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前并非无家;嫂子、侄儿侄女;他都视为亲人;但是那种亲人与现在的亲人不同。
看着李腾空;此时红盖已起;李腾空面上娇羞无限;眼中水光盈盈;只敢微微撩眼;一发觉叶畅看着自己;便慌忙避开。
喜娘见他二人眉目传情;抿嘴笑了笑;然后便又道:“交杯合卺;大礼已成”
又有使女奉上葫芦瓢制成的酒杯;两人交杯饮尽;而后两瓢相合;正是一个葫芦。此时礼仪已毕;便是洞房花烛之时了。
喜娘再起身;向着二人道喜;然后悄无声息退出洞房。洞房之中;只剩余叶畅与李腾空两人;外边隐约听得到贺客们饮酒呼喝的热闹声;而里面却只有红烛偶尔的哔剥声。
叶畅缓步走到李腾空身前;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李腾空的手在轻轻发抖;但她没有挣动;任叶畅握着。
“娘子……”叶畅低声道。
“夫君。”李腾空也同样回应。
两人婚礼;至此算是结束;叶畅盯着李腾空;看到她无限娇羞的模样;心中亦有一朵火苗燃起。
若不是方才寿安搅了一下;他此时只怕已经按捺不住了。但现在;他还想与李腾空多说几句话。
“娘子;今后我必谨慎行事;不令娘子在家中担忧。”犹豫了一会儿;他开口道:“娘子只管放心。”
“奴亦必持家严谨;不令郎君有后顾之忧。”
两人绕了一句;李腾空终于抬起眼;看了叶畅一眼;叶畅面红耳赤;原本想问一问;她在给寿安的绢帕上究竟写了什么;可在她这波光盈盈的目光中;却终于问不出口。
“李太白;滚出去”他心里挣扎了会儿;然后开口喝道。
这声音甚大;吓得李腾空险些哆嗦了一下;她目带惊骇;正欲开口相问;却见叶畅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啊哟”洞房中一个木箱子里;李白的声音传来:“你怎么知晓的?”
叶畅既好气又好笑;这厮果然躲在此处;若不是自己觉得有些不对;又隐约听到什么声音;还真给他瞒住了。
将李白赶了出去之后;叶畅再面对李腾空;李腾空则是羞意无限;心中暗唾了声;无怪乎父亲总是不待见这个李太白;他闹洞房便闹;却敢躲进来听墙角
正羞涩间;却被叶畅一把抓住了手腕;然后拉入怀中
第339章 蛮地亦闻汉道昌
对李腾空来说;这是奇妙的夜晚。
她很清楚;身后的百子床上;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家中陪嫁的箱底;可是有春图的。
被叶畅揽入怀里;饶是她沉静多智;心也怦怦直跳起来。
她无限娇羞的模样;在叶畅眼中;那是分外诱人。叶畅左手挽着她的手腕;右手轻轻伸出;按在她的肩上。
李腾空不敢与他炯炯的目光相对;只能含羞避开。
“娘子;天色不早了。”叶畅道。
“嗯。”
“多年夙愿;今日得偿……实在是欢喜无限……”不知不觉中;叶畅凑在她耳畔;说着让她心如鹿撞的话;呵出的热气;让她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此时的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当真是欲拒还迎。
就在叶畅准备上下其手之时;突然间;外面贺客的喧闹声停下来;紧接着;叶畅便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道:“圣旨到;叶畅接旨”
一片惊讶;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在外响起。
“这不对啊;怎么这个时候还有圣旨?”
“方才听说寿安公主在玉真观外拦住了喜车;你听说过吧;圣人原是想让叶十一尚寿安公主”
“如何不知;这长安城中难道还有谁不知道圣人与李相争婿之事者?只不过现在叶李联姻;亦是圣人赐婚;眼见新人都已入洞房;怎么又派人传圣旨?
“莫非还有什么变故?”
“总觉得有些不妙”
就在这样一片的议论声里;叶畅匆匆出来。
众人见他的袍服颇有些不整;都忍不住觉得好笑;叶畅自己脸色;也是尴尬多过无奈。
“臣叶畅接旨”
见来传旨的是高力士;还带着个小太监;叶畅忙行礼。香案什么的就免了;他无心搞这样的虚套。
高力士向小太监示意了一下;那小太监打开圣旨;开始宣读:“朕闻赏有功;报有德者;政之急也。若功不赏;德不报;则人何谓哉?游击将军检校左领军卫翊府郎将兼辽东总管府判官、积利州长史、营田等使叶畅早负名节;见称义勇。偏师御敌;萧条苦寒域外。眷言茂勋;是所嘉叹;信可以畴其井邑;昭示遐迩;俾劳臣劝而懦夫立焉。畅可进封清源县开国男赐紫金鱼袋;受游骑将军;骑都尉;左领军卫翊府中郎将员外置同正员;检校著作郎。守剑南道节度都知兵马使兼越嵩都督;检校剑南道都团练使;摄岭南五府防御使。”
原来是封官
叶畅将去剑南的消息;在长安城中也有许多人已经知晓;但进开国县男这个爵位;倒是既在众人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今日叶畅的催妆诗中还说“第一仙人许封侯”;果然爵位就是来了;虽然不是侯爵;但以叶畅功勋与能力;想必封侯也就在三五年之内。
叶畅谢了旨意;这个都知兵马使虽不是节度副使;却是主管战事与训练的最高武职;与节度副使相差不大;让叶畅有些不快的是;他想要的营田使职司;却没有给他;而是换了个越嵩都督。
不过无所谓;该给的权力;都给他了。
只是让叶畅不解的是;这道旨意;完全可以早些发来;或者等到明天发来;根本用不着在他大喜的夜晚发过来吧。
李隆基做这等事情;底下有何心意?
他心中琢磨这事情;回到洞房之中;李腾空见他若有所思;便细声细语地道:“夫君;外边是何旨意?”
不等叶畅回答;她又说:“妾身不是意欲于涉夫君行事;只是从今以后;夫君再不是一人;妾身为夫君分忧解难;原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有些怕叶畅怀疑;故有此解释;叶畅笑了起来:“并无大事;只是圣人赐封开国县男;我觉得奇怪;他这旨意可早下可晚下;为何偏偏此时下来。”
“这还不简单;必是圣人欲为寿安公主出口气罢了。”李腾空抿嘴一笑:“他是不想叫夫君太得意;故意选在吉时;让夫君;让夫君……”
说到这里;李腾空面颊又红了起来。
初时没注意;叶畅现在细想;李腾空猜的十有八九是对的。李隆基那老家伙;果然就是想坏了他洞房花烛夜的气氛;若他花半个晚上时间去想老家伙究竟做何打算;只怕今夜里就被这勾心斗角的事情误了春宵了。
“既是如此……咱们可不能让那老奸得逞。”背后叶畅对李隆基可没有多少敬意;压低了声音道。
“夫君之意?”
“自然是做该做的事情”
李腾空低低惊呼了一声;便被叶畅一把抱住;然后抄起;直接放在了百子床上。小银钩被拨起;粉罗帐放下来;将百子床与外边都完全隔绝。
李隆基给叶畅四十日时间;其实就是考虑到这个时代婚仪从开始到拜堂需要三十日左右。故此;叶畅在成亲之后只来得及回门;便不得不离开长安;奔赴剑南道。在他离开之后;李林甫再三催逼;杨钊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前往成都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李白作此言;绝非空口无凭。叶畅虽是轻车简从;从长安至成都亦花去了二十日。他顾不得喘口气;便又换马前行;赶往前线
“入川便用了二十日;从益州至此又花了一日;每日就见山转山水连水……十一郎;你往这边走;究竟是何打算;如今大军可是在戎州等你”
到了益州(成都)之后;他们便转乘船;顺流而下;却没有在戎州停下;而是到了泸州。见他似乎不将正事放在心上;李白有些着急了;但催促着问道
“来见一个人。”叶畅笑道。
此次来剑南;跟随他而来的人;除了李白被他征为掌书记之外;还有萧白朗、善直、叶英等四十余人。
“还要见谁;高达夫不是在军前么?”李白有些惊奇。
还在好几年前;叶畅通过杨钊举荐高适;为剑南节度使掌书记。但是无论是章仇兼琼还是鲜于仲通;都不肯重用高适;故此高适虽是得了官职;实际上却对剑南形势没有什么发言权。
“高达夫如今已经不在戎州了;我对他另有安排。”叶畅道。
李白心中颇为不解;叶畅来剑南;只带着眼下这四十余人;却要驾驭多达六万的军士;他不急着去军中抓住军队;乘船游江是何道理
“不在泸州停?”眼见船又过了泸州;这就出了剑南道疆界;李白心中一动:“十一郎;莫非你要弃职逃遁?”
“我是这等人么?”
“我看有些象。”
“你倒是不客气。”
“谁让你一路上不许我多饮酒来着”
二人行一路;便斗了一路嘴;李白此时年纪已近半百;但童心未泯;他为人又好谈论;故此对叶畅遮遮掩掩的很是不爽。
“酒多必误事。”叶畅道:“我们毕竟是来做大事的……你所之见;南诏当如何平定?”
“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七擒七纵;攻心为上”李白随口道。
这意思是循诸葛亮之故事;叶畅点点头;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这番话听起来没错;但缺乏实际操作性;李白的性子就是如此;高谈阔论当事无双;但真正让他做起繁琐的实事;他便会借醉酒遁。
“怎么;你不以为然?你便说说;究竟当如何做”见叶畅这模样;李白如今也算是了解他;便知道他心时并不赞同自己的观点。
“我怎么说;你都不服;李兄;明日我们去见一人;他所说者;你必服气
“你我都不服;还有谁能服?”李白哈哈大笑;对此不以为然。
此处就是汉蛮杂混居住的所在;故此江水两岸;时有蛮女野人樵歌相答。正值初夏;野花遍山;香气袭人。听着这歌;嗅着这味道;叶畅不觉有些思念起在长安的李腾空来。
他至边疆;自然不能携李腾空;临别之时;李腾空依依不舍;他曾经乘机想问李腾空在大婚之日写与寿安的究竟是什么;却仍然被李腾空一笑打发了。
船从长江转入支流安乐溪(赤水);到了能州(蔺州)之后停下;不一会儿便有人来迎接;叶畅问道:“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