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云端稍稍松了口,朝廷终于肯正视现实了!看来,这个唐明皇目前还不算是昏君。虽然这样做并不能治本,但终究可以防止疾病进一步扩散,保护大多数人的安全。
“对了,你的口罩缝得怎样了? 我们那边也按你送去的样子缝了好多,除了发给御医和守卫的士兵们,其余的全部会发给百姓。”
“恩,我这里还有一些,小姑娘们还在缝着呢,到时候都送去那个养病坊好了。”她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紧张,仿佛即将上战场的士兵。呵,没错啊,就是这感觉,这场战役明日就要正式打响了不是么?
“还有一件事。”枫庭想了想开口说:“这些天,我带人买了一些蔬菜水果和日用品,一直备着呢。严兄明天找几个人来把东西拉走,封闭地区的那些百姓出不来,可也总要生活,这些东西就由官府统一发放好了,也省得他们焦急惶恐。”
严逸笑着拍拍他的肩,赞叹道:“果然是江兄想的周全。这笔钱就让我爹补给你吧!”
“呵……这倒不必,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枫庭淡淡地回绝。无关名利,无关生意,在这样危难的时刻,他愿意尽自己所能为大家做点事。既然他们赚的钱来自百姓,那么如今也不过是换种方式还回去而已。施与受,本来就是相互的。
云端满怀欣赏地看着他。呵!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虽然不熟悉他的人会觉得他有点冷淡疏离,但其实他的内心既善良又富有正义感。他有钱,亦享受赚钱的乐趣,但她知道,财富永远都不是他最看重的东西,对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来说,他的慷慨丝毫也不迟疑。她就是喜欢这样的他!有一颗高贵干净的心,身上没有一点铜臭味,不被金钱奴役,很难得很难得。仿佛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枫庭在同一时间转头看她,她柔柔的眼光让他的心如清风掠过湖面,轻轻荡漾。他抿起的唇角略略上扬,以一个轻浅的微笑作为回应。她是懂得他的,为此,他感到无比满足。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椅子里沉默不语的天问星君忽然起身,清瘦的身影如一道光瞬间移至距离他十几步远的严逸身前,一把攫住他的手腕。云端和枫庭不禁一愣,而严逸更是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待他回过神来,只下意识地惊呼道:“迷影步!”
“你体内有伤。” 天问星君放开严逸的手腕,捋着胡须淡淡地下了结论。这个年轻人一进屋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的脸色带着几许病态的苍白,虽然旁人无法察觉,但他却感觉到他的气息不稳,有些急促。刚刚摸了他的脉,正常的脉象下居然还另有一股浮而浅、轻而急的暗力,像是带着内伤的样子,并且应该已经存在很久了。
“老前辈……您……?”严逸的惊讶丝毫未曾减少,这老头实在太不可思议了!通常来说,以他的武功修为,根本不可能让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下近身,还抓了自己的一条胳膊!可是这老人却做到了,而且是无声无息,瞬间移形。他认出来,他用的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迷影步”,步法飘然如梦,身形灵动如风,速度之快,如神出鬼没。而且,他还诊出自己有伤!这说明他的医术也绝非泛泛,因为所有大夫都诊不出他的脉象有何异常,更别说用药了!看来,他今天是遇到高人了。
“这是我师父,天问星君。”枫庭在一旁介绍道,又问:“怎么?严兄受伤了?”
“没事,是陈年旧伤。”严逸应着,整个人却仍然沉浸在“天问星君”这名号带来的震撼中。天问星君在江湖传说中那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啊!他之前根本不相信世上有这号人的存在,只当那些事迹是大家杜撰的呢!想不到他竟然是江兄的师父!“晚辈严逸,久仰前辈威名,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兴奋地谦恭施礼。
“什么前辈后辈的,不过是一个糟老头子罢了!”天问星君笑着摆摆手,又道:“来!你跟我走!”
严逸不明所以地看看他,又看看云端和枫庭。
“爷爷!你干吗去?”云端叫住正要往外走的天问星君。
“给他疗伤去啊!这旧伤始终在耗损他的元气,不但令他体质虚弱,更使得其武功受制于此,如不彻底治愈,说不定何时就会气血逆流,血脉崩裂而死。”
“啊?”她张大了眼睛看看严逸,他的伤有这么严重? 这她倒是没想到,难怪他的脸色总是那么苍白,原来症结在这里。“可是我们还有事情没说完呢,明天就要隔离了,我们……”
“给,拿去!”不待云端说完,天问星君便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一本书,径自塞进她手里。
云端好奇地看着手中的这本线装书,只见封皮上用端正的楷书写着:《西域搜奇》,翻开来,原来是手抄本。“这是什么呀?”
“你们自己研究吧,时候到了!”天问星君微微一笑,转过身去。“严公子,咱们走。”
严逸看到枫庭递给他的眼色,心中意会,径自跟了出去。
云端好奇地翻着手里的书,西域搜奇?难道是跟治病有关的?看这书图文并茂,字写得很密,让她刚看了几行就有些头晕。古代的书就有一点不好,都是竖排版的,虽然中间有线分隔,但她还是不习惯,看着看着就串行!之前看诗集之类的倒不觉得怎样,毕竟字数少嘛,可是碰到这种长篇大论的就吃力多了!
“我不行了,看着眼晕,还是你来吧。”她说着,一手把书递到枫庭面前,另一只手背揉揉始终酸涩的眼睛。
枫庭没有说话,只是把书抽走扔到了桌上,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他的鼻端埋在她的发间,嗅着那缕淡淡清香。这阵子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整日都在忙这忙那的,她是累坏了,每天在马车上那仅有的独处机会几乎都被她用来补眠,而他自然是不忍吵她,都没有机会好好看看她,抱抱她。天知道,他有多想她! 是的,很想她很想她。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即使每日都可以见面,即使她就近在眼前,那份思念之情却仍然直摧心肝,丝毫也不见消减。见她的时间少了许多,这让他的心空落落的,无论多忙多累都无法将它填满。所以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做,不想去想,只希望可以这样静静地抱着她,感受她的柔软,她的温度,她的馨香,享受片刻的甜蜜时光,聊慰相思之情。
“蓝儿,你瘦了。”他托起她的下巴,仔细地审视着她略显憔悴的脸,布满的血丝的双眸和淡淡的黑眼圈让他无比心疼。
“你不是也一样。”云端笑了笑,伸出手来轻轻抚平他微皱的眉头。她知道她最近看起来糟糕透了,可是那也没办法,每一日除了白天要在店里帮忙外,晚上回到家里还有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啊!他的生日没几天就到了,给他的礼物她可不愿意马马虎虎的,所以只好牺牲掉睡美容觉的时间了。那个礼物做起来还真难呢!每天她都要弄到深夜,累得眼睛冒金星,几乎要瞎掉了!现在她每天连三个时辰都睡不到,会有精神才怪!不过,熬夜的事自然是不能让他知道的,搞不好他会气得拒收她的礼物也说不定呢!
枫庭轻轻将她的手拉下,翻转过来,细看之下不难发现指间那些细小的针孔。她似乎并不很擅长女红,这从她缝给他的口罩就能看出来,但他一点也不在乎这个,他担心的只是她时常会伤到自己。所谓十指连心,指尖的伤口似乎比别处痛得更厉害,会一直痛到心里,他的心里。
“呵……瞧你!” 他叹息,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小心翼翼地亲吻那伤痕累累的纤纤玉指,仿佛吻上她柔软的心。而在他的唇触到她指尖的刹那,云端觉得犹如一道电流直通心底,有一点麻,有一点痒,那份不可名状的悸动震撼身心。
“这件事情结束我们就成亲,可好?” 虽然是询问,他的语气却是坚决而霸道。他早已认定了她,这个与他心灵相契,让他不由自主倾心爱上的女子。这一生,她将是他唯一挚爱的妻子,无人可以取代。所以,无需再等得更久,他也不想再等。事实上,他总觉得为了迎接她来到他的生命里,他似乎已经等待了千百年那么久,那么久……
“这个呀…。。。嗯……”虽然心里泛起的甜蜜让她情不自禁地想微笑,却又忽然兴起了捉弄他一下的念头。“哎!你知道吗?我前段时间刚刚找裁缝做了几身衣裳,特别好看,可是都没有机会穿,好可惜啊!” 她忽然没头没尾地冒出这么一句。
“不,我不知道。”枫庭不禁皱眉,有些僵硬地回答。说到成亲的事情,这丫头干吗左顾而言他?是不愿意太早成亲,还是……
“现在知道了也不晚。”他极力隐忍的不安全都落进她的眼底,为着这份深情,这份在乎,就算是放弃了全世界,她也无怨无悔。云端笑着,踞起脚尖勾住他的颈子,贴近他的耳畔,柔柔地说:“那是我准备当江家少夫人时穿的,所以啊,你不要让它们在柜子里放得太久了,知道么?”呵呵,不知道这个回答,他还满意么?
她的声音犹如天籁传入他的耳中,她眼中闪烁的顽皮慧黠让他失笑,原来她是故意吓他的!“坏丫头。”他故意板起脸,眼角眉梢止不住的笑意却泄露了心底的甜蜜。伸出手,将她紧紧地圈进怀里,心中默默期许,这一生,再也不会将她放开……
“波斯以北有小国,名塔雅。塔雅历七十七年六月,上天降灾,民多疫病。患病者初觉憎寒壮热,上喘,咽喉不利,舌干口燥,久咳不止。医者寻方未果,诸药杂治,卒莫能愈,渐至危笃。至八月,传染日盛,排门逐户,无一保全。一人染病,传至阖家,半月丧亡。家家有伏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声,或阖门而亡,或举族而丧,悲不忍睹,举国上下皆无助也。
时有奇僧名无果,自中原至,巡诊城中,悉研数十日,采山间奇药,终献“普济消毒饮”一方,病者服之,诸症渐轻,不日痊愈。无果大善,济世为怀,恐不法之徒牟利,遂刻方于石,供人传抄,引人入山采摘药草。至十月,方圆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