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公主- 第21节

　　47　　屋内，夜

　　烛下，五人商议着逃跑计划。突然，一道白光穿窗而入，文天祥本能地一伸手，右手食指、中指间便夹住了一枚精巧的飞镖，上面穿着张纸片。

　　“风荷！”文天祥又惊又喜，这飞镖他太熟悉了，是风荷的。他轻轻地抚摸着这支熟悉的飞镖，迅速取下纸片正要展开，外面突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刘沐：“谁？”

　　苜蓿在门外喊道：“是我家公主，开门！”

　　文天祥迅速将飞镖和纸片藏入袖筒，点头示意开门。

　　刘沐上前一把拉开房门却堵在门口：“什么事？”

　　苜蓿捧着个酒壶道：“哟，我家公主好心给你们文大人送吃的，还不想让进门呀？”

　　刘沐见红柳、冰草在月烈公主身后托着两托盘饭菜，只得一边闪开一边问道：“为什么不让卫兵送？”

　　苜蓿：“我家公主乐意！”

　　文天祥站起身：“多谢公主。”

　　苜蓿：“冰草，你带他们到隔壁去吃，我家公主有事要请教文大人。”

　　刘沐三人狐疑地看看文天祥，文天祥点了点头，三人随冰草走出。

　　红柳把饭菜一一摆上，然后与苜蓿带上门退出。

　　月烈公主为文天祥斟上一杯酒：“想不到吧？前几天我是您的俘虏，今天您又是我的贵宾。”

　　文天祥并未接酒，冷冷叹道：“世事难料，人生无常啊。”

　　月烈公主：“其实，我父皇是很爱惜人才的，我曾听到伯颜丞相向我父皇推荐过您。”

　　文天祥：“那又有何用！亡国之恨，岂能不报！”

　　月烈公主：“其实，我也讨厌打仗，看到活生生的人倒下去，看到老百姓流离失所，我也难受。如今南北一家，不再有战争，天下太平，不正是人心所向吗？”

　　文天祥霍地站起：“占我国土，毁我城池，杀我百姓，还说人心所向？你这是强盗逻辑！送客！”

　　月烈公主涨红了脸：“不知好歹……”怏怏而出。

　　文天祥从袖筒里迅速取出飞镖和纸片，上书：

　　“船已备好。明晚，你们设法引开或灌醉卫兵。子时，我们四人在墙外接应，以鸟鸣为号。荷”

　　47A院落，黎明　　

　　文天祥从堂屋出来，走到厢房旁边的桑树下伸了个懒腰，觉得脸上挂了根蛛丝，低头发现身上蠕动着一条幼蚕。

　　食指挑起幼蚕端详着。

　　桑树身上，几条同样的幼蚕努力地向上爬着。

　　厢房门上，几条蚕正在爬出来。

　　文天祥轻轻地推开厢房门。夏仲从身后跟过来。

　　一个个藤篮、竹筛或三层或五层地摆满了房间，里面只剩些残枝剩叶。一层雪白的蚕蠕动着。

　　夏仲惊奇地喊道：“是蚕屋啊。”

　　文天祥点点头：“老乡的蚕都饿跑了。小仲子，你去树上捋些桑叶下来吧。我把它们拢到竹筛里。”

　　夏仲：“是！”顺手拿了个竹篮走出去。

　　文天祥把地上、墙上的一条条蚕轻轻地拨在手心里，放回竹筛里。

　　夏仲拎着一篮桑叶进来。文天祥抓起一把撒在竹筛里，顿时，悦耳的“飒飒”声响成一片。

　　阳光从窗栏上斜射进来，撒在桑叶上，撒在蠕动的幼蚕身上，是那样美。

　　48　　院落，晚霞满天

　　刘沐走到小门口，向卫兵喊道：“让你们百夫长过来，我们文丞相有请。”

　　百夫长随刘沐走进后院。

　　文天祥从屋里走出来。百夫长赶紧行礼。

　　文天祥：“请问，百夫长是哪里人呀？”

　　百夫长：“俺是河南的。”

　　文天祥：“噢，是岳元帅的老乡啊，失敬，失敬。一路上给您添了许多麻烦。”

　　百夫长：“唉，哪里，哪里。我们伯颜丞相，还有帖木儿将军都那样敬重您，何况我们这些小兵子？应该的，应该的。”

　　文天祥：“我也想开了，反正宋室已败，我又是囚徒，也无能为力了。过了镇江，也就过了长江了。想请您跟弟兄们喝两盅，以表我的谢意，也算我跟江南告个别，意下如何？”

　　百夫长：“好啊。文大人能够开窍归正，可喜可贺。去，让前院多烧几道好菜，多备几坛好酒，晚上，让弟兄们痛饮几杯！”

　　百夫长走后，刘沐扛着几根银杏树枝进来道：“丞相，您要的银杏叶子来了！”

　　文天祥掐了片油绿的叶片在手：“这是咱们的国树，至少上千年了，你怎么折了大树枝？可惜呀。快！把叶子揪下来，泡进茶壶，每人喝两碗。医书上说，银杏解酒。”

　　49　　前院，夜

　　一片杯盘狼藉。

　　百夫长醉倒在桌旁还喊道：“文大人真是好酒量，喝，喝……”

　　士兵一个个东倒西歪。

　　文天祥：“小仲子，扶我回后院睡觉……”

　　金应、夏仲搀住文天祥跨过小门，卫兵把小门落锁。

　　50　　院落，夜

　　卫兵倚门而卧，传来均匀的呼噜声。

　　墙外传来“麦秸垛垛”的鸟鸣声。

　　文天祥一挥手：“走！上树！”

　　五人飞身上树，突见墙外有四个蒙古兵，心中暗暗叫苦，忽见蒙古兵朝这边打着手势，才明白是风荷他们。五人纵身跃下。

　　51　　墙外，夜

　　欧阳风荷一下子扑进文天祥宽广的怀抱，二人紧紧相拥，恍若隔世。

16。公主的箭瞄向谁
52　　街上，夜

　　九人会合一处，力量倍增。朱华三人身着蒙古军服，在前探路。文天祥和欧阳风荷居中。九人专拣阴暗处行走，向城墙摸去。

　　欧阳风荷边走边小声告诉文天祥：“听说圣驾北迁大都，扬州李庭芝李大帅要攻打瓜洲，渡江南下，劫救圣驾，下午，元军在江边增加了很多火把和岗哨，我们只能翻城墙而出了。”

　　53　　城墙下，夜

　　众人来到城墙边一棵大树下。

　　“稍等。”欧阳风荷飞身跃上树枝，不一会，敏捷地跳下来，手里拿着一捆绳索和飞爪，甩手抛出，飞爪牢牢地抓在城墙上。

　　文天祥小声吩咐道：“一个一个地上！”

　　众人让文夫人先上。欧阳风荷见推辞不掉，只得左手一抓绳头，双脚点地，飞身上了城头。

　　欧阳风荷冲下面轻声喊道：“先把那捆竹竿吊上来。”

　　朱华从阴影处搬出一捆一丈长许的竹竿绑上。众人不解地问：“吊这干啥？”

　　朱华：“上了城墙就知道啦，这可都是夫人的妙主意。”

　　欧阳风荷小心地把竹竿拉上去，又把绳头丢下来。

　　文天祥见众人又要相互推让，抬头看见有两块城砖突起，上下斜着相隔丈许，便飞身跃起，左脚点在矮些的那块砖上，右手一抓上面的那块城砖，也飞身上了三丈高的城墙。

　　杜浒焦急地说：“老朱，你有伤，你先上！”

　　朱华一把抓过夏仲：“小仲子，你最小，快上！”

　　小仲子半天才爬了上去。

　　刘沐：“老朱，上！”

　　朱华爬到一半，突觉左肩伤口一疼，左脚一歪，踩掉了一块城砖，正砸在下面一块破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谁？快！有人爬城！”守城的士兵点亮火把朝这边赶来。

　　杜浒从吕武手中抢过剑来喊道：“刘沐，呂武，快，一齐上！”

　　元兵边往这跑边放箭。

　　杜浒冲金应和刘洙喊道：“你们两个快上！我有武器，我断后！”

　　金应从地上捡了根箭杆，与刘洙边拨打乱箭边往上爬。杜浒被元兵团团围住。

　　文天祥：“你们快下城！我下去助阵！”飞身跃下城墙，赤手与元兵打在一处。

　　欧阳风荷：“相公接剑！”

　　文天祥飞身接住欧阳风荷从城墙上倒抛下来的剑柄，在火把的映照下，一道道彩虹划过，一片片元兵倒下……

　　酣战之际，帖木儿、月烈公主匆匆赶来。

　　金应还差两步就能爬上城墙。

　　突然，月烈公主弯弓搭箭，先瞄准城墙上的欧阳风荷，犹豫了片刻，准星下移，一箭飞来，正中绳索。

　　“啪嚓”两个人都被重重地摔在地上。二人一骨碌爬起来，金应夺了把蒙古刀，与元兵打在一处。

　　眼看元兵越聚越多，绳索已断，翻城墙已不可能。

　　文天祥只得命令大家：“冲出去！”然后冲城墙上喊，“到临安会合！”

　　杜浒喊道：“不行！丞相，您必须走！三军不能没有您！大宋等着您呢！我们三个回头去找你们！”

　　金应和刘洙一起喊道：“丞相，您快上城！”

　　文天祥：“好！你们分开往阴影里跑！我走了！”

　　文天祥杀退几个元将，绰得一杆枪在手，冲着城墙半腰处一个砖缝甩去，那杆枪平平地插入城墙一尺多深。

　　月烈公主弯弓搭箭，瞄准文天祥，弓如满月。

　　文天祥又冲着几个元兵虚晃两剑，只见他左脚一点那杆枪，右手宝剑往墙上一按，剑身弯曲，人已到了城墙上。

　　元兵被这一幕惊呆了。

　　月烈公主缓缓将弓复位，将箭收起。眼里满含失落。

　　帖木儿：“放箭！快放箭！”

　　杜浒、金应、刘洙三人朝弓箭手冲去……　。　想看书来

17。镇江脱逃
54　　护城河边，夜

　　欧阳风荷把竹竿推下。众人纷纷跳下。护城河横在眼前，约有五丈宽。

　　元兵骑军点着火把从城门冲出，沿护城河两岸而来，照得护城河通红。“不要走了文天祥！”

　　文天祥冲夫人会心地一笑，把剑还给夫人，双手提起四根竹竿，双臂一进一退，“刷刷刷刷！”

　　火光中，四根竹竿一条线立在水中，露出两尺，竹与竹之间相距五尺。

　　文天祥轻轻一跃，如蜻蜓立于荷尖，竹竿微微弯曲。

　　文天祥左手提着半捆竹竿作平衡，右手把一根根竹竿爽下。一条梅花桩小路从文天祥脚下通到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