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得一下模糊,忽然间就想起那一日他揽住她,那轻轻斜过来的嘴唇,一点点滚烫的呼吸……
心头禁不住微微地抖了一下。
外头突然有人匆匆地走进来,一进门就喊道:“二少奶奶,不好了。刚刚前头要开晚宴,小仆们准备晚宴的酒酿,进了咱家窖库里才发现,窖桶子都已经空了!这晚时的菜饭都已经做好了,外头客人们眼巴巴地等着上酒呢,这窖里拿不出来了,怎么办?”
知妙一听这话,立时直起身来,只道:“窖里不是还有十好几桶,怎么突然就空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很伤心地睡去了……觉得没有希望没有未来没有写下去的必要了……
86
夫妻合心
“二少奶奶,这里路黑湿滑,您也就不用下来看了吧。”前面挑着灯笼的管事儿婆子站在藏窖门口,转着身问知妙。
知妙步子不太快,裙子又有点长,拖在地上行动的确不是很方便。但是她一手扶着清歌,一边道:“这窖里的酒不见了,我总归是要看看的。不然前头老爷太太问起来,我什么也不知,怎么个回话法。”
“二少奶奶,我们的确已经看过了,窖桶都空了,许是这些时候窖里忽冷忽热,木桶都绽开了,黄酿也都散掉了。”那管事儿的媳妇还站在门口说着。
知妙眨眨眼睛:“我知府里黄酿都是木桶装的,但还有泰半陈年白酒是在坛里的,难道那坛里的也破了散掉了?总归是要看看的。且前面带路。”
知妙半含着一点点淡笑,只往窖门下的台阶走去。
那管事儿媳妇挡不住,只能前头打了灯笼,慢慢地下去。
知妙扶着清歌,走两步觉得脊背上酸两下,虽然吃了以前楚墨予给的药,是轻了许多,但是总归是还没有好利落,又着急处理着家事,休息不好总是酸麻着。
地藏窖里又黑又阴冷,台阶高高地通下去,底下都是青石彻的,往左储了些许大冰块子,是冬里头从冰湖上起来的,储在这里等着夏日头里用;一侧储的就是些瓜果菜蔬,放在竹编的篮子里,搁在冰冷的地上,到是能存很久。菜果的里面,就是一个大大的石砌小屋子,里面都搁了高大的黄杨木的酒桶,以及黑漆漆的黑釉酒坛子,高高低低,矮矮胖胖的,上面都用米黄纸封了坛口,口上又贴着大红纸,上头用毛笔写明了酒品名,封存日期等等字样。
知妙随着前头带路的媳妇往里面走,一阵阵寒气扑面而来。只有那婆子手里的一盏灯笼幽幽地照着,后头有两个跟着的小丫头又燃上入门处的角灯,这才一下子明亮起来。
管事儿媳妇走到一木桶前面,对知妙道:“二少奶奶,你且看看罢,这桶里是一滴都没有了。”
知妙扶着清歌走过去,朝着那黄杨木桶上摸了一摸。桶身轻的都能被她摇动,再上前一嗅,一股浓郁的酒香就从桶身上传出来,伸手围着那细桶圈上绕了一下,的确在桶身上裂开了细细的纹路,那些酿了几十年的陈酿酒,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挥发光了。
知妙眨了眨眼睛,又问道:“那边几坛里的女儿红呢?”
“那些也没有了。”管事儿媳妇回道。
“放在陶坛里的也挥发光了吗?”知妙只走过去问。
“这我们倒是不知。只看着封口都封得稳稳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全都没有了。”管事儿媳妇只好老老实实地答。
知妙见她问不出什么,少不得还得自己走到那边去。
那边摇一摇,坛里倒是还有些酒,发出细微的水声,但是凑近了一看,居然有些浓郁的酒香散发出来,看来这酒并没有全部散光,而是被散的时间还不是太长。
知妙只潜下身子,往那坛上摸了一下,忽然觉得有点异样,封口的米黄纸上,有一点点奇怪。她伸手用小指的指甲挑弄一下,那贴在黄纸上的大红名纸居然露出了一个缝。知妙凑到那缝里头一看……
不由得抿住嘴儿笑了。
清歌看到知妙笑,有点奇怪:“大小姐,有什么奇怪的吗?”
知妙只摆了摆手,“没甚么。”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就把那封口的米黄纸撕了下来。管事的儿媳妇道:“二奶奶,您这是……”
“这坛酒已尽不能喝了,剩下不过几分的样儿。但是看散出来的气味,应该不是太久,大概不过是昨儿或者前儿才弄开的”知妙淡淡地说。
管事儿媳妇一听这话,立时惊得大叫:“二少奶奶,我们平素里管这窖的,可不敢做这样的事!”
“这与你们无关。”知妙道,“你不要害怕,我们且等会再说。清歌你先过来。”
清歌听了知妙的话,连忙往前。
知妙取了自己手上的那只管家的祖母绿的戒指,递到清歌的手里:“清歌,你拿着戒指,先会咱屋里去,把这个交给二少爷,告诉他是我说的,让他开我的嫁妆箱子,从箱子里拿一个白锦袋子。他看到那袋子,自然知道会怎么做。”
“大小姐?!”清歌惊呼了一声,“要姑爷拿您的嫁妆……”
“你不用管,他会明白。”知妙把戒指塞进清歌手里,“你快去。”
清歌有点犹豫,但是看着知妙笃定的眼神,她又不好再问,只能立刻转身快去。
后面有大丫头过来,再扶住知妙。
知妙也往外走,那管事儿媳妇还在嘟囔:“二少奶奶,这事儿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每日守着窖口,只怕有人偷了劫了,断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散落陈酿的事……”
“我未曾说这是你们做的。”知妙回头,“你只想想,这几日有谁来取过陈酒……”
话还没说完,知妙忽然觉得脚下一滑——哧的一声,差点跌倒。
幸好旁边还有个大丫鬟,连忙着急地扶住她:“二少奶奶小心!”
知妙微微地一敛眉,低头一看,脚底下竟然是长在青石板上的细密青苔,厚厚的一层,又长年浸在这尸体窖里不见天日,因而又湿又滑,一脚踩下去,怕是要坐了过山车般的差点摔倒。
知妙眼睛眨了一眨。
管事儿媳妇还在说:“似也没有谁来取过酒,不过都是取果菜,只有前几日,大少奶奶在外头支人回来取过一会冰……”
知妙对身边的小丫鬟说:“小玉,去取张纸来。”
小丫鬟连忙问:“什么样的纸?二少奶奶。”
“白色的雪花宣纸便可,快去。”知妙吩咐道。
“哎,我立时去。”小丫鬟答应一身,连忙往外走。
管事儿媳妇不知道知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怔怔地在那看着。
待那小丫鬟取来了纸,知妙慢慢地俯下身来,把那白色的雪花纸往那青苔上重重地一按。
按完便道:“得了,我们走吧。”
接着一行人扶着她上了窖门台阶,出了黑漆漆的石窖。
管事儿媳妇有些傻怔怔地站在门口,看着知妙转身要走,连忙问道:“二少奶奶,这宴席上的酒怎么办?”
知妙回过头来,对着她淡淡笑了笑:“这便不用你管了。你只看着这窖门,不要再丢三落四就好。这窖里的东西,我已经点清了,再少了什么,可就拿你是问了!”
“呃……啊,是,二少奶奶。”管事儿媳妇实在摸不清知妙这葫芦里藏的是什么药,越发的不太明白,但又不敢上前追问,只管傻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二少奶奶离去。
前头宴席上,已经鸣锣开了戏。
众位宾客满座一堂,桌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吃食,冷拼小点都满满的一大桌子。旁边还站了一大排丫鬟,手里都端满了热菜大碗,眼看着宴席就要正式开场,可是每个桌上居然都只摆了一圈小酒盅,连一壶上好的花雕酒都没有。
曾齐明坐在主桌上,左右看了半天,忍不住起身往西厅里老太太那一桌上凑了过来,在他娘子的身边挤了半个座椅坐下,凑过去悄悄问:“如娥,这正席都要开了,怎么没有上酒?我看着热菜大碗都已经端过来了,没有酒等下如何开席?”
林如娥正陪着老太太和秦氏看戏,听了丈夫的话,转过头来白了他一眼:“这和你有什么相干的?不能开席又不是你要管的事儿,开不了席丢了老爷的脸面,又不是要你去赔罪!操得这等闲心。你只管坐回去,当你的解元老爷,管这等事做什么!”
曾齐明被林如娥抢白,只低头道:“我也是替家里担心,丢了脸面也是丢曾府的脸,如今这大宴听说都是齐越和二弟妹操办的,若是出了岔子,恐怕他们小夫妻受了责备。”
林如娥一听这话,直接往曾齐明头上戳了一指头:“操得你闲心,念书还念不干净,管那些事儿。我受气的时候怎么还见你管,倒管起别人受不受责备了!她既当家,就得当好家,这丢了脸面,她自己跪去罚去,与你这大少爷有什么关系。去去去,回你的正席上去,挤在娘们儿的席上,也不怕人家笑话。”
曾太太被后头的响声惊动,回过头来看到齐明坐在边儿上,连忙问:“这是怎么了?出什么岔子了吗?”
曾齐明老老实实立时说:“回老太太,正席侧席上都还没有……”
林如娥立刻就打断曾齐明的话:“回老太太的话,没有什么事儿,这里里外外打点的都格外好。眼看着时辰快到了,正席要开宴了,我们这还不是在等着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入席么。”
曾老太太听林如娥的话,微微地点了点头道:“今儿是齐明的好日子,不要胡乱生事。”
这话说的不快不慢的,说完了老太太就转回头继续看戏。林如娥听了老太太的话,脸上的表情七七八八的,只捅了捅齐明,叫他快回去。
那边戏台上开锣的热场戏已经快唱完了,正席也将要开宴了。开宴第一事,便是主人举杯邀众客,这举杯之举,可是重重的大事。如今这大事之杯中,还是空空如也呢!
曾荣忠坐在主席上,回头看到曾齐明偷偷溜回来落座,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头看下自己的空杯,招手叫了旁边站着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