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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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歌-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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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事物总在生命中稍纵即逝,米青突然察觉到自己现在正守望着一片荒芜的土壤,她的生命中连棵渺小的野草都难觅踪影。
她突然有种想要逃离这一切的冲动,就像当初承实拉着她的手,冲出那大雨滂沱的黄昏。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将近一个星期没出门的李阿姨着急着出去置办食材,苦于门口那些闹事者无法出门。幸好这天陈远召开车来到这里,随之而来的是大批维护法制的警察,及时将这群人驱散,李阿姨才得以出门。
陈远召心里十分担心米青,将车开进大门便急匆匆地进了房子。
程叔看着被陈远召打开又重新关上的房门,愣了很久。
院子里满地垃圾,一片狼藉。只见程叔转过身子,费力地弯腰去拾垃圾,每拾起一件都得用手按住膝盖短暂地休息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待程叔收拾完院子,陈远召才从房子里出来,驱车离开。
程叔关上大门后,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走进了房子。米青的房门没关,他刚想敲门进去,却看见米青双膝跪坐在地上,双手握着一样东西痛苦不堪地哭泣着。
程叔怔了怔,缓缓地走到米青身边。他这才看清楚,她手里握着的那个黑色的支离破碎的东西是什么。
“哥,对不起。随身听被我摔坏了,对不起……”
他身子微微一震,好像心脏在瞬间被击得粉碎。他努力克制着眼泪要流出来的冲动,调整好呼吸,蹲下身子去扶米青。
米青却猛地拥住了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更加肆意地哭起来。
“承实哥,哥,哥……”
过了好久,她才放开他,哽咽地笑着说道:“程叔,对不起,我刚刚把你当成我哥拥抱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你靠近我我都会感觉到和我哥同样的气息,很熟悉很熟悉,就像他在我身边一样。可能是我太想念他了吧。”
“没,没关系。”
他的脸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
程叔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不知道失神地背靠着门站了多久,无力地滑坐在地上。灰暗的房间里,仿佛连空气都压抑的令人感到窒息。
冰冷的眼泪开始不停地从他苍白的脸颊滑过,他无声地哭泣着。他身体里的那颗心脏衰老到就连每一次细微的情感波动都能引起它的不适,此刻因极度压抑着内心的情感波澜反而引起了它更强烈的抵触。
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刺痛由心脏内传递出来,他双手捂在胸口用尽全身力气去忍耐这种超出极限的痛苦,那满头的白发在昏暗的空气中随着身体的颤抖而闪烁着。
爱与恨,只在一瞬间。不论是由爱转变成恨,或是由恨转变成爱,眨眼功夫的过程都会让人体验到在生死间徘徊般的痛苦。
李阿姨回到家中的时候,没有见到米青,只在桌上发现了一张她留下的字条:
阿姨,别找我,也别担心我。我只是回趟家乡祭拜一下我的母亲。办完事情自然就会回来。如果林川或陈总来找我,麻烦您替我向他们道歉,请他们放心,办完事情我自然就会回来。
李阿姨不明白米青为什么要出去,生怕她出事,立刻给陈远召打了电话。
陈远召赶到米青家中,李阿姨将她留下的字条递给他。他看了一遍,脸色立刻变了,让李阿姨把程叔叫来。
他问程叔米青是什么时候一个人跑出去的?程叔一听米青出去了,惊讶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神情愕然地怔住了。
陈远召见程叔回答不出米青是什么时候出去的突然火冒三丈起来,斥责他看门竟然连小姐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看的什么门。
李阿姨将陈远召劝开,他也没再耽搁一分钟,满面怒容地开着车子疾驰而去。
喧嚣的上海长途汽车站,米青带着鸭舌帽和墨镜,手里拎着旅行包,孤单地走进候车大厅。
她将旅行包放在地上,弯身坐下来。手机已经进入关机状态,她不希望让任何人找到她。
离开家乡的这些年,她多少次曾思念母亲而从梦中惊醒过来。现在,即将要踏上返回埋葬着母亲、父亲和荣花的那方土地,她渴望,又害怕触及。
无数个美好的日子开始在她的脑海里清晰,无数个温馨的画面开始在她面前浮现。可是无论时空怎么转换,却始终有个男孩占据着那个青涩的女孩对面的位置。
“青儿,我背你过去……”
“青儿,我们上学去!”
“青儿,你长大了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米青,我喜欢你!”
“只要你需要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
米青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眼泪也静悄悄地落了下来。
这时,候车大厅里响起了女检票员悦耳的声音:“16点30分上海至徐州的乘客,请到6号口检票……”
米青擦去脸颊的泪痕,起身拎着包朝检票口走去。


 



第60章 …………
  5。
医生观察完承实的身体状况从病房里出来后,周静也跟随着走了出来。
“医生,他的身体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短短几天他的头发白了很多,而且人看上去也显得特别苍老?”
医生颇有些为难地说:“据刚刚对他的检查来看,他身体的各种机体正在呈逐渐衰老的趋势,头发变白,皮肤开始松弛出现皱纹,这都是人体衰老所表现出来的症状。”
“衰老?”周静惊讶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他很年轻,按理说不会这么快进入衰老状态,但他之前刚刚受过伤,或许是伤势带来的后遗症。不过病人的心理状态也是十分重要的,这几天他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反常的行为,受到过什么来自外界的刺激?”
周静回想了一下,这段日子除了她一直照顾着他,就只有那一个人来过,但至于他跟他说过什么,她也不太清楚。不过她可以肯定一件事情,就是自从那人来过之后,承实好像就比以前沉郁、寡言了许多。
“好像,没有。”
“好吧,我会定期来替他检查。不过,这段日子你一定要注意他的情绪,避免让他在这种非常时期出现任何情绪波动,这会对他的身体更加不利。”
医生叮嘱完这些就离开了。
周静若有所思地回到病房里,看着侧身面对墙壁躺着的承实,不知他是睡着了,还是清醒着。这样的画面,不知缘何因故,她的心里竟莫名地涌起了一阵伤感。
她刚往前走了两步,口袋里的手机这时候振动了起来。掏出来看了下,是彭队打来的。
她轻声从病房里走出去,去接电话。
下午,周静从护士手中将饭菜接下,送进病房内。她将托盘放好,唤承实起来吃饭,他却动也没有动。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突然直起身子拨开她的胳膊大声怒道:“不要管我!”
“你干什么啊?”
“出去,给我出去!”
他像发疯似地将床头的饭菜,柜子上的玻璃杯和茶壶一股脑儿用力地打翻在地上。
周静被他这种行为激怒了,气愤地说:“你以为你是谁呀,本小姐为什么要在这里看你脸色啊!早知道你是这种不可理喻的人,我才懒得管你让你一个人自生自灭去!”
承实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身体依然不停地颤抖着。周静这才意识到病人的情绪本身就容易喜怒无常,自己刚刚的话有些过分了。
“你的伤还没好,不吃饭身体怎么能恢复健康,我再去让护士给你准备一份,你先休息一下。”
说完,周静转身欲出门。
“带我走吧!”
她停住了脚步,木然地回头看着他。
他的眼神如死灰一般,透着麻木、空洞而又绝望的光芒。“我知道你是警察,谢谢你这段日子为我做的一切。”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周静解释道。
“我没有怪你。”承实的语气变得出奇的平淡,他接着说:“你们不用再继续查下去了,人是我杀的。”
“案子不是凭你一句话就能了了的,米青也是嫌疑人。”
“不要找她!”承实紧张地说。
“为什么?柳承实,如果你相信我,我希望你能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诉我。”
2009年9月18日,周静和柳承实一同从上海乘车前往徐州。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着。黄昏的阳光将窗外整片天地浸染成了一幅淡金色的印象派画作,飞速后退的树木、河流、民房和颓然的田野如同承实往日的记忆一般转瞬即逝。
两只大喜鹊在天空中一高一低地飞翔着,啼叫着,那声音渺远空无。接着,原本飞在高处的那只突然振翅朝地面俯冲下去不见了踪影,而另一只却往高处飞了一段,停落在电线上,垂头发出失落的叫声。
那只喜鹊为何留下自己的伴侣独自离开?它收紧翅膀离弃自由翱翔的天空,是生怕那张开的羽翼会带给伴侣哪怕一丝的阴霾,还是想将更广阔美丽的天空留于那如云霞般的身影?
周静和承实并肩坐着,承实头倚在座位上漠然地看着窗外,视线涣散恍惚。
对他来说,这段旅程像是从人生的一头走到了另一头。他支离破碎的心脏在出院前的一分钟还在迫切地期盼着米青出现,他并没有奢求这一切将会得以改变,只是希望再看一眼她的样子,哪怕只是远远地躲在某个角落让她丝毫察觉不到。然而直到他意识到自己真的要离开上海时,他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早已僵硬在残{精彩小说下载百度搜索:炫 书}酷的现实里。
周静的心情始终非常沉重,她知道这次回去对承实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谁也无法改变已经成为了事实的过去,人们对于犯下的错误通常只有两种解决方法,一种是选择逃避,另一种就是面对。
承实的这个决定虽然为周静省去了不少需要费心的事情,但更多的却是增添了她心中的无奈。
此刻,她转过脸看着承实,他依然保持着许多日子都未曾变化过的表情。
唯一的变化,是他日渐增添的白发和苍老的面貌。
周静无法明白承实内心真正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在她的眼中这个男人固执而又脆弱,常常莫名地发脾气,敏感到神经质的性格,几乎没有一样放到男人身上会是优点。可她却从来不觉得厌恶他,反而因为他的孤单和沉默深深地被吸引着。
 对于周静而言,承实就像一口看不见底的深井,当她投入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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