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怕,听说昨天晚上又有人被杀了,我晚上再也不出去了。」
「这已经是第几个了?」
「昨晚在电视上看到,警方悬赏十万美金,搜查与连环杀人案有关的任何线索。」
接着就是一片令人骇然的沉寂,她们的话题一转,又转回到了学校的琐事。
她们声音突然压得很低,不时闹成一团,我没再听下去。
听着她们的对话,不由又让我想起了昨晚的梦,这个城市最近也变得与以往不同。
最近几天,报纸和电视上都有关于杀人案的报导,几天前某节目上更是放出一大批死者的照片,大量发生的凶案让每个人都觉得很不安。
如果凶案还要继续发生,恐慌情绪会像瘟疫一样迅速散播,到时人人自危,现在天一黑,在夜间出门的人都会迅速减少。
我这几天会连续作噩梦,也许和最近这类的报导太多有关,或许我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我不停在心中安慰自己,虽然这可能只是我在自我欺骗,但也会让我自己稍微安心。
我用勺子调着冷饮,隔着玻璃窗向街道上四处张望。
「请过来加点糖。」我叫了一声,冷饮太冰了,我的心脏受不了这种刺激。
店员也是个年轻女孩,飞快地走过来,正要加糖,脸颊和耳根却在瞬间通红。
她拿糖盒的手不稳,把一盒方糖撒了满桌。
「对不起……对不起。」她慌张地收拾桌面,不停地道着歉,心跳声音大得我都能听见。
「我自己来吧。」我眼角的余光瞟向观叶植物旁边的玻璃。
玻璃倒影中我的面孔阴柔至极,眼神很神秘,就算不笑的时候还是带着一种挑逗的神态,加上我特地染成的淡银色头发,任谁都应该会有和这女孩一样的反应,走在哪里都是焦点。
「喂,看啊。」后面坐的几个女生低声尖叫,目光全集中在我身上。
我不必去招惹她们,这些高中女生养不起我,现在我并不想惹来太多麻烦事,我虽然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但我现在似乎更喜欢钱。
如今只有找有钱又大方的女人攒点钱。
有钱又大方……
对了,我怎么忘了那个女企业家兰水月,她上次不是请我去参加什么宴会。
我有些后悔当时竟然直接拒绝了她,可能是因为当时我还很有钱,不愁生活。
我不由苦笑起来,现在看来,她那样的有钱人还是应该好好笼络,以防不测。
「她的电话号码我还留着,应该能找到。」
我翻开随身带着的电话薄,最后一页的角落里,终于出现了她的联络电话,现在那些字迹有些模糊,已经有点看不清了。
既然有了新目标,就不应该在这儿打发时间了,我站起来,拚命地在头脑中思索着兰水月的相貌。
我这个人记忆力一向不好,她长什么样子,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站在咖啡店门口,我拨通了兰水月的电话号码。
「请帮我接兰水月小姐?」
「请问您有预约吗?如果没有,请您先预约,兰水月小姐正在开会。」
秘书小姐的声音很甜美,但口气很公式化,显然是这句话她每天都会说很多遍。
兰水月手下的公司被她经营得很具规模,每天要见她的人都需要预约,这点我早就知道了。
我轻笑了几声:「你告诉她,该隐有很重要的事找她。」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请等一等。」
我又等了接近一分钟左右,电话中才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
「该隐?」接电话的是个女声,语气很迟疑,说话的口气像是在怀疑什么。
我能听得出来这是兰水月的声音。
「是我。」我叹了口气,「最近过的可好?」
「过的非常好,公司刚收购了一家银行,最近正在整顿期间。」兰水月的声音提高,变得十分尖厉:「上次我邀请你时,你不是说你讨厌全身都充满铜臭味的女人吗?又找我干什么!」
我沉默片刻,没想到我上次竟然对她说了那么伤人的话,看来事情很有可能会泡汤。
「我改变主意了,别挂电话,听我解释?」
「啪」地一声,对方显然是把电话挂了。
我耐心等了一会儿,果然没过多久,铃声就又响了起来。
「今天晚上九点,我会举办一个庆功宴,那时到我这里来吧。」
电话那边传来兰水月的声音,她的声音明显柔和了很多。
「当然,我会准时到。」
凡事和自身利益相关,没有谁能不担心的,我终于松了口气,我真怕她会因为气愤而不给我来电话,那样的话我就只有另寻出路了。
现在是七月分,这个月分白天很长,直到八点将近九点的时候,黑夜才开始。
晚上9:00,正是华灯初上时。
从一座高耸的大厦顶楼往下望去,整个都市尽收眼底。建筑物被各种不断流转的霓虹灯装点起来,在黑夜的笼罩下,一片迷幻色彩。
这座大厦的整个顶楼,都在之前几个月里被移进适合植物生长的新鲜泥土,以及各种植物花卉。
阿佛洛狄忒雕塑的喷泉池,耸立在顶楼的正中心,泉水喷洒着清澈晶莹的水珠,即使古巴比伦真的有过空中花园,也不过如此了。
顶楼上已经聚集了很多受邀而来的宾客,美食和美酒放在桌上供人享用,侍者们穿梭来往于宾客周围,气氛极其热闹。
这座大厦是兰水月的私人产业,她的庆功宴今晚将在这里举行。
我很早就来了,这时候正靠着一株植物,仔细端详这座「空中花园」。
我叹了口气。
我不理解暴发户的想法,这里居然是大厦的顶楼,真是让人骇然的景色,我不禁有点想入非非,如果布置这些景色的钱全都给我,我一定带着钱落荒而逃,这可真是穷人的悲哀。
当然,只要她有钱,即使她把整座大厦改成透明玻璃的空中花园,想来也没人会反对。
不远处传来令人心旷神怡的爵士乐,受到邀请的客人络绎不绝地到来。
这些宾客都衣冠楚楚,有认识的在互相打着招呼,笑声不断从树荫对面传过来。
我不停审视着被邀的宾客,这对我来说正是个好机会,在这种场合里最容易认识有钱的单身女郎。
「先生,兰水月小姐请您过去。」
侍者恭敬地走过来,只看了我一眼,就避开了我的眼神。
看样子,他好像把我当成是某个成功商人的私生子了。
我被人误会过太多次,到如今已经懒得解释了,这都是这张脸的副作用。
兰水月穿着一身古典的改良旗袍,她的身材修长,比一般女人要高许多。
她的年纪只有二十出头,是个典型的东方美人,化着淡妆,嘴角上方还有两个很浅的小酒窝,笑起来的时候十分动人。
可惜的是这样一个古典美人,竟然有根深柢固的暴发户习惯。
她这时正在和一个中年人说着话,在他们身后站着一个样貌很贵族化、举止非常优雅的金发外国人。
他有一头十分耀目的金发,在光影下闪闪生辉。
因为他太引人注目,连我也不禁多看他两眼,他感觉很敏锐,马上就发现我在观察他,竟转过头来对我我笑了笑。
我背脊上蓦地窜起了一股寒意。
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觉得这个人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诡秘,我几乎是马上移开了视线,但却仍然能感觉到他那种诡秘的目光,我下意识的不想再看他。
我上前两步,兰水月转过身来,她马上看见了我,朝我这边走过来。
「那位是谁?」我朝那位金发外国人的位置扬了扬下巴。
「他叫Kamijo,是意大利一位著名的服装设计师,他很风趣呢。」
我暗自对他留上了心,恐惧情绪是本能的一部分,我的第六感向来十分敏锐,本能让我觉得这个人很危险。
「该隐,你终于来了,跟我来。」
兰水月声音轻的像风一样,飘进了我耳朵里。不知道为什么,我真想转身就跑。
我勉强一笑,跟在她身后。
「下面一层是我的住所,没有任何人,跟我来,给你看一样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
兰水月挽着我的手臂,边走边说:「本来我已经打定主意,以后永远都不会见你,而且,我一定要让你跪在我脚下求我原谅,因为你是第一个敢那样拒绝我的人!但不知是怎么了,我一听见你那蛊惑人心的声音,就又忍不住想见你。」
我们下了顶楼,乘着升降机往下面一层降下去。
「很久未见,你越来越美了。」
我朝她微微一笑,我早就知道她这个人的性格,在私人感情上,我想我和她并不很合得来,她居然对一个比她至少小十岁的弟弟说这种话。
兰水月双眸一转,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肯定是没钱了,才会想到来找我吧。」
我口是心非地说:「只是想见妳罢了,何必那么多心。」
兰水月从她随身携带的包中取出支票薄,签上了名,撕下其中一张递给我。
我吃了一惊,我没想到她会拿出一张空白支票,这样就算我的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马上接过来。
兰水月将它塞到我手里,笑起来:「我已经和银行方面交代了,这张支票随时都可以兑换,怎么?不要吗?」
「妳喝醉了。」
「我今天晚上没喝过一滴酒,怎么会醉呢?」
兰水月侧脸看着自己身旁全身充满了性感的少年,越看越有种着了魔的感觉。
她混迹商界多年,也见过各种各样的男人,甚至也和其中几个论及婚嫁,但除了眼前这个少年之外,她还从没对一个男人如此着迷过,他像是永远让人猜不透他心中在想什么,有时很叛逆,有的时候很优雅,有时还会显得很不屑。
他心里面像是藏了很深的心事,让兰水月忍不住想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记得第一次见他时,她也只是惊诧于一个男性的脸怎么可能长得那样美,而又有种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