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戟》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沉戟- 第3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谢非是猛然拍马掉头,卫兵们围拢要拦,就见他手里一拍挂在鞍上的匣子,盖子应声飞起,宝戟从里面掉落出来,正好落入他的手中。宝戟一挥,卫兵们不战而降,只是嘴上还要吆喝一句:“你竟然拒捕?”

    谢非是懒得理他们,驾着马直接往前冲。

    路的前方,一个白色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让开!”

    十丈开外,谢非是大喊。

    那人仿佛没有听到。

    七丈。

    五丈。

    三丈。

    一丈。

    马蹄骤然扬起,谢非是扯紧缰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白衣拦路人。

    “师兄。”

    “你把他怎么样了?”谢非是板着脸问。

    方横斜徐徐道:“缉拿归案。”

    “叮”,宝戟被插入青石板。谢非是从马上跃下,双眼冒火,“你叫过他一声师嫂。”

    方横斜道:“放心,我不会害他。”

    谢非是道:“宝戟在我手中,你却缉拿他归案,这是不害他?”

    方横斜道:“宝戟之事,我自会与皇上解释清楚。我抓他,并不是为了盗窃宝戟之事。”

    “那是为何?”

    方横斜一字一顿道:“沈正和与瞿康云,反了。”

    从被房间里带走,直到投入大牢,慕枕流的脑子一直嗡嗡嗡地响,衙役们逮捕他时所说的话,每个字分开来他都认得,可合成了一句,却变得莫名其妙来。

    什么叫做“沈正和与瞿康云协助隆王谋逆”?

    什么叫做“他们已经当场伏诛”?

    什么叫做“沈瞿余孽”?

    恩师怎么可能谋逆?

    怎么可能?!

    他被猛然推入一间大牢房中,里面乱哄哄地坐着密密麻麻的人,一个个蓬头垢面,显然是吃了不少苦头,看到他进来,纷纷抬头看过来,静静的不说话。等衙役们走了,才闹起来。

    “是慕公子啊。”

    “谁啊?”

    “慕枕流啊,沈阁主最得意的学生,之前给他谋了个平波城军器局的掌局。”

    “你怎么也进来了?慕公子?”

    此起彼伏的呼唤声让他慢慢从迷蒙中走出来。慕枕流看着一张张似曾相识又模糊不清的面容,颤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他人看他懵懂无知的样子,从不约而同的惊愕慢慢地丰富多彩起来,有嘲讽,有怜悯,有幸灾乐祸,有同病相怜,然而不管什么表情,蕴藏在眼底的却都是深深的绝望。

    一个老者颤巍巍地站起来。

    慕枕流认识他。他是恩师贴身侍卫的叔父,因年老无依,上京寻亲,恩师将安排在京师一个七品官的家中做管家,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

    老者满怀希冀地看着他:“慕公子,你为何到京师来?”

    这个问题好似撕开了一个口子,让其他人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一个个大呼小叫起来。

    “是啊,慕枕流,你不是去了平波城吗?”

    “是沈阁主让你来的吗?”

    “沈阁主对你说了什么?”

    “住口!”衙役用力地敲打着牢房的铁栏,“谁再多说一句,就单独关起来说个痛快!”

    看着以前不屑一顾的衙役趾高气扬的样子,众人都安静地露出愤恨之色。

    衙役冷笑一声,看了背对自己笔直站立的慕枕流,口气稍软:“你也是,快点找个地方坐下来,不许大声说话。”

    不许大声说话和不许说话显然是两种待遇,大多数人没有意识到,有几个却想到了,不由惊疑地看着慕枕流。

    慕枕流倒是没有多想。此时此刻,他仍未从恩师与瞿康云一起犯上作乱的打击中走出来,思绪紊乱得很,呆呆傻傻地走到了角落里,贴着墙壁,慢慢地滑坐下来。

    身边好似轻微地骚动了一下,一个声音轻柔地说:“你没事吧?”

    慕枕流身体一震,错愕地看过去,就见一张黑乎乎的脸正对着自己,眼中满是关怀。

    “葫芦……”

    “嘘。”胡秋水眼珠子朝旁边扫了。

    慕枕流头微微往后仰,靠在墙壁上,又冷又硬的触感让他从恍惚中回到现实。

    “你一个人上京的?没有遇到谢非是?”胡秋水小声问。

    “我们暂时分开了。”慕枕流已经明白谢非是离开自己,是方横斜调虎离山计,但这时候的他只有感激,没有丝毫不满。若是谢非是当时没有离开,一定会和衙役起冲突,到最后,只能是两个人一起陷入困境。“他们说恩师造反……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陷害的?方横斜吗?”

    胡秋水眸光闪了闪,轻轻地摇摇头:“是真的。”

    慕枕流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难以置信。

    不止慕枕流,当沈正和与瞿康云派人半夜打开城门,放装备精良的长寿军入城时,城里的大多数人都觉得难以置信!

    那是沈正和和瞿康云啊!

    三朝元老!

    庄朝忠良的表率!

    他们怎么会反,又怎么能反?

    可是当长寿军跟在隆王身后,冲击皇城时,他们再不信也不能不信了。沈正和瞿康云买通了皇宫的太监,夜半打开皇城门。然而迎接他们的并不是惊慌失措的大内侍卫,而是严阵以待的千夜卫!

    那一夜,刀光剑影几乎照亮半边皇城,血流成河,尸骨堆山,身在局外,分不清谁是谁非,身在局中,看不明是敌是友,满心满眼的都是杀、杀、杀!

    正当两派人马杀得不可开交时,天机府出动了。

    方横斜击鼓,谢非是出鞘!

    原本战得旗鼓相当难分上下的两派人马面对谢非是这样的绝世高手,节节败退!

    。。。

 ;。。。 ; ;    瞿康云道:“只怕他们一动,我们俩就再也动不了了。”

    沈正和道:“从卫京山翻过来。”

    瞿康云沉吟片刻,摇头道:“不行!卫京山陡峭难爬,纵然他们能翻过来,也带不了兵器和盔甲。难道要他们徒手作战吗?”

    沈正和道:“兵甲我有。”

    瞿康云怔住了:“你?难道是当年……”

    沈正和点点头。

    瞿康云道:“你把他藏在京师?”那批让方横斜惦记,让皇帝惦记的兵器,这么多年来竟被沈正和藏在眼皮子底下?他简直要五体投地。

    沈正和笑而不语。

    瞿康云的心突然定了下来。

    如果翟通脸沈正和藏的兵器都找不到,那么,他千里眼的本事看来也没有传言的那么神乎其神。

    去瞿康云道别后,沈正和回到府里,去书房处理了一会儿公务,看了看前两日去城外庄子里拉了一车蔬菜回来时受了风寒的管家,又去院子里看了看自己种的花,最后去地窖里找酒。

    地窖很干很暖。

    胡秋水在他进来时,刚刚才睡了一觉:“大人。”她慌忙站起来。

    沈正和道:“你准备一下,过两日我找人送你出城。”

    胡秋水道:“那些兵器怎么办?”

    沈正和道:“等长寿军来取。”

    胡秋水茫然道:“大人不是说,方横斜扣押桑南溪,逼我携兵器上京是为了诬陷你吗?你为何不将兵器送走?”

    沈正和道:“他敢让你将兵器送来,就是笃信无论我怎么做,他都能让我浑身是嘴说不清。”

    胡秋水自责道:“都怪我!我不该上京连累大人!若是我自裁……”

    “席停云也一样能易容成你。”沈正和摆手道,“当我藏下那批兵器开始,就埋下了隐患,只要我回朝堂,这笔账总是要还的,不关你的事。你和南溪这些年躲在西南,吃了不少苦头,这次还帮了漱石这孩子,说起来是我亏负良多。等这次事了,你就远走高飞吧,不要再回来。至于南溪,我会尽力救他。”

    胡秋水道:“我和南溪都是孤儿,全赖大人收留,方能习武学文。大人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粉身碎骨亦难以报答。不管大人要做什么,请务必算我一个!”

    “秋水……”

    “大人!”她眼神坚定。

    沈正和闭上眼睛,摇摇头道:“走。”

    “大人?”

    “留着这条命,若是见到漱石,就对他说,”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抱歉,为师输了’。”

    谢非是最近心情极度不好。任何人为了抄近路,翻山越岭地折腾了大半天,到了目的地却发现桥断路毁之后,心情都不会太好。尤其,这样的事出现了不止一次。原本两天能到的路,硬生生被拖长了二十日。

    慕枕流原本还怀疑谢非是故意绕远路,所以才放弃官道,见他脸色如此难看,自是打消了疑虑,还反过头来劝说他。

    想在媳妇儿面前表现一把却表现砸了的谢非是闷闷地说:“顺着官道,再走三天就到了朱县,京师的范围。”

    慕枕流露出笑容。

    抄小路不能驾马车,他们现在各骑了一匹马,快是快了,但是彼此的距离却远了。谢非是看着慕枕流的笑容,却摸不到,心里有些发痒:“赶了这几日,你也累了,不如我们今晚找个客栈好好歇一歇。”

    慕枕流道:“不是说还有三天就能到朱县了吗?我们赶到朱县再说吧。”

    自觉理亏的谢非是自然不敢有异议。

    三天的时光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可是慕枕流的脸色却一天比一天难看。谢非是看在眼里急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