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不见为净,青瑜赶紧把撕开的面包赶紧塞回桌肚子里去,继续心不在焉地敲打着键盘。
“002号线客服宋青瑜?”陈起桢靠在青瑜的那张办公桌上,看着青瑜工作服上的那个写着工号和姓名的工牌,忽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对不起,现在我们已经下班了,如果想找快递的话,请予明天我们上班时间到我司自取,逾期期请自负。”青瑜有些疲倦,白天接了太多的电话,现在喉咙已经有些哑哑的,还冒着些不耐烦的小火芯。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一件快递已经在你们公司压了七天却还没有丝毫踪影,如果我投诉到邮政总署,你想你们公司会怎么样?也不知道霍总现在吃饭了没有,要不要打个电话先跟他问候一声,说他的员工就这个态度对待一位长期合作的重量级客户……”
“行行行,算你狠,我帮你找,但我只有一个请求,算是我求你的,以后别走我们家这个快递了,行吗?”青瑜的口气第一次软了下来,咬牙切齿也好,拼命吼叫也罢,她与他并不是太熟,她觉得自己的这些情绪压根就没必要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发泄。
陈起桢耸耸肩刚想说什么的时候,青瑜早已经风风火火地在一堆剩下来没送完的快递里翻了起来,扬起来的灰尘呛疼了青瑜的眼。是在跟自己赌气吗?还是怪自己太过懦弱了吧,为了端碗饭吃,她甚至向这个家伙在委曲求全。
青瑜饿得两眼昏花,小一点的包裹被快递师傅们基本上都送完了,剩下来的这些体积庞大的大货堆积在一起,实在是搬不动。打着木框架子的液晶电视,还有很多箱子里的灯泡和易碎物品。
青瑜小心翼翼地仔细地翻检着,却不防头顶上的一大箱打着架子的灯泡滚下来,青瑜顿时吓得脸色煞白,也许这一次砸下来,她会彻底结束了这一场纠缠。可是就在顷刻之间,她忽然感觉到有一个人扑到了她的身子将她死死地掩护在了身下,她听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还有陈起桢最后嘶喊地那一句,“青瑜,小心。”
也许不幸中的万幸就是那个打着牢牢框架的木框子砸到了旁边的粉墙上,但是受到剧烈撞击的灯泡却一个个“咕噜噜”地滚了下来,像火流星一般,“噼里啪啦”地纷纷砸得粉碎。
青瑜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地上爬起来,她原以为陈起桢会没事,又鼓了一口气将他整个人翻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脸担心地问道,“喂,你没事吧?喂,你可吓我哦,喂,陈起桢……”
陈起桢躺在在地上没有丝毫的反应,似乎昏睡了过去,被碎的灯泡砸伤的头部开始‘汩汩’地在流血,青瑜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作者有话要说:
☆、总裁的贴身秘书
整个晚上青瑜的脑海中都回荡着120救护车上那“呼啦呼啦”的鸣笛声,救护车快马加鞭地赶到医院后不久,陈起桢的家人也哭哭啼啼地赶来了。
青瑜怕他的家人误会,所以就跟旁边的护士打了个招呼就悄悄地走了。
一宿未眠,第二天带着两个烟熏妆似的熊猫眼赶着去上班。
办公室里早就炸开了锅,保洁阿姨们正在清理那些碎了的玻璃碴子,青瑜从旁边走过的时候,一个阿姨还叫青瑜小心点别被尖玻璃扎到脚了。
青瑜哪有有心思顾得上这些,她看着一地的摔地粉碎的灯泡,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
这件大货的客户经济损失肯定是由公司赔偿了,而公司赔偿的最终结果就是落到了青瑜的头上。如果此时逃命,损失的不过是这一个月的工资,可是从小到大的每次闯祸,青瑜明白,当没有人可以挺身而出为她挡那一箭的时候,她必须勇敢地承担着这些她应付的责任。
青瑜小心翼翼地四处瞅着,看有没有老板的身影。毕竟老板经常是神出鬼没地监视着她们的工作,这一次她闯了这么大的祸,客户那边怎么解释都直接让青瑜有一种分分钟想去跳楼的冲动。
青瑜没瞅到老板那庞大肥硕的影子,倒看见了从人事部和行政部那里“唰唰”投来的无数蔑视和挑衅的眼神。
青瑜反正跟她们不熟,也知道办公室里的人际关系本来就不是很好相处,尤其女的与女的之间更是鸡毛蒜皮的事都喜欢斤斤计较。你在公司里面混好了吧,眼红,混得不好吧,瞧不起,青瑜也懒得管这档子事,反正是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坐在青瑜旁边的客服小王还是忍不住捣了捣青瑜的胳膊,觑着眼儿小声地说道,“咱们霍总巴不得天不亮就给人陈少爷送慰问礼去了,嗳,对了,青瑜姐,我听她们说那刺儿头可是为了你才受的伤,难道你们俩个之间真的……”
青瑜打开电脑,敲着键盘的手忽然顿了一下,仿佛是在有意回避谈这个问题,“别听她们胡说,我跟他没什么。”
“可是监控录像里好像有……”
“上班了,别再说这些了,给主任看见会扣你薪水。”青瑜的脸上虽然是波澜不惊的平静,但是心里却是突突地不安起来。她在害怕什么,被处罚赔款?还是她压根就不想让人误会她和陈起桢之间真的会有点什么。
一整天青瑜都是有点魂不守舍,把发往浙江金华的货物装到了发往杭州的袋子里,把下午要发走淘宝卖家的货物单子当成签收单子给扫了进去,那边卖家赶紧打电话过来说我货今天才发你们这边怎么给做了签收呢?还好是主任发现的及时,可是也只挽回了一部分。
青瑜觉得自从遇了陈起桢,仿佛自己的每一天都过得如此地糟糕透顶,主任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只是用手拍了拍青瑜的肩膀,温柔地说道,“累了的话,就先歇一歇吧,你手头上的活先让小王帮着你带点。”
一向以毒舌刻薄而著称的客服部张主任竟然没有劈头盖脸的骂她,还有回来就坐在办公室也没有找青瑜麻烦的霍总更是让她的心有些惴惴不安,青瑜早已做好了被凌迟被千刀万剐的决心了,可是当这些人都不按常理出牌的时候,青瑜还真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下了班,虽然一整天都在心里给自己做了一个心安理得的心理建设,本来就是陈起桢找茬在先,她只是出于好心才去帮他找快递包裹,那一堆东西砸下来他护了她,就像老奶奶过马路的时候,我们也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搀扶一把一样,她才没有跟这个家伙有什么瓜葛呢?
可是走着走着,到底有些良心不安,在公交车上纠结了九站路,终于决定下车去医院看望一下那个骚包。
反正就是去看看他有没有被砸成个弱智或是残疾什么的,反正就是看一眼就走,这样就算以后再撞上,那也是两不相欠。
青瑜是那种打定主意就不想轻易改变的人,天蝎座的她,执拗而倔强的她,身上总有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就像当初从高二辍学一样,为了撑起那个烂包一样摇摇欲坠的家,她只是咬咬牙,为了弟弟和妹妹,却从没有一刻埋怨或是后悔过。
医院长长的走廊上都是些行色匆匆的病人家属和端着药瓶面容疲惫的护士。这样的场景,青瑜每当想起来,都觉得像是一场艰难而心疼的噩梦。
五楼肿瘤区的那条似乎长不到尽头的走廊上,她清晰地记得,当主治医生告诉父亲,母亲罹患的是乳腺癌,并且根据病理切片看,已经是晚期肿瘤,癌细胞已经在体内开始转移扩散,传统的放化疗或是手术无疑是雪上加霜。
当你不曾经历过这些东西的时候,你永远都不会懂得那一刻面对即将失去的亲人而自己却丝毫能力去挽回去抓住的时候,那种无助的伤心和绝望的揪心。
就在这样的走廊上,父亲抱着小小的青瑜,她第一次感觉到这个铁一般硬的汉子在她的肩上哭得像个孩子。父亲从来都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人情往费都是母亲在操持,半边天空的轰然倾塌,这对一个本来就贫困的家庭来说无疑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母亲终究没有熬得过两个月,走的那一晚青瑜一直都是陪在母亲的身边,其实母亲是放心不下自己的这三个孩子,她想说什么,但忽然爆裂的血管让她再度陷入昏迷。
青瑜记得,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很大的暴雨,雷电交加,她在太平间里看了母亲的最后一眼。她其实很少会流泪,也许从小一直都是家里的老大,为了让着弟弟和妹妹,她从来都是坚强地不肯掉下一颗眼泪来。但是就在母亲的脸再次被蒙上的那一刻,忽然一个炸雷响起来,青瑜紧紧地拽住父亲的衣角,尿湿了还打着补丁的那条灰蒙蒙的喇叭裤。
后来每一次外面开始打雷的时候,青瑜都会情不自禁地一哆嗦,雷电交加的那个夜晚,她失去了此生最最亲近的亲人。
渐渐地,她对医院的这种长长的仿佛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也会有一些恐惧,想着既然来了,那就在门外看一眼那个家伙就走。在护士咨询台询问了一下,陈起桢没有住在VIP病房里,一向自诩为最英俊潇洒的集团CEO竟然也住起了普通病房,看来这个CEO 也是山寨版的吧!
青瑜在心里小声地念叨着,天色已经完全地暗了下来,医院为了省钱,走廊上只开着一盏灯,青瑜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病房区看那门牌号。
在走廊的尽头,只一扇门还虚掩着,在瓷白的地板砖上映出一片晕黄的灯光,只循着那一丝的暖意,青瑜本来是想蹑手蹑脚地趴在门框上偷偷地看一眼就撤,可刚迈出一步,就看到门边一个高挑面条穿着性感时髦的女人忽然回过头来,对着里面盛气凌人地笑着说道,“不管怎么样,你怎么称呼我,我都不会介意,我只是想给你爸一个交代,”她重新扭过头来,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他最近身体很不好,有时间回去看一下他吧!”
寂静而漫长的走廊上,回荡着那高跟鞋“梆梆梆”刺耳的尖锐声,青瑜靠在墙上有点踟蹰不行,那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与青瑜擦肩而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