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证的每年七万五千贯的利息;其实不算多;真正让人趋之若骛的;乃是大伙对叶畅赚钱本领的信心。这五十万贯投下去;众人都觉得;叶畅定然当年就将之翻上一翻。
自从当初虫娘为叶畅募资之后;安东商会便不曾再募过资本;此次募资;也就意味着今后更多的权贵有机会借助叶畅的赚钱本领来获利。特别是扩股计划书中还很明确了其扩股的方向;乃是种木棉。
以如今的棉价;众人都觉得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而且是大赚特赚的买卖
杨钊此次开的目标;是向新的木棉社投入一万贯;叶畅笑着应允;让杨钊到时登记交钱就是。
两人是相谈甚欢;足足小半时辰;叶畅才将他送走;然后有时间来见第五琦。不过他与第五琦的谈话也没有持续太久时间;因为很快就一张又一张的拜帖被送了过来;大多都是自认为在长安城中有几分颜面的人物。他们送拜帖来的目的与杨钊倒有大半相同;都是为了木棉社的招股计划。
“听岑公转述;叶司马曾言;经济决定朝堂中之权力。初闻之时;某尚觉此有些过矣;今日来看;叶司马所言;当真是一针见血”
见这等情形;第五琦便先告辞;叶畅将他亲送至门口;他回头对叶畅感慨地道。
“哈哈;若是旁人听得此语;必以为我离经叛道;唯有第五公却能包容之。”叶畅大笑起来;然后握着第五琦的胳膊;甚为诚恳地道:“第五公;今日一见;快慰平生。只恨俗务太多;先请第五公回府;待我这边闲下来;必亲临府上;聆听教诲”
二人方才说的大半;还都是对经济运行特别是货币、流通的一些看法。第五琦对于货币的一些见解;让叶畅觉得甚为惊异;几乎超过了这个时代。可以说;这番谈话之前;叶畅对第五琦的认识几乎等于无;只是相信刘晏的见识眼光;才想着招揽第五琦;不过这番谈话之后;叶畅意识到;这个第五琦虽然还脱离不了此时的局限性;但确实是难得的经济之才。
故此;叶畅对他有必揽之念。
他待第五琦甚为礼遇;亲自送出大门;还送了数十步才折转回头;这原本是爱才之心;可落到有心人眼中就不一样了。
如今叶畅的门前;再也不是昨日门庭冷落车马稀的情形;除了接踵而至递名刺、帖子的人之外;亦有各方派来观风望气的探子。那么多京中权贵派来的人;他都只是泛泛地以礼相待;可对这个人却待之以殊礼;此人会是谁?
当下便有人打探起来;在叶宅这里是探知不到什么的;不过跟着第五琦却不难。第五琦人到家不久;便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
自从卷入韦坚旧部案后;第五琦的处境便很有几分艰难;他受韦坚牵连贬官;但直到现在会被贬为何职也没有出来。再又卷入如今这件案子当中;让他近乎待罪。这种情形下;叶畅向他伸出手来;愿意帮他一把;他心中自然感激
虽然留在长安城中为官是每个大唐官员的愿望;但第五琦明白;在李林甫势大的情形之下;他想留在长安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先去辽东;积累一些功绩资历;再转入中原州府任职;然后进入中枢可图也。
叶畅任借着巨大的经济实力;纠合了一个利益集团;甚至在李林甫的攻击之下都能维护;这个利益集团还在继续扩张;以后会越来越大。自己能与叶畅站在一起;这个利益集团日后也将成为自己的靠山。想到这里;第五琦心中不免火热;原本有些黯淡的前途;似乎也显得光明起来。
李林甫女婿杨齐宣府前;在傍晚时分;又来了一位客人。
当听说驸马杨洄轻车简从出现在自己家的门前时;杨齐宣愣住了;然后匆匆忙忙跑了出来。
“驸马这是为何?”见杨洄那小心翼翼地模样;杨齐宣问道。
“方才听得一件事情;不能不来……且觅一处清静所在。”杨洄此时也不掩饰自己;面上带着阴郁。
杨齐宣也不是傻子;看了看周围;他这驸马府前确实人员复杂;不宜说话;便将杨洄引到府中偏院;屏退下人之后问道:“驸马听得何事?”
杨洄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叹息道:“杨大夫;你误我矣”
“此言怎讲?”
“昨日叶畅之事;闹得满城风雨;当初我只是说叶畅并未请我打探相公口风;你为何就同相公说了弄成这般模样;旁人还只道是我在进谗言;离间相公与叶畅的关系”
杨齐宣不是傻瓜;事实上他也觉得;杨洄在叶畅的事情上表现得太过热心了一些。他早就怀疑;杨洄之所以热衷此事;必有背后原因。但因为打压叶畅在李林甫心中的形象;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故此才不去追究此事。
此时听得杨洄还欲把责任全推与自己;心中不禁有气:“驸马此言;某就不懂了;某为相公之婿;事与相公之女有关;如何能隐瞒不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驸马执心为正;不暗藏鬼胎;有何惧之?”
杨洄张开嘴巴愣了愣;这才想到;杨齐宣能被李林甫挑为婿;怎么会是傻子跟着李林甫;就算是傻子也会学精明一些啊。
“驸马放心;若是叶畅寻你麻烦;我自然会替你解释。”杨齐宣心中快意;又义正辞严地道:“我与驸马交称莫逆;此事义不容辞”
杨洄心中暗恼;却又无计可施。要知道;他们虽然都是女婿;可大唐天子杀几个女婿都是正常的事情;而李林甫却待女婿们个个都好。在某种程度上说;他这位天子女婿;倒不如杨齐宣这个宰相女婿
“咳我今日来;却不是为了此事;而是又听说了一个消息;叶畅自李相公府回去之后;与一人密谈许久;还亲送此人出门;许多人都看到了。”
“杨钊?此事我已知晓了。”杨齐宣不以为然地道。
他这一句;让杨洄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原本以为杨齐宣会放弃;但既然他还盯着叶畅;那就证明;他仍然会继续在叶畅与李林甫间挑起事端。
想到这里;杨洄心中的恼怒散去大半;他笑着摇头道:“若只是杨钊……哪里需要我来说与大夫听;此人身份有些特殊;名为第五琦;杨大夫只怕未曾听过其名。”
杨齐宣思忖了好一会儿;确实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当下便有些不屑地道:“京城之中;人口百万;如此无名之辈;某是不曾闻之。叶畅好结交贬夫走卒游侠伎伶;想来又是这等人物吧。”
“非也;非也;此人曾为陕郡太守从事属员;乃韦坚臂膀”
“韦坚”
李林甫并没有把李适之放在心上;但当初韦坚给他的压力却是极大;故此即使在两三年之后的今日;韦坚早已死去;李林甫对韦坚仍然甚是忌惮。更何况年初之时;还发生了韦坚故吏为其鸣冤之事;更让李林甫警惕。
若是旁人;或许会觉得当初就是叶畅出卖了韦坚等人;故此叶畅根本不可能与韦坚故吏走到一起去。可杨齐宣从李林甫身边人那儿打听过内幕;知道当时李林甫只是让叶畅背上这个骂名罢了。故此;一听得这个消息;他声音顿时尖锐了一些。
犹豫了一会儿;杨齐宣看着杨洄:“当真?”
第312章 娘子军破夜曲江
杜甫有些疲倦地看着长安街道;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门户;嘴边浮起了一丝苦笑。
这丝苦笑只是一闪而过;旋即他振作起精神;对跟在身边的家仆道:“下一家吧。”
“郎君都跑了这么多家;得回去了;再不回去;只怕赶不上晚饭啦”那仆人嘟囔着道。
杜甫哪里不知道天色将晚;但手中的文章尚未投递完;还有数家要跑呢。
“郎君;此次乃是朝廷拔举人才;又非进士科举;用不着行卷;你还忙来忙去;何苦来哉”仆人却他不回应;又唠叨道:“何况便是要行卷;你也该请位郎君相助;他堂堂宰相之婿;若得他之力;将郎君文章递到李相公手中…
“住嘴”杜甫勃然变色。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喟然一叹:“休得胡言;阿戎虽为宰相之婿;有些事情;反而更不好烦劳他。”
“郎君就是矫情;当初叶司马待郎君;那可真是没有话说;可是郎君偏偏不理会他。后来那些人要算计叶司马;又是郎君遣我去向叶司马示警……”
“此事休提了。”杜甫摆了摆手道。
旧年李适之之子挑起的风波;仿佛就在昨日一般;这一年来;他潦倒于京城;已经是囊中羞涩;甚至不得不从住处搬出;借居于族弟杜位宅中。他的族弟杜位;年纪与他相差不大;亦是李林甫之婿;曾数次说要将他荐与李林甫;都被他婉拒了。
若是为了求官;便接受李林甫的赏识;那么同叶畅有什么区别;当初他与叶畅划袍断义还有什么意义?
杜甫是个很纠结的人;他做不到李白那样的潇洒自若;李白可以一面毫无惭色地用一个人的钱去饮酒寻欢;另一面将其人骂得狗血喷头——这厮这般做;别人只会说他真性情中人也;而杜甫这般做;只怕就有人要说他是反覆小人了。
他所要送的确实不是旧式的行卷;而是这两年来有了更多的见闻之后写出的时论文章。这种与众不同的行卷;虽然为他招来了一些关注;但大多数地方得到的还只是一句“哗众取宠”。
又送了两户人家;眼见天色真晚了下来;很快就要敲禁街鼓了;杜甫带着仆人回到了西曲江的杜位宅。杜位待他倒是不薄;相当礼遇这位族兄;故此杜府仆人也不敢怠慢他;将他引入侧院的客房中;便是送水送饭。
他这边才吃完;那边便听得仆人匆匆跑了回来;低声道:“郎君;郎君;好象又出事了”
“何事?”
“听说那位叶司马未奉诏令便从辽东回了长安;昨夜被禁军围了一夜;险些就被捕入诏狱……”
这事情在长安权贵中飞速传播;但杜甫只是一个奔走于权贵门下求赏识的文人;故此消息得到的晚了。听仆人说完事情经过;他怔忡了好一会儿;不禁又想起当初与叶畅结交时的情景。
扪心自问;叶畅当真没有对不住他的地方;有人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但与叶畅相交;却如饮葡萄酒;初时不觉;久而自醉。而且叶畅此人极有行动力;他想到的事情;定然去做;他不是那种言过其实的人物。
对于诗文;叶畅也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