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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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 第1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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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你……”

    那掌柜指着拳头缓缓收回的李肆,惊得话都说不利索。

    哗啦一阵响动,吉黑子身后十多号伴当就朝李肆涌来,这边于汉翼带着司卫也冲了上来。铿铿拔刀声连绵不绝,眼见一场血拼就要上演。

    蓬……

    如雷巨响里,淅淅沥沥的碎屑当空落下,李肆的月雷铳枪口冒着青烟,转了个扇面,吓得这些人赶紧止步。

    拔出另一把月雷铳,李肆就要指向那七荤八素的吉黑子,却听那家伙一声暴喝:“你敢殴打朝廷命官!我可是带着织造关防,来广州办差的把总!”

    这家伙跟早前的郑七不一样呢,有狗牌了……

    杀就一个字,擦屁股的事就麻烦多了,枪回腰间,李肆对那吉黑子冷冷说道:“你的颈圈松了。”

    “颈圈?”

    那黑子刚被手下扶起来,下意识地朝四下张望一圈,然后醒悟这是在骂自己,那张胖脸本就紫红一片,现在更是转成了紫青。

    “李肆,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爷给全文字o你脸你不要!我就看你怎么死!”

    他跳脚喊着。

    “你知道吗,狗的颈圈松了,不赶紧溜回去让主子栓紧,而是自顾自地撒欢,被人当野狗打杀了,主子都无话可说。黑子兄,你自己xiǎo心了。”

    李肆淡淡说完,转头再不理他。

    吉黑子肺都差点气炸,呼喝着自己的手下。

    “殴官当死!抓起来!”

    根本就不在乎吉黑子的咆哮,李肆大步流星朝外走去,那些伴当还要追过来,于汉翼喝道:“我家少爷也是官!有事自去投告!英德县、韶州府、广州府,宪台制台老爷衙mén,随便!”

    李肆等人的身影早已不见,会馆大厅里还是一片沉寂,好半响,那三叶堂的掌柜才低低嘀咕道:“前几个衙mén根本就是这李北江的地盘,宪台制台老爷的衙mén,那李肆也是轻松能进的,吉爷……”

    吉黑子咬牙,然后哎哟一声,他的牙关被李肆揍裂了。呸地吐出口带血的唾沫,他冷哼道:“别以为广东衙mén都朝着你李肆开了,来呀,带我关防去找邓都司!要比拳头大,我让他见识见识!”

    接着他看向三叶堂的掌柜:“你去跟佛山铁行的人说,不出手整治李肆,他们的货就别再想进江南!”

    吉黑子哼哼狞笑:“官面的,江湖的,爷给你来套冰火两重天!”

    那三叶堂的掌柜应着正要退下,吉黑子再叮嘱了一句:“他身边那个nv子,让他们废掉,爷只要她的身段,可不想要她的身手。”

    梁家别园里,彭先仲强自按下蹦跳不止的心脏,正劝着李肆:“这里不能住了,那梁焕明显就是在算计咱们。”

    李肆摇头:“我可不是什么丧家之犬,想赶我走,没mén!去给梁家下帖子,这园子,我买了!”

    彭先仲苦笑:“园子后面就是梁家的家庙,他们怎可能卖?”

    李肆也在狞笑:“不卖,到时候家庙一块拆!”

    再无心理会梁家的事,彭先仲脸sè还有些发白:“可这吉黑子背后就是苏州织造,就这么打了,没事吗?”

    李肆看了一眼彭先仲,心说这家伙在广州泡得太久,真当自己是单纯的商人了,看来得把他丢回英德,让段宏时好好洗一番脑子。

    “当然有事,大事,而且是大事不妙!”

    之所以先提梁家,是因为还没想好怎么解决这吉黑子才能不留后患。皱眉憋了好一阵,正见到严三娘急急奔了进来。他双眉舒展,心说自己也是在yīn谋诡计里浸得太久了,居然忘了一贯坚持的原则:最简单的办法最有效。

    “派人去广州催罗师爷尽快办下那事,再让特勤组和特攻组拟定方案,目标,吉黑子这帮人,全部……消失!”

    李肆沉声下令,身后于汉翼兴奋地响亮应声。

    “听说差点杀起来!?是……是跟我有关?”

    严三娘满脸歉疚,她听说了铁行会馆的事情,下意识地将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

    “需要我隐忍的就一件事,其他可没必要。”

    李肆摇头,看着他的姑娘,淡淡笑了。

    “人说冲冠一怒为红颜,舍得江山也舍不了美人,看来这话真是没错,值得哦。”

    严三娘yù脸抹上红晕,却是一脸正sè。

    “你真要成了这样的人,我宁可自己了结,也不敢担这份罪责!”

    李肆扑哧笑出了声。

    “谁敢bī我做这选择,我就了结谁。”

第一百六十八章 从此不做江湖人

    ()    第一百六十八章从此不做江湖人

    梁园家庙前是一块宽阔空地,好几百人熙熙攘攘挤在里面,却又不像个集市。蔡飞带着十多人挑了处偏角站住,看看手下的兄弟都是一脸mí茫,他低叹一声,将一块木牌举了起来,贴在木牌上的白纸写着“出徒拉线工,求月食二两五钱。”

    如果李肆见到这情形,一个名词准会从嘴里蹦出来:“劳力市场”。这梁园的家庙mén前就是佛山的劳力集市,每日都有不少人在这里举牌求工。他们都只能干无关紧要的xiǎo工,关键岗位还是行会和作坊以师傅对学徒的方式把持,不可能在外随意招工。

    “哟,银光堂的十九蔡!难道还指望铁行在这里找拉线工?那顿无情jī把脑子也吃坏了?”【1】

    一个正在集市里挑人的汉子凑了过来,这十九蔡就是蔡飞,银光堂就是他武馆的名号;而之前在梁园正mén采青的狮头人自然也是他。

    “要不到咱们锅行来当个柴火工吧,一月一两二钱五,顺带再陪咱们圆鼎堂过过招,如何?”

    那汉子嗤笑连连,竟然正是之前和蔡飞抢着采青的圆鼎堂中人。

    听到“无情jī”几个字,蔡飞的徒弟们恼了,正要冲过去,却被蔡飞伸臂拦住。

    “侯二,圆鼎堂的手脚,我是见识了,丢了颜面就bī东主革退我们,这般不讲规矩,不怕老蔡师傅清理mén户!?”

    蔡飞沉声呵斥着,那侯二切了一声,满脸不屑。

    “规矩?咱们武馆,甚至西家行里,第一条规矩就是听东家行的规矩,这事老蔡师傅也是点了头的,谁让你们跟着外人来欺负自己人?这只是xiǎoxiǎo的惩戒!”

    这话听得蔡飞等人也是满脸怒sè,却难以辨驳,心中更是透凉,原来他们这帮人被铁线作坊革退,还真是遭了铁行的bī迫。

    “我跟你们说,那李肆,还有那严咏chūn,都别想落得好!佛山可不是他们外人能生事的地方。”

    侯二摇着头从众人面前晃过,这话听得蔡飞心中一震。

    “铁行肯定要对他们不利,李北江虽然是大人物,可也难防江湖手段,咱们得通知他一声。”

    带着徒弟们出了集市,蔡飞这么说着。

    “师傅,咱们是不是帮着外人了?这可坏了规矩啊。”

    “是啊,师傅,到时连xiǎo工都没得做,其他堂号不定还要整治你。”

    徒弟们都是满脸忧sè。

    “外人?什么外人内人!?他们根本就不把我们当人!至于那规矩……”

    蔡飞咬牙,之前采青时,被圆鼎堂狮头一脚踹下的景象又在脑子里翻腾不定。

    “规矩再大,能大过老天爷的规矩!?”

    梁家别园在整个梁园的西南角,梁焕自然没胆子赶李肆出去,李肆也装作啥事都没发生,依旧住在这里。

    大厅里,瞧着跪在地上的蔡飞等人,李肆呵呵轻笑。

    “十九蔡,你说得好,老天爷的规矩最大!他们坏了采青的规矩,坏了武馆的规矩,还坏了行当的规矩,为的就是替他们出气。你们要想讨个公道,他们就要拿jiāo结外人的规矩说事,真是正反两张嘴,要怎么都随他们说。”

    李肆这话听在蔡九耳里,只觉一身通畅,他没什么文化,事情看不清,可这个比他还年轻的李北江,一句话就让整件事情骨ròu剔透。

    “他们要有什么手脚,我都接下了,你们的好意,我很感jī。”

    示意于汉翼给这帮赶来报信的工人递上一封银子,李肆在盘算是不是从这帮铁丝工人身上下手,那蔡九却坚决推辞了银子。

    “之前拜严师傅所赐,xiǎo的们已经拿到了青礼,这银子怎么也不能收。李老爷自是大人物,官面上估计不怕他们,可xiǎo的们担心他们动什么江湖手段。严师傅虽然功夫高强,怕的是这佛山能人不少,尤其是老蔡师傅……”

    话刚说到这,一裘红裙闪了出来,蔡九跟着徒弟们赶紧再度低头叩谢,口中直喊着“严师傅!”

    “老蔡?难不成跟蔡九仪有关?就不知道他是蔡九仪哪一辈传人。”

    严三娘在后堂听得怒意难止,圆鼎堂的人不讲规矩,她出手匡扶道义,反倒害得银光堂丢了工作,原因居然是受了她这外人的恩,破坏了佛山的“一团和气”,这是什么道理?

    “老蔡师傅是蔡祖师的侄孙,认真论起来,我也是蔡祖师的远房侄曾孙。”

    蔡飞一脸的感慨,蔡九仪可是佛山武祖之一,他这个后人如今hún到这个地步,真是无颜面对先人。

    李肆没细听他们的话,就只是在疑huò,江湖手段?

    他的疑huò马上有了解答,

    “聚缘馆江玄上mén求教!听说严咏chūn严师傅武艺高强,chā手咱们佛山醒狮采青,依着规矩,总该下场指点一二!”

    粗豪响声就在园子大mén外回dàng,蔡飞chōu了口凉气。

    “这江玄是老蔡师傅的大徒弟,除了拳上的功夫,tuǐ功更是了得,这佛山几乎无人敢跟他对决。”

    李肆出去一看,于汉翼等人正将一行人拦在mén外,为首一个高壮汉子目lùjīng光,气势沉狠,身边还有个贴着膏yào的青年,瞅着李肆出来,眉头顿时皱起,而当严三娘现身时,脸上神sè更是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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