘飘落下,给他整了整衣领,“别在这儿丢人,走吧。”
袭刖恨不得要跳脚了,指了指她身后,不等她有何反应就高声道:“四嫂这是要出门么?”
香芷旋闻言大大的松了口气。夫妻俩方才那一幕,让她又是好笑又是为难,上前去不妥,也不能避回到房里。她点了点头,举步前行。
蔚氏这才将袭刖放开,回转身看了看香芷旋,敛衽行礼,“四嫂。”神色仍是略显冷淡。
香芷旋到了近前,微笑着还礼。蔚氏似是生来就待人冷淡,对谁都爱理不理的,谁要计较她的态度,纯属自寻烦恼。
袭刖问道:“四哥在房里吧?”
蔚氏瞪了他一眼。
“在。”香芷旋道,“我赶着出门,先走了。”
“不耽误四嫂了。”蔚氏语气淡淡地回一句,目送香芷旋走开去的时候,多看了蔷薇、铃兰两眼。
袭刖则利用这间隙脱身,撒腿跑进了清风阁。
蔚氏瞪着他的身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尾随其后。
丫鬟迎春忐忑地道:“五奶奶,您跟进去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呢?”蔚氏道,“四爷要是肯见他,自然也肯连我一道见。”
迎春想想也是,又道:“方才奴婢见您像是比较留意四奶奶身边两名丫鬟。”
蔚氏解释道:“那两个丫头会拳脚功夫。”
“怪不得。”迎春释然。五奶奶生于沧州,自幼学拳脚强身健体,看到同道中人,自是一眼便能看出端倪。迟疑片刻,又婉言劝道:“您与其劝着五爷别来招四爷心烦,倒不如多与四奶奶走动。”
“四嫂不是要照顾四爷么?平日都不在府中走动。我上赶着过来,反倒让婆婆不悦。”蔚氏道,“过了这阵子再说。眼下先管好那个变着法子作死的才是正理。”
变着法子作死的,指的自然是五爷。迎春抿了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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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芷旋出门之际,太医就来了。
袭朗伤势痊愈的情形喜人,今日起便不需再包扎,每日药浴调理即可。太医今日除了施针,还带来了几味药材。
太医先是仔细地叮嘱袭朗药浴时要注意哪些,随后感觉叮嘱他完全是在做无用功。这是个最不听话的病人,要不是身体底子极佳,皮肤愈合能力强,早就没命了。太医想到这些,便又唤来含笑细细叮嘱,末了才取出银针,要给袭朗针灸。
这时候,小丫鬟进门来禀:“三爷过来了,要探望您。”
太医笑呵呵地道:“我先去别处喝杯茶吧。”
“不耽误您别的事么?”袭朗其实不介意让袭脩等着,却不愿意妨碍太医。
太医忙摆手,“我的事就是尽快让袭四爷痊愈,这可是圣上旨意,别的都不打紧。”
袭朗微微一笑,吩咐含笑:“好茶点服侍着。”
含笑称是,引着太医去了厅堂,又命小丫鬟请袭脩进来。
赵贺领着袭脩进到西次间。
袭朗吩咐赵贺:“你去知会随四奶奶出门的护卫,仔细些,别出岔子。”
赵贺称是而去。
袭脩诚惶诚恐的,看一眼盘膝坐在太师椅上的袭朗,勉强笑道:“四弟,我来看看你。”
袭朗指了一把椅子,“坐。”
袭脩点头落座,神色分外的局促不安,“我是来跟你赔礼的,想来你也猜得到。”
袭朗没接话。
袭脩只得顾自说下去:“那三万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