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煌听了眼眸一闪并不提他的意思只给我勺了匙汤道:“过些日子你身子就要重了不如十日后就启程回宫吧。”
他看着我将那碗汤喝完才继续道:“嘉郡的水患主因是地方官员督导不利水利失修如今也算是个大工程若让商容一人去做恐难服众人你说派谁随他同去?”
我放下碗抬头看了子煌一眼:“您不是心中早有定论又何必考我?”
他才笑着将我一揽道:“商容的年少轻狂但思维灵活史魏书老重沉稳却过于迂腐。如今两人也算是有了交情派他们一起出去倒是可以相互磨磨性子。”
我脸一红连垂下头只给子煌夹了菜道:“这苏辣凤做的是极好的您尝尝看……”
※※※※※※※※※※※※※
十日后因为我的身孕子煌不得不提早回宫。
在离开的路上子煌便已下了旨任史魏书为钦差御史前往嘉郡布置救灾及水利兴修事宜商容随往。
记得以前在定真时父王便跟我提起过水利农工道路这三样都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重责而朝中官员却对此多有不屑难以尽心为之所以永络国大部分地区依旧是水旱不断。
如今嘉郡又生水患父王的意思便是要我跟子煌提起让哥哥担当此次重任。也可笼络民心。
但哥哥毕竟是个武将这种农工的事情并不在行勉强过去也是徒劳。而哥哥现在与商容交好商容既去他便可以以保护钦差的理由同往。如此虽然是绕了个弯子但目的还是达到了。
后来父王的信中也未对此说些别的。只是知道了有了身孕多了些慰藉的话并提醒我日后在宫中更要加倍的小心。
而我却一时闲了下来。
子煌以我的身孕为名免去了一切后宫繁礼。只每日留在水苑看书描画日子过得倒也清静。
我繁乱的心绪也因此而稍有平和。心中想了许久大概明白了。不管是子煌还是希琰都是我无法选择的人我可以倾我所有去爱他们但最终也只能留在一个人的身边。
而这个人却不是我能选择。
所以现在我能想的也只是静静守在这里等着我们的孩子的到来。
我们的孩子……
苦涩与甜蜜纠转着涌入心底用手轻轻覆上只两个月还未能感到任何生命的悸动但我因腹中那块骨血而有了些许的欣然那是种由衷的喜悦。
我们的孩子……
刚过辰时便听宫门响动子煌已下了朝来。他近日仍未能从最初的惊喜中有所缓和还是一幅紧张的模样。
“太医说这个时候的蜂蜜对身体是极好的多喝一些。”
他半劝半哄在我耳边吹着气环过我胸前的手里拿着一匙琥珀色散着诱人甜香的液体。
我含了一口却被那股甜腻呛了一下连四处去寻水一时间狼狈至极。而他却闷声笑了出来。
我不觉有些气扬起手就要捶他却碍于身份不敢下手。而就这么一迟疑却被他伸手一拉带到了怀里。
“你说会是皇子还是公主?”他的手轻轻覆在我的小腹上柔声问着。
我眨了眨眼“生男生女又怎么说的准。”
“那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他吻住我的耳垂语气里含了几分期待。
我心里有些烫只道:“男女都好。”
他却像个孩子:“怎么会都好若是皇子便要教他军国天下皇族的教育自小便就严苛你以后若想见他怕是难了。女儿就好贴心。可以像你生得娇美动人又有玲珑剔透的心思。不过第一个孩子就是公主怕日后会有人欺负我们还是应该先生几位皇子来保护她。”
我不禁失笑道:“孩子都已经在肚子里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他却忽地一叫:“不如就生对龙凤胎好了!”
我笑出了声来回头瞧他却不想望见了那明黄色的大龙心里便就一暗。
“皇上宫妃众多日后永络国的皇嗣自会繁茂起来的。”本是轻轻一喃却被他听见了。他将我拥在怀里在我耳边低声道:“就算是皇上也只爱淑妃一人。”
我心里一热被他这赤裸裸的誓言所动眼里温湿便不由得滑下两滴泪来。
“子煌。”我拉着他的手贴在了胸口。
“我们会相守到老吗?”
短暂的沉默。
“会一定会……”
回到宫中的第四日有些闷便在水苑后面的园子里走了走。
那园子本与御花园相同却被一道宫门给隔绝了起来。
子煌不喜人入门口加了侍卫。我也怕遇到宫人凭生烦乱更不想出去。而此时天热还未能有半丝秋天的气息只满园子的花开的灿烂几要迷了人眼。
我瞧见了几样别致的花色就跟身后的小禄子询问他虽然对养花并不擅长却知道水苑任何一处的构造立意便细细的跟我讲解了起来。
一时不感时间流动转眼就到了晌午。
有小太监过来请膳便要回去却听与御花园相连的那座宫门有些喧闹。再看时那宫门已被人打了开来。
闯入的是一个小太监进来后有些迷茫左右看了眼才瞧见我便慌忙跑来跪下:
“奴才扣见淑妃娘娘。”
他几是用摔的给我行了礼然后大呼:“娘娘救命啊。”
我一愣抬头便见了那几个侍卫他们行礼道:“娘娘受惊了此人擅自闯入水苑小人自会处理。”
我看事有蹊跷又瞧这小太监分外眼熟便问道:“你是哪里的宫人怎会闯到此处?”
那小太监道:“奴才是分到寿德宫的小李子只管杂物娘娘还未见过。”
原来是我身边的人。
“那你闯进来做什么?”我问他。
他浑身一抖更是扑下去重重磕了个头。
“娘娘奴才自知无礼可是您再不回去定儿就没命了!”
………【第 24 章】………
小李子今年不过十三四的年纪生的瘦瘦弱弱趴在地上几是哭道:“回娘娘今天定儿领着奴才们去尚衣局领换季的纱帐衣物经过景翠宫时刚巧碰到了毓仁宫的锦玉与一班宫女围着一圈说话本来奴才没太在意却不想被定儿听到她们在议论娘娘说娘娘您……娘娘您……”他猛然一悚跪在地上抖成了一团:“奴才不敢说。”
小李子这才道:“锦玉说娘娘在宫中一人独占圣宠风光无限让其他各宫娘娘都没了伺候圣驾的机会兴许是用什么狐媚手段迷惑了圣心。”
我对他的话并未在意只忧心定儿便伸手拦下小禄子问道:“定儿现在怎么样了?”
小李子半哭半泣的道:“回娘娘定儿不服锦玉如此说娘娘就跟那群宫女争执了起来不想那些宫女越说越过分最后竟是出手打了定儿定儿气不过就跟她们纠缠了起来混乱中也不知怎的竟把呈给皇后娘娘的那件鸾凤朝服给扯了个口子。就赶巧皇后娘娘从那里过一抬眼就看见了那被扯烂的朝服盛怒下就把定儿给押走了现在还不知死活奴才想定儿是娘娘从小身边的人便不敢怠慢连忙跑过来给您报信儿了。”
我听了便是一骇扯破朝服可大可小再加上跟皇后身边的人起了争执定儿这次算是正撞在枪口上了。
“皇后把人带到哪里去了?”我连问。
小李子回道:“看方向应是朝毓仁宫去了。”
“你跟我一起过去。”我提起裙摆便往宫门外走去定儿毕竟打小就伺候在我身侧说没感情是骗人的如今她出了事叫我怎么可能不急。
但一出宫门便停住了停的万分突然急急跟在我身后的小李子甚至刹不住步子险些撞到我的身上。
“我不能过去……”我瞧着外面那一排的侍卫心里忽地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想法那想法让我心惊肉跳。
小李子不明白生了什么事只怯怯的在我身后问道:“娘娘您……”
我转身从腰间拿出了一块玉佩塞到他手里道:“你拿着这个送到毓仁宫就说定儿犯了错本是淑妃教管无方如今劳了皇后淑妃深感不安只身子沉重无法当面请罪还望皇后恕罪。”
小李子更是一脸迷茫巴巴的瞧着我手里的玉佩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最后只得低声问我:“那娘娘您还去毓仁宫吗?”
我摇了摇头:“不去了你在毓仁宫外候着若是看到定儿出来了就告诉她我晚上再去瞧她。”
他面上有几分失望瞧了眼那玉佩才磕头道:“奴才告退……”
直到小李子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宫墙之中我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心中忐忑也不知定儿能否逃过此劫。
转身回了水苑更是不知该如何心急。只瞧着宫门的方向等着消息。
定儿的性子过于直率也不懂什么三思而行。如今出了这种事情也在意料之中她扯烂了鸾服且不说我与皇后恩怨就算在平日也会受到严罚而此次也只能看皇后如何处置。
我根本无法插手也不能插手。
这并不是定儿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我跟皇后的问题。
现在宫中的传闻我多少也有耳闻。子煌只留于水苑并未招任何宫妃侍寝这已让皇后失了面子。而此事不只在宫中就连民间都颇有言论那些话传到董后耳里她心中难免会有些狭隙如今我要是再为定儿难她只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张罢了。
这并非我所愿。
如今只能希望董后像我所想拉了定儿是为了让我现身整治而我先低了头向她示了弱她就该不会再多加为难定儿。
我也只能希望如此。
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派去毓仁宫打探的人仍是没有回我坐不住便干脆走到了宫门口只望着远处宫墙。
又过了多时待我几要走出水苑时终是见着了小李子的身影。
他急匆匆的跑来也不管门口侍卫的阻拦便扑跪在地上道:“娘娘定儿从毓仁宫出来了。”
我心里不由得一颤连问他:“怎样?”
小李子似是疾跑而来而不住的喘着粗气。
“娘娘定儿她……她受了三十宫杖现在不省人事正在寿德宫躺着呢。”
未等他说完我已大步走出了水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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