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洞上的铁盖,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
黑暗。
一声细响,楚云打开了手电筒,手电筒中发出的光剑撕破了黑暗,长长的地道一览无遗。地上还有着些许的血迹,大概是从刚才的那名保安身上滴落下来的。
前面会有什么?
他又惧又兴奋地走着,听着回响在地道中的自己细若蚊飞的脚步声。然而脚步声中,忽然夹杂着什么人的喘息。
此时的他已经走入了一间宽大的地下室之中,四周的温度骤然下降,让他有点哆嗦,想打喷嚏了。
喘息声更重了,也在他的耳边清晰了起来。
谁?楚云立马将手电筒往前一照,闪入目中的,竟然是个血淋淋的人!
本应该出现在武侠小说中的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连着铁钩,刺入了那个人的琵琶骨,像吊猪肉一般把人锁在了木桩上,头发凌乱,满面是血。也许,应该说他已然没了多少头发。
因为那人的头发就在地上,而不是在他的头上。
而他的头骨,被人活生生地撬开,露出了白色的缺了一大块的大脑。血,欢快地从他的头上泊泊流出,泄在了地上。然而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居然还顽强地活着!
——那个人就是平日里躺在校门口的神智有些不清的流浪汉!
楚云在刹那间双脚有些发软,手一歪,手电筒已经转了方向。
那一束光,照在了墙壁上。
墙壁上挂着许多个大瓶罐,每一个瓶子里都装着浓色的福尔马林,还有——一个个形态不一的婴儿!
是的,瓶子里有许多未成形的死婴,有的甚至连手指都未曾分化出来,也有的将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在咒恨着这世界,这吃人的世界!
楚云被那些死婴盯得全身发毛,往后一退,此时几乎就要叫出声来。
“很好玩么?”一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一只大手立时箍住了楚云的脖子。
不知为何,楚云却一笑,反手肘击,还不待对方叫出声来,已然将头后仰,恰好磕在身后那人的下巴之上,随即趁着对方松手的刹那,一记朝天脚向前踢出,竟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只见他的腿已经向前贴在胸口之上,脚尖不偏不倚地踢在身后那人的脸上。这腿功踢技,是如何的诡异,又是如何的可怕!
“呜——”身后那人一声惨叫,跪倒在了地上。
楚云心有余悸——然而恐惧却不是来自于这偷袭的男人,排挡的老板。
“我已经叫了警察了。”楚云冷哼了一声,再也不敢去看墙上的事物。
排挡老板却冷笑了一声,说:“哼哼,是么?可惜你奈何不了我,警察也一样。”随即没再言语,只是一味地痛哼。楚云笑道:“嘴硬得很。”
“但你知不知道我有一样东西?”那排档老板吃力地爬起身来冷笑着说。
警笛,转动的红光。
一辆辆的警车在寂静的长街上呼啸而过,使得站在路边的楚云的身影闪动不已。
“人呐……怎么连人都吃呢?”他摇摇头,凝立了许久,然后再想起此时是深夜,不得不快点回去睡觉了。
他的手中还抱着个女孩子。
“我开排挡,是为了赚钱。而赚钱最多的,就是婴儿的肉体,还有就是——人的脑子。当然了,我用的是流浪汉的。”刚刚的那排挡老板的话还弥留在耳际,那张邪笑着的脸更是在楚云的眼前挥之不去,“那些可怜的流浪汉,在城市日益发展的今天,他们的人数就越来越多,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容易被人遗忘。告诉你吧,就算是我在街上让手下在众目睽睽之下抓流浪汉过来,旁边的也不会插手。呵呵,多好啊——你看看旁边的那个女孩子,也是个流*,更妙的是,她什么也不记得了,哈哈哈哈……”
当时排档老板笑着,却又颤抖起来:“可惜,可惜,可惜……可惜好好一个人,虽然被你救活下来了,却要被送进流浪者收容所了,嘿嘿嘿——又一件躲猫猫新闻要出世了。”
然后,楚云便低下身去,补给了那老板一拳,冷哼说:“你别太得意——警察来了。”
“警察?咳咳——”那老板不曾料得这人一拳气力如此之大,被打得咳嗽了好几声,喘着气,却笑道:“警察?就那些条子?小朋友,你还不过是个高中生……不懂的……咳咳,我佩服你的拳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会报复的。”
就是这样,他抱走了被撂在墙角处横躺着的女孩。
夜很深,他看不清怀中人的容颜,也不曾去想自己做的是不是对的。
他只要随心。
随心就好。
然而也正因着他的随心,一切接踵而至。
黑暗的苍穹之中,开始隆聚起浓黑的云,遮掩了本来就不甚明朗的月光。
开场篇 暴死
孙丽珍是个很有钱的女人。
也是个有男人的女人。
有钱的女人,自然会有男人,然而就在他成了校长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的男人已经主动地离开了。
那个男人,就叫文学古,那个“学古中学”的校长!
然而她却依旧爱这个男人,这个聪明“绝顶”的男人。
她脸上有很多斑点,皮肤也不甚光洁。——尽管她已经涂擦了最好的护肤膏,尽管她已经穿上了最艳丽的、最性感的服装,他还是不会多看她一眼。
男人在外面有女人的时候,往往会有很多的公务。
这是孙丽珍的直觉。可她却还是坚信那个男人最终会回到这个支持他的女人的身边。
夜已经很深了。
她举起了手中的杯子,琉璃杯中有酒。
血一般的酒。
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孙丽珍的眼中流露出了些许的哀伤,看着镜中的自己,连她也有些憎恶这张满是黑斑的坑坑洼洼的长马脸。就是浓妆艳抹,也是徒劳,只如东施效颦。
可她还是从红漆檀香木柜中拿出了口红,往自己的唇上涂抹。
然后才喝下了杯中的酒,走出了家门,到车库开动了她的法拉利。
她是富婆,既然是富婆,就有很多的方法去收服男人。
尤其是一个谢了顶的不怎么样的男人。
夜街上只有灯,有的是车灯,有的是街灯。无数的灯交织成这个繁华奢靡的都市。
她慵懒地转着方向盘,想着一个个有尽量多的男人的地方。
她要找男人,以此来“回报”文学古的外遇。
然而在丁字路口前,她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将方向盘一转,来到了学校。
文学古是个很有头脑的人,在城郊处买地办学校,既省钱,也省力。办了这所学校,他的腰包也就自然而然地鼓起来。
男人有钱的时候,就会学坏。这是孙丽珍的想法。
红色的法拉利来到了校门前,拉下车窗,依稀地能听到虫鸣的声音。
校门口的门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伯,也许是睡不着,此时的他没有进保卫室睡觉,而是躺在一张太师椅上,抬头看着天,没有胡子的两腮深深地凹陷下去,右边的眼圈还有些紫青的伤痕。
孙丽珍下了车,对着门卫笑了笑:“刘伯,夜这么深了,还不睡么?”
门卫正喃喃地说着什么,被她这么一说,才回过神来,“哦哦”了几声,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文校长啊……他,他还在里面公干呢。”他的话音有些底气不足。
“您的眼睛怎么紫青了?”孙丽珍走到了刘伯的旁边,这才发现他右眼的紫青。
“哦,哦……没什么……”刘伯的眼睛始终吊着天空,“城里的天空,真的……真的跟乡下的不一样啊……”
“嗯?”孙丽珍抬头,却笑了,“黑漆漆的一片,还不一样?”
“也许……十几年后,乡下的天也看不见星星了……人呐……”
孙丽珍没再说什么,从刘伯手中拿过了钥匙,开了校门,踱步走了进去,待估摸着刘伯看不见自己时,才加快了步伐,也顾不得“大家风范”,急急地冲向了校长室。
校长室的灯还是亮着的。
方桌上堆叠着一沓沓的资料,桌后还有一张书桌,然而满架的书却只是摆设,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文学古坐在有靠背的电脑椅上,悠闲地转了转椅子,将两条腿架在了木方桌上,对着眼前的女孩说:“你……知道规矩么?”
他身前的是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扎着马尾辫,一脸的清纯,此时茫然地摇头说:“我……我只想申请助学金……家里已经没钱再让我读书了。”
文学古嘿嘿地笑:“助学金?助学金不要钱么?向上面打点一下不用钱么?”他涎着脸,身子微微往前探了一探,“不过——今天花好月圆,你若能从了我,也许,嘿嘿,嘿嘿……”
“什么?”少女一脸的惊惧,双手环抱在身前,“校,校长——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文学古从电脑椅上晃悠悠地站起来,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头顶和两边的稀疏的头发,“当然是公干了。前几任的学姐们难道没有告诉你——助学金也要代价的么?”说完,他便张开了双手,老鹰捕食一般往那少女扑去。可他却抱住了刚刚冲进来的孙丽珍。只觉一阵香水味入鼻香爽之极,笑道:“还说不懂?连香水都擦上了……”
“啪!”孙丽珍一掌打在了文学古的脸上。
文学古定睛一看,见是孙丽珍,勃然大怒,居然回手打了孙丽珍一掌。打完之后,犹嫌不足,又补上了两掌,怒喝道:“你这贱女人,来坏我的好事!”
三分钟后。
“你会后悔的!”孙丽珍捂着红肿的脸,恶狠狠地诅咒着,甩头走出了校长室。
“呸!臭女人,有种离婚!”文学古啐了一口,随即笑道:“反正五五平分,值了!”转头看时,却发现那少女已经偷偷地跑了,不禁冷哼了一声:“妈的,居然没得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