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柳抿住了唇不说话。
“或者,你更愿意现在就去公安局?”闫亦心说得轻描淡写,“如果这样的话……我也不会反对。也许,让专业人员来处理这桩盗窃案,会更合适一些。”
“我没有盗窃!”沈依柳终于喊了出来,“戒指还在柜台,被我放到了放证书的盒子里。”
“那好,你把钻戒放回原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闫亦心点头。
就这样完了?
严绾和鲁湘面面相觑。
沈依柳看了一眼严绾,默默地走了出去。
叶安子似乎很不甘,嘴里不知道嘀咕了一声什么,才甩了甩头,装模作样地弹了弹自己的手指甲:“没我的事了吧?我可要回家了。”
“明天上午,你来财务部领一下这个月的薪水。”闫亦心说。
“什么?”叶安子暴跳如雷,“这件是跟我毫无关系,凭什么拿我开刀?你要开除,也应该开除沈依柳!”
“她也一样。”闫亦心面无表情。
“我一没偷二没抢,凭什么把我给炒了?”叶安子气势汹汹。
“这件事,如果没有你的怂恿,沈依柳不会下手。别忘了,我是看过完整录像的,你示意的那个手势,不是叫她拿那一颗吗?事实上,沈依柳本来拿的,是一颗最小的钻石。她只是任性了一点,冲动了一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坏心。”
“原来是你捣的鬼!”鲁湘不顾严绾拉着她的袖子,一下子跳了起来,“叶安子,你自己没有本事,说服不了顾客买你的项链,却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打击严绾。你这女人,真是恶毒到了极点!”
“哼,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你敢说,你对严绾的销售业绩没有一点嫉妒?”叶安子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仍然冷笑。
“我才没有呢!”鲁湘气得脸色胀红。
“你不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严绾镇静地抬头,对着叶安子走出门口的背影说,“我能够理解你这样做的动机,但是我无法理解你居然妄图挑拨我和鲁湘。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明白。”
经历过了陈晓蓉的背叛,让她更能从细节处,看到一个人的品性。她相信,鲁湘会是她一生的好朋友。
因为她在贵为陆太太以后曾经遇到过鲁湘,只是淡淡的一个微笑,就扶着盲人老太太过马路。她把做这样一件善事,看得比巴结名门贵妇来得更重要,那一定是有着水晶般的一颗心。
“没见过做了坏事还能这么嚣张的人……”鲁湘恨恨地骂。
“别气了,这种人哪里都有。这也算是一个教训吧,我应该在每一个细节处都小心在意。”严绾反而更能心平气和,“这一次,要谢谢闫经理,要不然,这个黑锅,我只能背定了。”
“因为我相信你。”闫亦心的话,让严绾心里一暖,习惯于应酬场合的她,在这一刻却又忽然回到了拙于言辞的青涩时光。
“是啊,幸好闫经理看了监控录像。”鲁湘拍了拍胸,心有余悸,“不然的话,那两万多块钱,我们怎么赔得起?”
“不光是赔钱的问题,而是以后在珠宝业,我都不能再混了。”严绾比鲁湘更能看到事件的最终结果,“闫经理,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有摄像头呢?”
“装在铜灯里的,一般我们只是封存。”
“也对啊,钻石耶,这么贵重的东西,如果不装摄像的话,那就太大意了!”鲁湘吐了吐舌头,“我们怎么没有想到!”
“今天让你们受惊了,我请你们吃宵夜,算是……压惊?”闫亦心温和地笑。
“那怎么行?应该是我请你。”严绾认真地说,“如果闫经理就任由这件事发生的话,我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你是个认真努力的员工,我怎么能让你吃亏?”闫亦心微笑,“所以虽然沈依柳的行为出自大家的授意,但是我不能姑息迁就。否则,谁还肯努力营销?”
严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早就该明白这个道理。一朵花如果茎太长,就无法及时地从花瓶里吸上水分。高标出众的代价,往往就是失去了盛放的美丽。”
“是我的疏忽。应该早就让你成为柜组长,这样的业绩,已经足够了。”闫亦心似乎觉得愧对严绾,说话的时候不再像对着叶安子的时候那样气势出众,而是带上了几分腼腆。
“我资历这么少,怎么可能当……”
“我的报告已经打上去了,只是总部一直没有回复。”闫亦心打断了她的谦虚,“我想,理由也正是这一点。他们没有看到你的努力,但是这一次,我会为你力争到底。”
“我还是学生……”严绾虽然感到雀跃,还是很厚道地提醒。
“你的上班时间还是不变,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八点,是珠宝销售的黄金时间。”闫亦心打消了她的顾虑,“走吧,我请宵夜,附近有一家不错的茶楼。”
“可是……店还没打烊……”严绾迟疑。
“我的上班时间只到下午五点。”闫亦心笑着解释。
严绾和鲁湘对视一眼:明明她们每天晚上上班的时候,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啊!
第十五章 读名校的经理
“哇,闫经理,你开跑车啊!”鲁湘羡慕地叫了一声。
严绾诧异地打量了闫亦心一眼,这款法拉利,售价应该在三百万以上。他的身份,怕不仅仅是珠宝行门店经理这么简单吧?
她看着他简单的白色暗条纹衬衫,笔挺的西式长裤,中规中矩的打扮,和珠宝店其他男职员一样,不显山不露水的。脸上,也没有陆文俊那种富家子弟特有的昂扬得意,温和的表情,像是城市里刚走上社会讨生活的毕业生。
“啊,不好意思,我忘记了这辆车是两车座的……”闫亦心赧然地挠了挠头,“要不,我们打车去吧?”
忘记了……
严绾一脸的黑线。
显而易见,眼前这位拥有一辆法拉利跑车的男人,至少还拥有一辆四人座的轿车。
“不是就在附近吗?不如我们安步当车吧?”严绾收回了纷乱的心思,善解人意地说。
“走过去,大约要一刻钟的时间呢!怕你们两位……走得喊脚痛……”闫亦心笑着把车门关上,顺手锁上了车。
“放心吧,我们都是草根一族。”鲁湘抬了抬脚,半旧的半底鞋,显出磨毛的边沿。
闫亦心失笑,再看向鲁湘的鞋,很低的坡跟,也是适合步行的鞋子。
“走吧,我们下班后赶向地铁站,都不止走十五分钟。”严绾笑着,和鲁湘很自然地站在闫亦心的两侧。
街边的公园,葡伏着衰草。梧桐叶子半绿半黄,偶尔有几片从枝头掉落,像是枯叶蝶,扑闪着的翅膀。
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秋夜的萧杀,已经渐渐地有了一些味道。
“冷吗?”闫亦心很自然地把半搭在胳膊上的外套,替她披到了肩上。
“谢谢。”严绾把外套取了下来,“鲁湘,你冷吗?我们走得太急,外套都留在更衣室了。”
“你穿上吧,我的身体壮得像一头牛!”鲁湘笑嘻嘻地伸出了胳膊,“再说,我们的步子走得大,一点都不觉得冷。”
闫亦心“啊”了一声:“我忘了是和两位美女同行,习惯了……”
“还好,正好暖身。”严绾“扑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我以为像闫经理这样的人,出入有车,没有什么机会步行才对。”
“如果距离不是很远,我一般都会选择步行。”
“不错的习惯。”严绾微笑着附和了一句,“闫经理在哪个国家念的书?”
“美国。”
“那你一定读的是MBA了!”鲁湘接着说。
“不,我读的是历史。”闫亦心摇头。
“我以为去美国就读的中国人,一百个里有九十九个读的是工商管理。”鲁湘吐了吐舌头,“这也是我的向往呢!”
“不,美国顶尖的名校,在本科段一般不开工商管理这类比较热门的课。在长青藤联盟里,应该只有芝加哥大学有这一个系。”
“不会吧?我听从美国回来的人,都说读的是工商管理啊!”鲁湘不相信地问,“我高考的时候,志愿就是填的工商管理。可惜分数差了一点点,就被调剂到了历史系。”
“历史系是美国名校最热门的专业之一。”闫亦心温和地鼓励。
“严绾读的是汉语言文学,你不会也说是热门专业吧?”鲁湘咯咯地笑着,很明显把闫亦心的回答,当成了恭维。
“在耶鲁大学,历史和英语专业,都是相当受人欢迎的专业。”闫亦心却很认真地说,“还有我们国内一般人不肯读的数学、哲学。”
严绾恍然:“原来闫经理是耶鲁大学的高材生!”
“是,我本科读的是文学,硕士读的是古代史。”
“真的?”鲁湘还是觉得不可置信,“难道他们的管理人才,都是学的这一类……呃……听起来似乎不太有用的专业?”
“不,这些都是基础。像州立大学才会开设这些急功近利的系科,华尔街收入最高的精英分子,大部分都是读的数学。”
一路上,鲁湘好奇地探问美国大学的概况,而闫亦心温和的声音,在耳边隐隐约约地响着,让人觉得有一种很安定的感觉。
草木的香气,在鼻端萦绕着,然后渐渐地远离,在风中飘散开去。秋天的魂魄,隐藏在种子的深处,到来年的春季,会再次吐露出芬芳的花朵。
“闫经理……”
鲁湘的声音,清清脆脆。
“是的。”
闫亦心的声音,则是温厚低沉。
交织在一起,竟像是一首合唱曲,在人行道上飘飘扬扬,让严绾觉得一阵恍惚。
“严绾!”鲁湘忽然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因为两个人中间隔着闫亦心,严绾猝不及防地趔趄了一下,撞在闫亦心的左肩。
“啊?”严绾红着脸站稳,才闫亦心本能地扶住她的胳膊。
力气用得并不大,给她一种很绅士的感觉。
“鲁湘!”严绾恼羞成怒地瞪向好友。
“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