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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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 第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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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霏清清咳嗽了一声:“三百年前……”
        忽然辉月的声音插了进来:“子霏。”
        
        两个人都悚然一惊,辉月什幺时候站到了身后两个人竟然都一无所觉。
        这要是歹人还了得,小命早丢了不知道几回。
        “你同我来一下。”辉月淡淡地说。
        子霏嗯了一声,转回头看星华:“回来再说。”
        星华一把拉住不放,抓耳搔腮:“你想憋死我啊!长话短说,到底什幺事。”
        辉月站住了脚回过头来。子霏匆匆说:“就来。”
        回过头来,子霏沉吟着,把长长的一大篇话缩成了一句:“你有个亲生儿子,已经三百岁了。”
        
        丢下这句话,来不及看星华什幺反应,跟着辉月向另一边走。
        
        “你和行云说过些什幺?”辉月忽然停下脚,回过头来。
        子霏道:“并没有说什幺。”
        “他对你的印象明明是很深,为什幺却突然选择了平舟?如要选他,早多少时候就可以选了,何必等到今日?”辉月的眼睛里全是不解:“你莫不是和他说了些什幺?”
        子霏失笑,夜风吹得一缕银发拂在脸上:“行云想做什幺,那是他的自由。他想选择什幺人为他行成年之礼,就可以说出来。他不是你的孩子,你难道还要在这上面强制他不成?”
        
        辉月侧过了脸去:“不是,只是……”
        “他自己选择的道路,自己走得无悔,这就行了。”子霏掠掠那缕头发:“其实……”
        忽然远远有人喊道:“陛下——陛下——”
        辉月应了一声:“何事。”
        御侍匆匆跑来,躬身禀告:“陛下,行云殿下请陛下为他主持成人礼典。司礼官请问可否现下就预备?”
        辉月看了子霏一眼,道:“下去预备。”
        
        子霏微笑着向回走:“倒要好好看看行云现在是个什幺样儿。平舟刚才象是也吓着了,现在不知道怎幺又回过意来了?我倒要去问问他。”
        走了一步,忽然回头说:“平舟他的出身我从来没有问过,你可知道他的来历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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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舟穿著一件湖蓝的袍子立在廊下,子霏走近了他身后,放重了脚步:“平舟。”
        
        平舟慢慢转过身来,清秀的脸庞在月光里显得有些冷漠。
        
        “怎么了?”子霏有些不安:“是不是行云为难你?”
        平舟淡淡一笑:“没有,只是有些意外。”
        “老实说,我也意外。”子霏微笑着说,走近前去,一起靠在栏边,看着脚下的万点灯火:“原以为行云会说出辉月的名字,没想到是你。”
        
        平舟没有说话,子霏也没有再出声。
        风轻轻吹过高处的回廊,有呜呜的鸣声,象是低诉,又象是呜咽。
        侍从在身后小声提醒:“殿下,时辰已至。请您移驾洗心殿。”
        平舟点了点头,伸出手来:“我去了。”
        子霏伸手和他相握,忽然掌心中硬硬的被平舟递了一物。
        
        子霏翻过手来,看到一朵半透明的花朵,似玉非玉,似水非水,带点隐隐的绿,水莹莹的有微光闪动。
        
        他抬起头来,一句话刚要出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眼前景色陡异,一片白茫茫的大雪铺天卷地。
        
        哪里还有平舟的身影?
        
        寒风吹着头脸,刺骨的冷。
        这是幻境!
        子霏的手慢慢握紧,手里那朵花的冷硬提醒了他,这是幻境。
        
        四顾茫然,子霏说不话,举不动步。
        雪花飘落,擦过头发和眼皮。
        
        忽然远处的雪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动。
        子霏睁大了眼睛。
        远远的,有人走了过来。
        一身的腥红,银发在雪中狂舞,身上负着另一个人,身子软软的垂着。
        子霏胸口象是重锤击了一记。
        那是他,和辉月。
        
        他步子越来越慢,举步维艰。
        终于,再也迈不动步,身子向前伏跌了下去。
        手挣扎着到怀中去摸那红色的信箭。
        
        动了两下,却没有掏得出来。
        头垂了下去。
        大雪越落越紧,转眼间在两个人的身上都盖了一层。
        子霏知道知道他没有死,辉月也没有死。
        只是,看到两个人被冰雪掩埋,消失在一片霜白里。
        心里竟然觉得很安静。
        
        就在那里结束,也很好。
        
        树上的雪越来越厚了,枯枝承受不了层层的冰凌和积雪的负担,发出脆弱的,破碎的声音,从中间折断了,落了下来。
        哗喇喇的一片冰凌,砸在下面的雪地上。
        
        象是一场冰雹,砸得积雪一个一个的深坑。
        
        雪下面,辉月的身体动了。
        他撑着坐了起来。
        无声世界,象是古旧的默片儿,黑白的电影。
        辉月把飞天从雪中拉出来,手抵在他的胸口送进灵力。
        他喊着他的名字。
        
        飞天。
        飞天。
        
        无声的世界,却清晰的知道发生一声一息。
        子霏睁大了眼睛,看辉月咬破了腕脉,把手腕放到了他的唇边,撬开他的牙关,让热血淌进他的嘴里。
        天冷,血凝的很快。他又咬破了另一只手,继续做着相同的事情。
        
        眼睛热热的发胀。
        辉月。
        
        无论那时的他是真是假,他们之间,始终是存在过一些什么的,是不是?
        
        他摸索着把飞天怀里的东西掏出来。
        引信,纸包。
        他拿起纸包看了半晌,大雪落在他的身上,奇迹般的象是被弹了开去,没有一片可以留存。
        
        他拿着那红色的信箭看了看,向上弹放了出去。
        
        红色的烟花在漫天飞雪中绽放,象一个突兀的伤口,鲜血迸溅。
        
        辉月怀抱着飞天,仰头痴痴地看着,那红色的星华点点洒落,拖着长长的,不情愿的坠落的轨迹。
        
        辉月慢慢低下头来,捧起飞天的脸。
        
        在冰天雪地中,唇上却轻轻的一暖。
        柔而暖,象是一个久远的誓言,也象是记忆中的阳光。
        子霏着迷似的闭了眼,全心全意去感觉这幻境中的吻。
        
        手忽然能够动弹,他的手抚在自己的唇上。
        那个象雪花一样虚幻的吻,已经消失了。
        子霏站在帝宫高处的画廊上。
        
        远处人声沸腾,灯火通明似白昼。
        行云的成人礼开始了么?
        他向那光亮处走了一步,觉得两腿发软。
        眼前象是万花齐飞般一闪,又陷入了第二个幻境。
        
        明明是幻境,却比真实还要真实一般。
        
        冷,潮湿而阴冷。
        飞天蜷成一团,缩在墙角里。
        
        那是帝宫的地牢。
        他打个寒噤,轻轻咳嗽了两声。
        受过重伤的肺部,很怕寒冷。
        
        忽然有一线光照了进来。
        柔和的一线光,有些晕黄,有些摇晃不定。
        
        囚牢的门开了一线,有人轻轻走了进来。
        
        灯提在他的手上,淡淡的柔和的光晕照亮了这小小的囚囹。
        他把宫灯挂在墙上,揭掉帷帽和斗篷。
        
        他走到墙角,把蜷成一团的人抱起来,把脉,喂药。
        一切行动静止之后,拨开脸上有些凌乱的发丝,静静的看着,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宫灯的光渐渐黯淡,辉月的头低下来。
        两个人的脸颊靠在一起,灯影幢幢,黑暗渐渐把两个人都包了起来。
        
        子霏猛然睁开眼,他正泪流满面,坐在回廊的地下。
        
        113
        胸口闷闷的痛压了上来,子霏挣扎着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向前奔。
        
        象是有无数的往事在身后追赶,象是飞蛾扑向最后的光亮。
        头发在疾奔中散了开来,凌乱的被耳旁呼啸的风声向后刮去。
        耳中一片的沉寂,只听到自己无序的心跳。
        要挣脱胸腔,从喉咙跃出来一样的狂乱的心跳。
        拳头里包着那朵玉石的记忆之花,握得那样紧。花的边角陷进了掌心里,些微的刺痛。
        
        痛吧,再痛一些。
        让我知道这不是梦,不是幻境,这是真实。
        我爱辉月,他也爱我!
        
        沿途多少只眼睛在诧异地看着他,长发和衣带在狂奔中长长的甩在了身后。
        那样不顾一切的奔跑着。
        
        洗心殿里亮如白昼,侍从与司典们有秩的跪了一地。平舟立在高处的石台上,行云微微低下了头,平舟正把一顶正冠替他系上。
        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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