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两个保安还要给分局打电话,想把思宇送进去,真他妈没有同胞感情,新时代的汉奸。
怎么,那老外是你爹还是你爷?
连他那朋友李祥林也对老外点头哈腰的,现在的中国人怎么那么喜欢外币,见到美元就比见了他爹还亲。向美元点头哈腰,没骨气。
中国人想挣钱了,这是了不起的事。可咱也不能卑躬屈膝去挣钱啊!听说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向美元狂抛媚眼儿,尽给老祖宗丢脸。去你妈的老外吧!咱可不稀罕你那几个臭钱!思宇冲那双蓝眼睛挤挤他的黑眼睛。
他扶着曼丽往回走。
她拉住他的胳臂,“我走不动……坐出租吧!”
她从小包中往外掏,“我有钱,不用你掏钱。”
她掏出一把纸币来,他认识那是美元。
他的心一颤,他知道她的钱是怎么来的,她一定在出卖她的身体。他的泪水在眼眶中转,好可怜的姑娘你究竟为了什么?就为了钱吗?
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停在他们身边。
坐到“的士”柔软的座位上,当然再舒服不过啦!
她偎在他身边,小提包捧在怀中。渐渐的,她的头依在他的胸前。香水味,酒味儿,脂粉味儿,他快晕了。
他把她的小包拿过来,好奇心驱使他想看看这个充满神秘的皮包。里面有美元,有人民币,还有港币,越翻看越心情沉重。
在皮包一个夹层中,他发现了令他震惊的东西,那是一盒避孕的东西,它证实了他的判断。
她已经走在自我毁灭的路上了,他感到有万根钢针扎在心上。
如果不是坠入爱河,如果不是希望落空,那她一定不会自甘堕落,都是因他一身引起,他含着忧伤的泪。
“下车吧!”
出租车司机已为他们拉开车门,他们已在不知不觉中到了那个家的门口。
“多少钱?”
“十块。”出租车司机冷漠的面孔告诉他少一个子儿也不行。
这帮混蛋就知道宰自己的同胞,人与人之间真冷。本来不过三四里,有五元就够了,可人家管你要十元钱。
他真想上去给这个王八蛋来一个满脸开花。但他看了看沉醉的曼丽,他压住了火气,掏出十元,扔给那个混蛋。他不想花曼丽的钱,因为那是她用最珍贵的本钱挣来的。
他叫醒了曼丽,扶她下了车,向那幢住宅楼走去。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芙罗拉大姐姐,原谅我。我不是*贼,我应该是花儿的媒使——那朵美丽的花已悄然凋落,他在自责中感到难过。
烦恼和忧伤一齐向他进攻,意念的堡垒已经崩溃。他眼前飘着灰色的雾,铅灰色的忧伤。这一天他过得真累,在这一天中,他好像长大了许多。过去的许多浪漫的想象都消散了,他只有冷静地面对现实,面对人生。他知道了做人的真正标准,诸葛亮同志的《诫子书》每一个字都在他脑中跳动。
坐在曼丽身边,云里雾里,一会儿妙儿,一会儿曼丽。一个是爱他的人,一个是他爱的人。
他感到无比内疚,仿佛自己犯了弥天大罪似的。
他把曼丽搂在怀中,紧抱着这个受伤的心灵。
曼丽说,如果你想,就来吧,不过,要记得穿上雨衣。
他的泪珠扑喇落下,他欠她一笔永远难以还清的情债。
给我一杯酒吧!我要喝一杯威士忌,我要喝得大醉酩酊。或者,给我二两敌敌畏吧!——他的心在乞求片刻的宁静,他的肺一阵痛楚,仿佛要把全部气体倾尽;他的的眼睛在流泪——它们应该在流血!
“听我的话,好好去生活吧!”他安慰她。
“放心,我一定比你活得快乐。”
“那就好,不过我怕你坠入深渊。”
“我是你什么人,你有权利说这话吗?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你不是我丈夫,我也不是你老婆。”
他呆坐在黑暗中像一尊石膏像,整整一个晚上,他都守候在她身旁,没有越雷池半步。早上,曼丽醒来后,见他呆坐一边,就对他说,你走吧!不过,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事,如果有一天,有人问你那个晚上9点你在哪儿,我会为你提供不在现场的证明,你一定记住我的话。
思宇暗吃一惊,看来,在曼丽这里,他什么都不再是隐秘的,正如她熟悉他身上的每一根毫毛。
自从曼丽给了那个“惊喜”以后,妙儿再也没有与思宇说过话,看来,她在实现自己说过很多次的那句誓言——越界之时,就是分手的时候。思宇越界了,这难道真的是分手的时候吗?上课时,她就在他的视线里,可她竟然不看他一眼。
联系,又回到了原始的书信方式。开始时,他把写好的信放在传达室的窗子里,伪装成她的远方来信,可她根本不不拿那封信。后来,他又把信偷偷地塞进她的书桌,但她仿佛从未见到过那些信,偶尔在操场或门口见到他,立刻低头视如漠路。
这些日子他神情恍惚,晚上也常不能入睡。
他想,还是算了吧,又不是处女,只有你才拥有一张漂亮脸蛋吗?天涯何处无芳草?
可是,不管有什么古怪的念头,他仍不能忘记她。他无法把她的影子从心里驱除掉,因为那个影子是他初懂人事的时候就已确定的影子。
他还在不懈的努力。
小彬看出了端倪,“我去找她,你到门口等着。我想办法让她出来。”他说。
上晚自习了,他在教学楼下焦急等待,这感觉就象在等一列晚点的火车。
终于,她出来了。四周没人,他一下子握住她的手。
“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好说的?”她冷冰冰,“放开我,你放开我。”
“如果你不听我说,我就不放开。”
“我要喊人了。”
“喊吧。”他似乎无所畏惧,无所顾忌。
她没有喊,因为喊也没用,校园里没有人会来管这种闲事。他松开她的手,她没喊就表示还肯听他的话,他们走到僻静处。
“有什么话,快说吧!”她还是冷冰冰。
“我想解释那天晚上的事。”
“不必要,听不听都一样。”
“你一定要听。”
他把自己清清白白地描述了一遍,也许这就叫善意的谎言——很多细节必须隐藏一生,很多话必须说得完美。可妙儿却说:“你讲够了吗?记得我的话吗?如果你越界,我们的分手时候就到了,现在,你越界了,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思宇的心里充满忧伤,充满无奈,更充满委屈!可他能做什么呢?有些小青年为了得到恋人的好感恨不得变成一头驴给她骑。他才不会呢!他是一个在人群中引人注目的标志性人物,一个立在鸡群里昂首挺胸的白鹤。说真的,这标准个头儿,这标准面孔,这潇洒风度,走哪儿后边还不跟一串翩翩浪蝶。才貌双全的小伙子还怕找不到好恋人?想一想他又觉得很愤怒,你妙儿不过是一个残花败草,从一开始就应该坦白事实经过,既然相爱,就应该坦然面对,为什么要隐瞒真相,为什么要给他扣上隐形的绿帽子?愤怒,又从心里而生。可是,一提到愤怒,他就想起曼丽的话,她说得太对了,他与曼丽的隐情恰如一个很重的砝码,让他失衡的心理,变得平和起来。自己早已与曼丽有过肌肤之亲,又何必在乎妙儿是否守身如玉呢?
这就是平衡,情感的平衡。
他对妙儿说:“我是真的爱你,我不会嫌弃你的任何过失。”
“你让人难以相信。”她说。
“我以后改还不行吗?”他觉得自己真的降价了。
“可是,我不会和你结婚的,因为你是个大男子主义很严重的人,你不可能容忍妻子曾经失贞这个事实,这是一种挥之不去的阴影,现在,你可以说得天花乱坠,可一旦成为你的妻子,这将成为一生的把柄。”
“我不会,我发誓不会。”他说。
“你可以不在意,但我在意。”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傻呆呆立在夜色中。他想,难道对她的这种爱情真的经不住现实考验吗?难道真的到此为止吗?难道毕业后就要各奔东西吗?这段美好时光该如何度过呢?
一回到宿舍,又听到麻将的哗啦声,体育系的几个混混也在。没办法,他躺在床上看书——与其说是在看书,不如说是以书掩盖着自己郁闷的情绪。
有人争吵起来,进而骂起来——不奇怪,酒越喝越厚,钱越耍越薄,自古赌场情薄不分父子。
原来是体育系的一个哥们儿多嘴多舌,给吕冬的牌局说漏了天机,才使他骂起来。体育系那哥们儿也不示弱,最后发展到武力解决。麻将满天飞,体育系的另两位也上了手,物理系同舍的弟兄们同仇敌忾,仗着人多势众,将几个“外寇”暴打一顿后给踹出去了。
他们当然不肯罢手的,纠集了体育系的十几个健儿们呐喊着冲上楼来,而且每人手中都持着木棍或铁管,来势汹汹,所向披靡。
准备战斗吧!
宿舍的男士们除了思宇以外,都纷纷操起拖布柄,铁管,并闩上舍门,关了灯,屋内漆黑一片。最损的是诗妖,他不想动手打人,却准备了一盆洗脚水,打算“以水克敌”。
人声嘈杂,门被撞开,首先冲进来的人立即被诗妖的洗脚水泼得晕头转向。
械斗开始了,冲进屋内的几个“楞冲”被放倒在地。
事情闹大了,大家胆小了。
值班员带着保安队员冲进来,全部缴械投降。
第二天把学生科长和系主任忙坏了,专案调查组把所有参战的人都提审了一遍。
当然,打仗是没便宜的。
参战的弟兄们各自准备礼物去孝敬科长和系主任,以得到从轻处理。
尽管如此,结局还是很惨的,吕冬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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