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比男人更高级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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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是比男人更高级的动物-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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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没有,除了任性一点,心眼挺好,她这人太粗心了,太丢三拉四没心没肺了,有时真的让人挺恼火,比如说……比如说生日吧,她记得我父母生日她父母的生日同事的生日甚至程小东的生日,可就是记不住我的,当然,她自己的她也记不住……你知道吗?从我和她一起生活开始,她挤牙膏就永远从中间挤起,我说了她十三年,她改了没有,她根本不改,她根本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圆圆,我们分开一点也不关你的事……此时此际,一切都安静下来。只有这一把唠唠叨叨的声音在全宇宙盘旋。
  乌啦啦伏在朱思潭的胸前,她的小手洗破了,小脚也痛得不行,小脑袋越来越沉,就着一个沉默男人深夜失控的絮絮唠唠里,她——幸福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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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是比男人更高级的动物》25(1)
忧郁症,程小东觉得自己得了忧郁症。
  忧郁症的起源是一个女人,当然得是女人,不是女人才是怪事呢。
  她是他的网友,两人都在一个论坛上混,因为激素的原因他们搞在了一起,本以为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在某个夜色如水的晚上,女孩被她的惆怅搞得无法成眠,她满怀深情地将她与他的故事写成了一篇三千字的爱情故事,登在圈内人常去的一个文学论坛上,“C在酒吧里的另一头看着她,眼睛像一片深潭” “这个住在中大花园旁边的水瓶座男人”,“狂爱罗伯特·卡帕的摄影师”——饭桌上有人问,那个谁写得是你么?你就是C么?你真的爱用那个姿式么?你一个晚上可以来三次吗?
  一个月之内,骄傲的程小东成了圈子里的笑柄,每一个人都笑嘻嘻地看着他脸色由红转黑,由黑转灰,由灰转白。程小东打电话过去吼她,她不说话。
  他再骂,她火了,她说,你能做得出来,就不怕我写,敢做不敢当么?
  程小东哑口无言,她说得对,圣经里说拿石头打她时,先想想自己有没有罪?
  自己有没有罪?当然有罪。
  程小东放下电话,觉得自己真有罪,罪还不轻。
  还没等他思考明白罪在哪里,应该怎么改?坏事接踵而至——他的父亲去世了。
  程小东的父亲是个严厉的工程师,人高马大,播下龙种,却生出泥鳅。程爸爸那个时代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叛逆,他对付花脚乌龟的惟一策略就是——打!大打小打跪着打吊着打和风细雨地打暴风骤雨地打,程小东都英勇不屈地挺了过来,程爸爸一怒之下,开始采用冷政策。程小东常常说:小时候缺少爱,大了就变态。
  程小东不太和他父亲说话,要说,也尽量精简到几个字,嗯,啊,喔,行,不行,好,不好,走了,再见……工作以后;很少回家,说是忙,其实是怕。回来见了老爹爹,说什么呢?“我爷老子又不喜欢我!”他对电话里苦苦劝他回家探亲的妈妈说,妈妈沉默半天,憋出一句:东东,他是你爸啊!他还有几年好活啊!
  这几年,爸爸的火气看上去也小一些了,程小东的脾气也好些了,哥哥姐姐的麻将搭子又正好少一条腿,在他们的力邀之下,程小东开始一年回个三四次家,程妈妈私下里告诉程小东:听说你要回来,你爸老早就熏好你爱吃的腊牛肉,等你。程小东一听,心时一动,可是一抬眼,看他老爷子,他还是一如往常绷着个脸,程小东气得扭头又回房了。
  妈妈就指着他的头骂,这两条犟牛,一模一样的死犟。
  可是突然间,就是这么一个死倔死硬死犟派,听到他的父亲,人高马大全家顶梁柱的父亲在一个中午觉后突然就没了的消息,也愣住了,心脏仿佛空了一片,像被谁突然啃去一块。
  妈妈说爸爸去之前醒过来了一会儿,望着门口,到死的时候也没合上眼。
  哥哥姐姐都在身边,他还想见谁,不就是他!
  程小东愣住了。怎么?就这样再也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机会和爸爸说话了么,和好了么,再也不能告诉他他曾经怀疑不是他的儿子么,再也没有机会说谢谢他那架玛米亚了么?再也没有机会说他新听来的笑话,再也没有机会帮他搬煤,再也没有机会吃他炒的菜,再也没有机会再和他再下一盘棋,他就不在了么?
  妈妈递上一身白衣,说穿上吧,程小东一穿上,突然嚎啕大哭。
  得到的永远微不足道,失去的永远是今生最爱。
  人啊。
  从那天以后,程小东总感觉有无法逃脱的属于中年人的宿命感蹲在他生活的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他不知道这股宿命感要将他领向何处,但他知道它正一步一步越来越近,逼向他,是的,虽然现在还没有跟它走,但是TMD也不远了,应该不远了。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的广州。
  本想在温暖的南方缓过劲来,却又发现,广州不再温暖了,广州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女人是比男人更高级的动物》25(2)
全广州的人们都变成了购物狂,人们紧张忙碌地采购米、面、盐、纯净水、板蓝根、醋,公车上大部分的人戴起了口罩,饭馆生意越来越萧条,卡啦OK没有了嚎叫,乐于享受的广州人民自动自觉地缩回到自己的小屋内;不出门不逛街不看电影安静地吃饭睡觉看电视煲电话粥,而网络,却是一片谣言四起的烽烟地;“听说山西有个女的来了趟广州,回去之后,一家子全部传染,死了七个,把病传到北京内蒙古……”
  每到中午十二点半晚上六点半,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守在电视机旁,播音员面无表情的说“玛丽医院又出现新的感染个例……”
  “淘大花园居民今日凌晨转移……”
  电视上天天都有包得严严实实的绿色人影晃来晃去.
  消毒、清洁、消毒清洁消毒清洁消毒清洁消毒清洁消毒清洁消毒清洁……
  程小东去上班,坐公交车,九点钟的公交车竟然空荡荡的。到了报社,报社也空荡荡的,程小东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火热焦燥的南方城市变成一只阴冷的巨大坟墓,而他就是穿行在这只坟墓中的小鬼。
  走的时候,副主编提醒程小东,去医院室领东西,程小东一下子领了二箱抗病毒口服液,一箱N97型口罩,一箱消毒水还有十瓶醋。
  “没事就尽量不要来了,记者在家写稿!摄影师暂时休息!”领导宣布。
  一回家,程小东赶紧窜到厨房里,开始煮醋,在满屋子醋气里,程小东愣了半天,接下来,该干点什么呢?
  最好不外出,最好在家里,那就做一件很重要平时又没时间做的事吧,程小东开始整理他这么多年来拍下的浩如烟海的无数箱底片,上次那个纽约经纪人说要他做一个专题,那就清一清拍过的人物吧,反正他的人物拍得最多,黑白片,黑白反转片,彩色胶卷片,彩色反转片,配溶液,做暗房,光是冲洗那些没有冲洗出来的黑白片子,就够他忙活半年。
  做片子,扫图,把所有照片按编年摆好,扫图,立档,给自己建立一个网站,
  那一天,他刚放好二十张图,精疲力尽正准备倒在床上大睡一场的时候,电话响了。
  “小东,你往外面看,好像我们这栋楼也被隔离了。”吉榕急促地说。
  程小东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临街的窗户,从七楼往下看,地下是白蚁一样爬来爬去的人,地上画着巨大的黄线,上面三个宋体字:隔离区。
  

《女人是比男人更高级的动物》26(1)
当程小东踏着拖鞋直奔下楼,看见的吉榕,完全不在常态。
  她抱着孩子漫无目的地在屋里转来转去,嘴里哼着不着调的儿歌,穿着起满毛球的黑色高领毛衣、白底起黄花的睡裤,因为太大,屁股下糊成一团,愈发显得整个人往下堕,头发蓬乱,眼神飘忽,满眼血丝,声音嘶哑,冲他微弱地打了声招呼, “喔,干爹来了!”。
  “谁又被感染了?”
  “东头一单元的老陶,搞发行的,去第八人民医院看一个朋友,结果给传上了,昨天发现的,今天我们这栋楼就全被封了,十五天不能出去,这还是没有发现感染者的情况下。”
  “朱思潭知道么?”
  “还不知道,他在四川根本回不来,听说那里也厉害。”
  吉榕几句说完,却觉得口干舌燥。她停住,看着程小东,两个人面面相觑,想逃,逃到哪儿,哪儿都隔离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怎么生活咱们还怎么生活。”程小东拍拍吉榕的肩膀,发现她全身都在哆嗦,心中一抖。
  “小东,你这一段时间就在这里吃饭,反正我妈买了能吃三个月的米,你一个做饭也不方便……你白天下来陪陪我吧,我真的挺害怕,李阿姨昨刚吓得直哭,况且这孩子太重,你也能帮我抱抱……”
  隔离期的生活基本是固定的:八点程小东下来吃,吃完边看电视边和吉祥玩,吉榕到楼下拿菜,上来再带孩子,有空时上一下网,中午吃完饭,睡完午觉,把孩子交给李阿姨,两个人分头上电脑写稿子扫图闲逛,晚饭后,下楼散步,上来看会电视,九点半准时睡觉。
  固定时间起床、固定时间开窗、固定时间洗手、固定时间给孩子洗澡、固定时间服用板蓝根、固定时间下楼和邻居聚会、固定时间看报纸、固定时间开电视、固定时间聊天,定时开始定时结束……昨天和前天一样,今天和昨天一样,明天和今天一样,人们在可以预见的生活里获得空前的安全感,把所有的恐惧和危险都隔离在外。
  吉榕识到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识过的程小东。原来程小东做起家务来倒是非常的麻利精细,装个灯泡不消说,不费一点功夫,修着马桶还吹着口哨,做菜手艺也相当不错,不多的几样菜他能变着花样儿炒出来。
  “吉榕,今天我来个油煸方便面吧。”“李阿姨,今天青菜用开水焯一下,我用猪油来炒。”
  吉榕在一旁打下手,微笑着看着这个麻利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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