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
那晚的遭遇似梦非梦但现在却是天明阳光灿烂他看到的是真实的世界决非幻境。
他穿过花树在小湖的后面现了一间石屋。他的一颗心怦怦跳动叫道:“雪君!雪君!”
没有回答。
但那两扇门却打开了一个尼姑走了出来。不错是姜雪君但她却变成尼姑了。
姜雪君合什道:“贫尼慧净施主找谁?”
卫天元呆了一呆叫道:“雪君。你明知是我找你为何你不认我?”
姜雪君道:“姜雪君?世上已经没有姜雪君了。贫尼慧净。”卫天元呆了一呆说道:“听说佛门不打诳语?”姜雪君道:“不错。”
卫天元道“那你怎能忘了我们同拾鸳鸯石的事?你说过我们要做一对永不分离、比翼双飞的鸳鸯的!”
姜雪君道:“那是姜雪君说的不是慧净说的。”
卫天元道:“姜雪君就是慧净慧净就是姜雪君!”
姜雪君道:“你错了你只能说慧净的前身是姜雪君却不能说慧净就是姜雪君!”
卫天元道:“那么姜雪君可以变为慧净慧净又何尝不能变为姜雪君?”
姜雪君道:“慧净或者还会再变但决不会变为姜雪君!”卫天元道:“为什么?”
姜雪君不答却向那冰湖走去。卫天元跟在后面兀自喃喃说道:“难道姜雪君变了慧净就连昔日的深情都变了么?”
姜雪君走到湖边拾起落花一朵一朵抛在湖水花瓣散开随水飘流。
卫天元道:“是啊那天晚上你就是这样子的。但你现在却无须慨叹花自飘零水自流了。只要你愿意……”
姜雪君忽道:“你看看这水中的花还是不是地上的花?”卫天元道:“怎么不是?”
姜雪君道:“你看这朵花在我手中还是完整的一朵花但抛在水中呢?……”那朵花已经抛到水中冰湖风浪虽然不大也有微波波浪翻卷之下那朵花转瞬就分成一瓣瓣了。
姜雪君道:“你看此花是不是不同彼花了。再说地上的花你脚下踩的泥土就是落花所化。你能说花即是土土即是花么?”
卫天元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他无法与姜雪君辩论只能用情来打动了。姜雪君道:“你再看这流水水还是水但此一刻的流水却已不是前一刻的流水。”卫天元道:“那又怎样?”
姜雪君道:“那说明世间无不变之事物花变成泥泥若再变可能变成岩壁但决不能变回枝头上的花!”
卫天元道:“古语有云:海可枯石可烂情不可变。花会变水会变情不会变!”
姜雪君道:“古语也未必都是对的。情生于‘实’‘实’变情也变。我给你说一段佛法吧华严经有云:现见世间虚妄之物未有不依实法而起者。如无湿性不变之水何有虚妄假相之波?”
所谓“实”即某一特定环境环境变了感情也会改变。
《华严经》认为“情”是有现实基础的但情的本身则是“虚妄假相”。“情”和“实”的关系好像“水”和“波”一样。
卫天元苦笑道:“我听不懂高深的佛法我只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变作慧净?”
姜雪君道:“我就是慧净。慧净还没变我也没变。”
卫天元摇了摇头说道:“别绕着弯子说话了。好那我改个问法吧姜雪君为何要变慧净?”
姜雪君这才正容答道:“是为了求心之所安!”
卫天元道:“哦求心之所安那么是为了飞凤了?”言外之意即是要问她是否为了要成全他和上官飞凤的姻缘才不错牺牲自己?
姜雪君道:“飞凤自飞凤雪君自雪君。求心之所安决不是为了任何人的。”
卫天元值:“我不管你现在是慧净还是雪君我请你别绕弯儿但白的告诉我那日秘崖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姜雪君道:“姜雪君就是在那一天死的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卫无元道:“但姜雪君事实还在。”
姜雪君道:“但已变了另一个人了。经云……”
卫天元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想听什么经云子曰你的假死是不是出于飞凤的安排?”
姜雪君道:“是我求她替我这样安排的你不能怪她。我是求心之所安她也是求心之所安。”原来那次秘魔崖之战上官飞凤设计帮姜雪君报了仇(姜雪君用来刺杀徐中岳的那枚毒针就是上官飞风替她向银狐借来的。报仇的设计也是出于上官飞凤)但她在杀了徐中岳之后服“毒”身亡那颗“毒药”却是“假毒药”服后呼吸停止看似身亡三天之后却会“复活”的。这颗“毒药”也是上官飞凤给她的。
卫天元茫然说道:“你说是求心之所安难道你离开我反而可得心安?咱们小时候是曾……”
姜雪君道:“不错小时候我是那样想的。那时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你的世界里也只有我。但现在不是小时候了!谁想得到我们两家同遭惨祸各散西东?你在齐家长大我却在洛阳跟爹爹苟活偷生!我自己也想不到我几乎做了徐中岳的妻子虽然未拜花堂也坐上了他的花轿。许多事都是小时候绝对意想不到的你说不是吗?”
卫天元暗自想道:“是啊那时我又怎想得到会碰上一个上官飞凤又与她结下了生死与共的友谊?最后我还向她求婚!”
姜雪君继续说道:“所以说成语有言:事过情迁佛经有云:
情随实变。天元你说句老实活如果要你抛开上官姑娘你是不是也觉得于心不安?”
卫天元一阵迷惘半晌说道:“我、我不知道。”
姜雪君喟然叹道:“我们的往日之情有如流水抽刀断水虽不可能但水流已经改了方向了。水上的波纹更是虚妄假相之波。天元一个人最大的快乐是什么?”她自问自答:“就是心境安宁。所以请你别强逼我从慧净再变回姜雪君了。要是我变回姜雪君的话不但我于心不安你和上官姑娘恐怕也要苦恼终生的!”
忽听得有人口宣佛号跟着念一段经文:“一切有情(按:
有情即众生)皆有本觉真心无始以来常熨清净昭昭不昧了了常知亦名佛性亦名如来藏……但从妄处执着而不证得。若离妄相一切智、自然智、无碍智即得现前。”
声音远远传来人却不见。姜雪君跌坐合什说道:“多谢师父教诲。”那声音道:“慧净你真懂了么?给我道来!”
姜雪君道:“斩无明断执着起智慧证真如!”那声音道“对我给你取名慧净就是这个意思。”那声音道:“你既然懂得那还多说作甚?”姜雪君道:“是!”闭目跌坐状似老僧入定再也不理睬卫天元了。
卫天元心想:“是啊我若纠缠下去那倒真是虚妄执着了。”他对玉清神尼所说的经文虽然似懂非懂但他却懂得姜雪君此刻的心境了。她的确是已经得到了安宁了。
卫天元悄悄走出幽谷虽然不免有点黯然但也似乎有点轻快之感。这两种感情本来是矛盾的但在他的心里却统一起来连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但他的心情却确是这样。
卫天元走出幽谷迎接他的是灿烂的阳光。他心中的一点优郁也像淡云遮不住燃烧的太阳了。
姜雪君已经给了他一个答案现在他想要知道的就只是另外一个答案了——
飞凤飞向何方?
白驼山僻处藏边卫天元下山之后走了三天方有人烟。
但却打听不到上官飞凤的消息。
第五天他到达一个名叫日喀则的城市边疆的“城市”不过是人口较多、有些商店的地方罢了。
他踏入市区的时候街头有两个孩子正在兴高采烈的谈论一件事情。
“小达子可真是交上好运了想不到那个军官也会给他银子!”
“你只知羡慕人家的福气你家却为何不肯收留那个汉人姑娘?”
“那汉人姑娘满面病容爷爷是怕她病倒在我们家里。怎知病人也会变作财神?”
“是呀财神上门你们却把她赶走那还怪得了谁?”
卫天元不懂病人和军官把银子给小达子这件事有何关系。
但“汉人姑娘”这四个字吸引了他的注意于是就走过去问那俩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那两个孩子道:“我又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告诉你?”
卫天元笑一笑说道:“我是那位姑娘的朋友我给你们每人五钱银子谁说得详细就再加五钱银子。”
那两个孩子当然争着说了。
卫天元从他们凌乱的叙述中加以整理拼凑出整件事情的经过。
那汉人姑娘病倒在这小达子的家中已经有两天了。今天…早她想吃点稀饭给小达子一串铜钱叫他买两斤米。日喀则的居民是吃麦粉做的馍馍的很少人吃米。只有一间商铺有米卖价钱卖得很高一串铜钱不够买两斤米。忽然有个军官进来替小达子付了米价而巨还给了小达子三钱银子要小达子带他去看那位姑娘;因为他是那位姑娘的朋友。
卫天元心跳加连忙问道:“你们知道小达子家住哪里吗;谁带我去我给一两银子!”
“我去我去!”两个孩子争着说道。
卫天元给了他们每人一两银子就让他们带路。走出“市区”没多久两个孩子指着一座毡庐说道:“这就是小达子的家了。”“毡庐”是藏人居住的“房屋”屋顶是用厚毡铺的。但与一般帐幕又有不同墙壁则是泥墙。
卫天元好像听得有点奇怪的声音说道:“好多谢你们带路我自己会去找她你们回去吧。”他们站立之处和那座毡庐的距离约莫还有百步之遥。卫天元却已听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冷笑声但却并不是上官飞凤的冷笑声。
不错那个满面病容的“汉人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上官飞凤。
她是怀着一颗破碎的心走下白驼山的十多年从没生过病的她忽然在途中病倒了。
好在有一个好心肠的藏族大娘收容她让她在家中养病。
这天早上她想吃稀饭给了一半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