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坤宽慰道:「你与其担心九千岁被害,还不如担心他害人。」
陈棋瑜挤出一个笑容。
自己的担心是多馀的吗?
——若是搁在之前,陈棋瑜可能会和宁坤抱有一样的想法。
但是,如果九千岁也会疲惫,如果九千岁也会伤心,如果九千岁也会恐惧……如果九千岁也会因为想保护别人而克服恐惧,那麽九千岁身陷危险之中也是可以想像的事了。
陈棋瑜问道:「你知不知道鮌教是什麽回事?我总觉得它有点蹊跷。」
宁坤拧眉道:「我也觉得它很蹊跷。」
「你也觉得?」
「不错,我并不觉得九千岁祸国殃民到导致百姓做反。」宁坤顿了顿,说,「相反地,新主年幼,当今太後又出身寒微,若无人以铁腕坐镇,恐怕会天下大乱。」
陈棋瑜愣了愣,半晌才说:「宁大侠果然高见。」
先皇除了当今圣上之外别无子嗣,当今太後在当时一不得宠二无靠山,生了儿子还不敢声张,偷偷将孩子放到冷宫里养。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位小皇子的存在。先皇病重之际,各方人马虎视眈眈,尤其是几位王爷。因先皇若无子嗣,那麽就该兄终弟及。是时京都风起云涌,朝廷中党派集结,暗流不断,几位王爷甚至调动兵马,企图控制京师,但因互有掣肘,始终没发生大事。
皇上驾崩之时,柏榆已是大内总管。他斗胆秘不发丧,并假传圣旨,将几位王爷召入宫中,以酷刑逼他们交出兵符,继而一一杀死。此时才告知天下,皇上驾崩。然後,他便扶了冷宫中长大的小孩儿为新君,一直不得意的女官为太後。朝中与几位王爷走动频繁的官员也连坐入罪。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满朝都换了九千岁指定的新人。
「皇上驾崩乃是大事。参与品霜会的人并不多,能杀的都被太後杀了。她秘不发丧,全面封锁皇上遇害的消息,又火速赶回京师。看来是想先回去稳定政局,再定下任新君之人选。」宁坤说道。
陈棋瑜现在实在无心政事,握著手中半块玉璧,神情恍惚。
「你怎麽了?」宁坤问他,目光落到玉璧上,又了然道,「你担心也没用,难道闯鮌教去麽?」
「那倒不必。」陈棋瑜说,「这是鮌教的信物,鮌教中人怎会眼见著它掉地上又不去捡?」
宁坤又说:「如果这是从九千岁身上掉下来的,九千岁又怎麽不去捡?」
「那就是他们都急於离开这里。」陈棋瑜推断,「或许是九千岁被活捉了,又或许是九千岁逃脱,鮌教人急忙去追他。」
「无论是什麽情况,九千岁都还活著。」宁坤说。
陈棋瑜点点头,又看了看宁坤,说:「也许我是世上唯一一个不想九千岁出事的人吧?」
「你肯定不是。」宁坤说,「跟我来。」
宁坤带著陈棋瑜回到了洞口,聂晨霜双臂交叠著背靠石壁,看到他们之後略松了一口气,说:「怎麽进去这麽久?没事吧?」
陈棋瑜刚想回答什麽,宁坤就抢先说:「九千岁似乎出事了。」
聂晨霜的眼立即瞪成铜铃,他想说『你说笑吧』,可他又知道宁坤是不说笑的。於是,聂晨霜急切地说:「怎麽会?那只老狐狸怎麽会出事?你是不是搞错了?」
陈棋瑜也知聂晨霜与柏榆关系匪浅,见他如此紧张,便说:「应该没事的。像是被鮌教人追杀了。」
聂晨霜松了一口气,说:「那应该没事吧。」
「怎麽说?」
「鮌教追杀他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了,要有这能耐,早就杀个十几二十次了。」
杀人这种事情,只需要成功一次就够了吧。
——陈棋瑜暗忖,没有说出口。
宁坤突然捂住肚子,倒在地上。
「宁大哥!」聂晨霜忙去扶住宁坤,「你怎麽了?」
宁坤微闭著眼,双唇发颤,半晌才说:「陈……陈棋瑜……」
「是我。」陈棋瑜脸冷如霜,「是我下毒。」
「什麽?」聂晨霜眼光变得很狠,狠得简直像要杀了陈棋瑜一样,「宁大哥好心帮你,你竟然对他下毒!」
「你大可以杀了我。」陈棋瑜说,「你是否打算杀了我再从我身上拿出解药?」
「难道不可以吗?」聂晨霜的手已捏成拳状。
「不可以。」说这话的居然是宁坤。
「宁大哥?」聂晨霜不解地问道。
宁坤握住聂晨霜的手,说:「这毒乃是『千红一丸』,要配解药,必须先知毒方。解药有七七四十九种配法,只有配错一种,便会立即毒发!你是在那个时候对我下的毒吧……」
「是『那个时候』。」陈棋瑜点点头。
「什麽『那个时候』?是哪个时候啊?」聂晨霜急切地问道。
「那又有什麽紧要呢?反正他已经中毒了。」陈棋瑜答。
「你想怎样?」聂晨霜眼眶发红。
「我想了很久啦。」陈棋瑜缓缓说,「我不怕死,你也不怕死,怎麽办呢?」
「我不怕死,你不怕死,可是我却怕他死。」聂晨霜捏紧了宁坤的手,「你想怎样?」
陈棋瑜缓缓地说:「你既然和柏榆一样是被坑杀的人,却也和他一样,活了下来。那是怎麽回事呢?」
「你就是想知道这个,因此就对宁大哥下毒?」聂晨霜逼问道。
「也不全是。」陈棋瑜说,「我还有别的疑问。比如说……为什麽你会笃定柏榆没事?单单这个『要杀得成造就杀成了』是不够的……一定有别的原因,是不是?」
=====
真累啊……灵感都给了硬盘中的某个坑了~ 》 《
问一下啊……只是问一下……如果绝色出个人志,会有人有兴趣麽?
第十五章
『鮌教教主在此』——刻著这麽几个字的木牌挂在了一家临街的小屋外。
无论谁经过都会看到。
「鮌教教主?」
「开玩笑的吧?」
此牌匾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座城。
首先来到这小屋的,却不是官府的人,而是一个富商似的男人。之所以说他似富商,是因为他绫罗著锦,穿著华贵,举止也似出豪门,但说他只是『似』,是因为他的手结厚茧,腰配双刀,应该是个江湖人。
这并不是一个意料中的访客。
而这个访客却也觉得屋中的人并非意料中的人。
「我以为鮌教教主是个江湖众人?」腰佩双刀的富人笑道,「怎麽看起来像是个酸秀才?」
陈棋瑜坐在桌子旁,手一抬,说:「请坐。」
「你不问我是谁?便请坐了?」访客也大方坐下。
「相逢何必曾相识呢。」陈棋瑜的手抬起,轻轻掂到茶壶上,「过门是客,喝杯茶吧。」
访客突然一掌拍出,扣住了陈棋瑜的脉门,随即皱眉:「你不会武功?」
「我看起来像是会武功的人吗?」尽管命门被制,陈棋瑜语气还是很淡定。
访客哈哈笑道:「自然是不像的,不过鮌教教主怎麽会是没武功的人?」
陈棋瑜轻轻说:「我也没说我是鮌教教主。」
「可外面的木牌……」
「木牌说在此,又不说是我。」
「那他在哪里?」
「在此。」
访客将陈棋瑜的手腕一拧,道:「你少跟我耍花样!」
「在此就是在此。」陈棋瑜好像是不怕疼的,眉也不皱一下,「你自己就是鮌教教主,还来问我?」
访客松开了陈棋瑜的手,说:「你说什麽?」
陈棋瑜问道:「你是否姓杨?」
姓杨的访客拿眼瞪他:「你说什麽?」
陈棋瑜说:「你是不是之前的大内总管……救了柏榆的杨逸凤?」
杨逸凤脸色微变:「你不怕我杀了你?」
「难道你不想拿回那半块玉璧吗?」陈棋瑜说,「难道你不奇怪我为什麽知道你是杨逸凤?」
「玉璧在你身上?」杨逸凤眼睛眯起。
「我又不蠢,怎麽会将它放在身上?」陈棋瑜扯出一个很冷的笑,「等著你杀了我好搜身吗?」
杨逸凤说:「你不蠢吗?我觉得你不聪明。」
「何以见得?」
「你一点武功都没有,却竟然敢只身挑衅於我?」
「错了。」陈棋瑜答,「我的确是一点武功都没有,但是我却没有挑衅你。」
「没有?」
陈棋瑜笑道:「从你入屋开始,我不都是斟茶问候、礼数周全?哪来的挑衅呢?」
杨逸凤说道:「那倒是不错。」
「来,喝茶。」陈棋瑜斟好茶,见杨逸凤面有疑虑,便灿然一笑,道,「说了这麽话,我也口乾了,那我便先喝一杯吧。」
说完,陈棋瑜就将茶喝掉了。见陈棋瑜喝了,杨逸凤脸上疑色虽有略减,但仍然没有碰那个茶杯。
陈棋瑜继续说:「我们就当朋友,说说话。」
杨逸凤说:「我和你可不是朋友。」
「那麽和柏榆呢?」陈棋瑜问道,「和聂晨霜呢?」
杨逸凤脸色微变,鼻子里冷哼一声,说:「你有话不妨直说。」
「玉璧是属於鮌教,我当然应当归还。」陈棋瑜说道,「但这麽重要的东西被拾获归还,作为失主,难道不该有些什麽表示?」
杨逸凤笑道:「你想我有什麽表示?」
陈棋瑜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