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玛琳达,”她说,“欢迎你到雷尔登中学。这里是你的课表、学校校规和精神标语本,还有临时学生证。我们把你编到葛兰先生的班上,教室在走廊底,你最好赶快进去,你已经迟到了。” 。。
第八章 如何战胜怪物(2)
“嗯,哪一个走廊?”我问。
“我们这里只有一个走廊。”她笑着说。她红头发绿眼睛,就一个老女人而言,算是很*。“一直走到底,教室在左边。”
我把所有的文件扫进背包,快跑到我的教室。
我在门口停了一秒,然后走进去。
每个人,所有的学生和老师,停住动作,看着我。
他们狠狠地看着我。
好像我是场暴风雨。
“到你的位置坐下。”老师说。他的块头那么大,一定是个橄榄球队教练。
我走到这一排的尽头,坐在最后一个位子,尽量不去理会那些注视的眼光和窃窃私语,直到一个金发女生靠过来。
潘娜洛普!
是的,世界上还是有这样的地方,里面有人叫做潘娜洛普!
我立刻来了个精神层次的*。
“你叫什么名字?”潘娜洛普问。
“二世。”我说。
她笑了起来,告诉邻座的女孩说我的名字叫二世,然后她们两个人都笑了。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不一会儿全班都笑了起来。
他们在嘲笑我的名字。
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原来“二世”是个奇怪的名字。在我们部落里,这个名字很普遍。如果你走进美国任何一个保留区的印第安文物纪念品商店,张口大叫:“嗨,二世!”那会有十七个男人应声转头。
还有三个女人。
但是在雷尔登这里,没有人的名字叫二世。我被他们嘲笑,因为我是唯一拥有可笑名字的人。
当老师点名叫出我上学时使用的名字时,我觉得自己又矮了一截。
“阿诺·祖灵。”老师说道。
不是,他不是用说的。他是用喊的。
因为他孔武有力,即使是轻声细语,听起来也像雷鸣。
“到!”我声细如蚊,我的轻声细语听起来就是轻声细语。
“大声点。”老师说。
“到!”我说。
“我是葛兰先生。”他说。
“到!葛兰先生。”
他继续点其他的学生,但潘娜洛普又靠了过来,不过这次没有笑容。
“你刚不是说你叫二世?”潘娜洛普说。
她竟然指责我没把真名跟她讲。好吧,二世也不完全是我的真名,我的全名是阿诺·祖灵二世,但是没有人用这个名字叫我,大家都叫我二世。这样说好了:所有印第安人都叫我二世。
“我的名字叫二世。”我说,“我的名字也叫阿诺·二世和阿诺,两个都是。”
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体二形。
不,我觉得好像被一个魔术师从中间切成两块:二世住在斯波坎河的北边,阿诺住在南边。
“你是哪里人?”她问。
她好漂亮,眼睛好蓝。
我突然发现她是我曾经这么近看过、最漂亮的一个女孩,跟电影明星一样。
“喂!”她说,“我在问你,你是哪里人。”
哇,她不好惹。
“维尔皮尼,”我说,“部落。我是指,保留区。”
“噢,”她说,“难怪你讲话那么奇怪。”
没错,我是有结巴,还有讲话像唱歌的印第安人口音,我一开口就好像在念一首烂诗。
天啊,我吓呆了。
接下来整整六天,我半句话也不敢开口。
到了第七天,我打了这辈子最怪异的一场架。在我跟你说这场架之前,我必须先告诉你:
斯波坎印第安人非正式、不成文的干架规则:
(你最好遵守,否则只会被打得加倍严重)
1。 如果某人取笑了你,你必须揍他。
2。 如果你主观认为某人即将要取笑你,你必须揍他。
3。 如果你主观认为某人心里在想着要取笑你,你必须揍他。
4。 如果某人取笑了你的家人或朋友,或者你认为他们即将要取笑你的家人和朋友,或者你认为他们心里正在想着要取笑你的家人或朋友,你必须揍他。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八章 如何战胜怪物(3)
5。 你绝不能揍女孩子,除非她取笑你、你的家人或朋友,那你就必须揍她。
6。 如果有人揍你的父亲或母亲,你必须揍那个人的儿子或女儿。
7。 如果你的父亲或母亲揍了人,那人的儿子或女儿将会揍你。
8。 看到在原住民事务委员会工作的任何印第安人的儿子或女儿,就揍。
9。 看到住在原住民保留区内任何白人的儿子或女儿,就揍。
10。 如果你知道跟你打架的人一定会把你打扁,你就必须先出手,因为那可能是你唯一有机会出的一拳。
11。 打任何架都一样:先哭者为败。
以上那些规则,我已经相当熟悉了,已经把它们背下来、当成我生命的准则了。我三岁那年打了第一场架,至今已经打过无数场了。
我的全纪录是:五胜,一百一十二负。
没错,我的架打得烂透了。
我是个人形练拳沙袋。
有个家伙,叫米杆的那个,甚至叫我打自己。没错,他要我朝自己的脸上打三次。我是全宇宙开天辟地以来,仅有的、唯一的一个打架输给自己的印第安人。
好啦,你现在都知道规则了,那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怎么从维尔皮尼的小目标,变成雷尔登中学的大目标。
有些话咱们先说清楚,所有的漂亮、漂亮、漂亮、漂亮的白人女孩都不理我。那没什么大不了的,印第安女孩也不理我,所以我很习惯了。
面对现实,所有的白人男生也不理我;但是有几个雷中大个儿,对我特别留意。不过他们还没有打我或动手什么的。不管怎么说,我好歹是个保留区来的印第安人,不管我外形看起来多奇怪,我依旧有可能是个深藏不露的隐形杀手。所以他们大多叫我的绰号,很多不同的绰号。
这些名字虽然难听,但我还可以忍受,尤其是出自一些像怪物般的大只男生之口。但是我知道我早晚得制止他们,否则这些“骑牛酋长”、“东托”、“小牛仔”等怪名字会一辈子跟着我。⑦
但我又很害怕。
我怕跟那些大个儿干架。我打过很多架,也不怕输,反正我几乎每打必输。可是我最怕的是,他们会把我给宰了。
我说的“宰了”,并不是一种象征性的说辞。我说的是真的会被打死的那种。
因此,软弱、可怜又害怕的我,只能一边任凭他们叫绰号,一边构思要如何对付那些家伙。直到有一天,洛杰那大巨人实在太过分了。
午餐的时候,我站在教室外面那个据说是个印第安人的奇怪铜像旁,像个天文学家似的研究着天空。问题是那是个大白天,所以我看起来像个白痴。
巨人洛杰和他那群党羽趾高气扬地朝我走过来。
“嗨,酋长。”洛杰说。
他看起来身高可能有七尺(约两百一十公分),重达三百磅(约一百三十五公斤)。他是个农家子弟,扛起一头尖叫的猪就如同拎起一片薄培根般轻松容易。
我瞪着洛杰看,故作强悍。我读过:如果你挥舞手臂装成很可怕的样子,可以吓走想攻击你的熊。不过我相信,如果我挥动双臂吓熊的话,看起来可能更像个手臂抽筋、吓呆了的白痴。
“嗨,酋长。”洛杰说,“要不要听一个笑话?”
“好啊。”我说。
“如何证明黑人和水牛之间有杂交?答案是,他们生下了印第安人。”
我觉得洛杰好像往我脸上踢了一腿,那是我这辈子听过最歧视的话。
洛杰和他的朋友们笑得东倒西歪。我恨他们。我必须做点什么,不能让他们讲了这鬼话而不受罚。我不只要维护自己,还要维护印第安人、黑人,还有水牛。
因此我朝他脸上猛挥了一拳。
他跌坐在地上,笑不出来了,鼻子像冒出红色烟火似的开始*。
我心想,洛杰的手下马上就要给我好看了。于是我虚张声势,乱比出一些假的跆拳道招式。
但是他们只是瞪大眼睛看着我。
他们吓呆了。
“你打我。”洛杰说。他的声音带血,“我不敢相信你竟然敢打我。”
他听起来被侮辱了。
听起来好像他那纤细、敏感的感情已经受伤了。
我不敢相信。
他一副委屈的样子。
“你是只野兽。”他说。
我一时之间突然勇气暴增。好吧,这可能是场愚蠢又不成熟的校园格斗,但也可能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我可以借此昭告全世界:我再也不是个受欺负的人形箭靶。
“放学后我们在这里儿。”我说。
“什么?”他问。
我不敢相信他这么笨。
“我们把这场架打完。”
“你疯了。”洛杰说。
他站起来走开。他那群党羽看了我一眼,好像我是连环杀手似的,于是连忙跟上他们的老大走了。
我完全不懂。
我照着印第安干架规则办事,完全照本操课。但是这些白人男生根本不懂我的规矩,他们遵循的是另一套我不懂的秘密规则,一套“不打架”的规则。
“别走。”我对洛杰大叫。
“你想干吗?”洛杰问。
“规则是什么?”
“什么规则?”
我哑口无言,只能又脸红又聋哑,像个电线杆一样呆站在那里。洛杰和他的朋友们不见了。
我觉得似乎有人把我推进太空船,送到一个全新的星球,我是个永远回不了家的怪胎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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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阿嬷给我一些建议
晚上回家时,我心中充满困惑,还有恐惧。
要是我朝一个印第安人的脸上挥拳,接下来他会花上好几天密谋复仇。我以为白人也会用同样的方式进行报复:我私底下猜想,洛杰会开部农场卡车,或者是收割打谷机,或者是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