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发什么呆呢,跟你说的话到底听见没?”迦佑见李桦一脸茫然的样子,咬着牙瞪眼道,“别告诉我你刚刚根本就没听!”
“我,不是,我……”李桦见迦佑发火了,不由手足无措。
“算了,你今天还是先回去吧,我看你今儿也累了,那事儿我们明天再说,这会儿我还真有点不放心你。”迦佑摆了摆手,吩咐汀雅将那碗凉了的药端下去,再熬一碗过来。
“别啊,我不累,真的,我就是刚刚想到别处去了,你再说一遍,我一定好好听。”李桦眼见迦佑要赶人,知道刚刚是自己不好,也不辩解,却是开始歪缠。
迦佑虽刚睡了一觉,但到底有些精力不济,被他这么缠了一会儿只觉得脑仁子疼,终是败下阵来。重又将刚刚的话说了一遍:“你的根骨不错,虽起步晚,但因为功法挑得极合适,你又练得用功,如今也算是小成了。之前我的许多药丸药效都是极快极好的,但奈何服后要有人用内力为我化开才能起药效,这才一直不曾用,现如今却是方便。”
“真的?那倒是真好,每回看着你喝那一碗碗苦药,我都想捏鼻子。”李桦听了也极高兴,收紧了臂膀,把迦佑圈在了怀里,好一番欢喜。
“行了行了,你先放开手,这是想闷死我还是怎的?”迦佑使劲推了他两把,也知他是真心替自己开心,这才言行无忌,便只笑骂了他一句。
待李桦安静下来,迦佑仔细地教了他行功的方法,等李桦记熟了,便吩咐汀雅进来,让她从床头一个柜子里取出一个檀木盒子,打开,只见几个精致小巧的瓷瓶。照迦佑说的拿出那个绿瓶的,刚拔出药塞,就闻得一阵沁脾的香气,便知这些药丸都不是凡品。
迦佑今日已是累极,吃过药便有些昏沉,李桦一番洗漱,躺到他旁边。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将掌心贴到他后心上,内息源源不断地输了进去,照着迦佑先前交待的经脉中一圈游走,重又回到李桦体内,如此循环,不知不觉间两人都睡了过去。
因有着李桦的内息相助,迦佑的身体恢复得极快,且李桦的内力温和,游走在迦佑体内,压制了迦佑体内的寒意,这几晚竟是不曾有过的好眠,整个人看着都精神了许多,全没了平日那副睡不醒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琐事
“迦佑,咱们还是先把这盅汤喝了吧,再温下去药力就散了。”湖心亭子里,迦佑正挥毫画着眼前开得恣意的晚荷,月瞌则在一边低声劝着。
“先放放,画完这笔再说。”迦佑听了却是眼未离画,头都没抬地回了。
半个月前迦佑的状况把几个孩子都吓住了,虽然这几日好转得极快,但到底是不敢松劲的。芷萱又恢复了每日为他请脉的旧例,厨房中温补的药膳也是一日几餐地送来。迦佑不怕喝药,在他看来那药都一个味儿,却怕极了那些看似美味的药膳。迦佑是个极挑嘴的,又是个不愿意委屈自己的人,故对于不喜欢的食物,任是你怎么变花样也绝不尝一口。偏那些药膳为了均衡营养,顾忌着迦佑不吃荤腥,只能找其它食材替代,于是难免会有迦佑讨厌的东西出现。不忍妹妹担心,绷着脸吃了几回,这几日眼看着已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却是再也不愿碰。
“你一个小时前就这么说了,我看着这画儿已是极好了,你却迟迟不愿盖印,该不是……。”月瞌来迦佑身边也有一年多了,迦佑没拿她当外人,不说让她直呼自己名字,平日里对她也与芷萱小茜无异。时日久了,月瞌对着迦佑也没了一开始的畏惧,一直压抑着的孩子心性也冒出了头,如今却是连迦佑都敢打趣了。
迦佑这面皮子可是不薄,饶是被说中了心事,脸色也是丝毫未变,反是一口认了下来,又扬声让汀雅将药膳撤下去。汀雅进了亭子,同情地看了月瞌一眼,示意身后的人上前,月瞌被迦佑的示弱弄得愣神,待得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已是迟了一步。追了几步,也知道拦不住,还没出亭子便停了下来。转身见迦佑正慢悠悠地取出一块田黄石小印,蘸着印泥,那怡怡然的样子看得月瞌不由火起,杏眼圆瞪,气哼哼地嘟囔道:“就知道欺负我,连汀雅姐姐也不帮我。”
“怎么就是欺负你了,是平日里对你不好还是怎的,这脾气倒是见长了啊。”迦佑见她板着小脸,小嘴却扁着,捏了捏月瞌的耳朵,取笑了一声。
“便是脾气长了,也是你惯的。”月瞌摇了摇头,却仍躲不过迦佑的闹腾,忙后退了几步。
“就是,就是。”不远处芷萱促狭地声音传了过来,“小嫂的脾气可不就是哥哥惯出来的,如今倒是怪起人家来了。小嫂别怕,有芷萱为你做主呢。”
迦佑看着两丫头这会儿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再想起月瞌刚进张家那会儿芷萱的刁难,不由好笑。
芷萱刚过来的时候正好见到药膳被端下去,得知月瞌正为这事儿跟哥哥闹呢,自是站在月瞌这边。迦佑被闹得不行,又实在不想再看到那些个药膳,只说这夏秋之际天气燥得很,再补下去别是害了他。芷萱见自己一番好心却被哥哥如此歪曲,自是不饶他,再顾不得什么孝悌之礼,瞪着眼睛将迦佑狠狠地埋怨了一通,到了最后更是委屈地眼眶都红了。迦佑却是没想到会惹哭宝贝妹妹,忙不迭地拉着她哄,见丫头死活不理他,只好向月瞌求助,月瞌纵是觉得芷萱说得有理,到底不忍迦佑为难,自是上前一同劝了起来。
天已经进了九月,因着秋老虎的缘故,白日里仍是酷热炎炎,湖心的亭子确是个清凉的好去处,但天色一暗,这风就有些寒了。芷萱虽不忿哥哥糟蹋她心意,但也不敢拿他身体胡闹,冷着张脸跟众人回去了,却是没进梅院。直到晚上摆饭,芷萱的脸色都还是不好,李桦白天不在,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饭桌上芷萱绷着脸,迦佑却是一反常态,笑容满面地为芷萱夹菜,月瞌一副好气又好笑的纠结表情,看得李桦和刚从舅舅家回来的沈茜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顿饭吃得是从未有过的压抑。
用罢晚饭,芷萱什么话都没说,便带着汀岚回了荷院,留下几人面面相觑,迦佑也没心思跟他们多说什么,挥手让他们都早些回去歇息。月瞌起身准备去西屋,李桦也吩咐汀楠回去,只留汀梓在这边照顾。
“这大半个月多亏了你,不然这次指不定要拖上多久呢。”待李桦将手掌贴上迦佑后心,却见一向早眠的迦佑今日并没有睡沉,感觉到李桦的靠近,竟睁开朦胧睡眼看向他,声音虽带着绵软,但也能知道是清醒的。
“哪里就用到谢我,你若好了我们大家才能安心。”李桦听了只是轻笑,用下巴磨蹭着迦佑的头顶,被细软的发丝搔得痒痒的,却依旧乐此不疲。
“你们都是有心的。”迦佑听了他的话,想到一直以来将他视若珍宝的家人,心头温暖,又记起晚间芷萱的别扭,心中愧意尤甚,只想着明日还得要好好哄哄她才是。被李桦捏了捏手,这才想起今日还有事要说,忙将他作怪的手拿开,正色道:“其实前几日我就已经大好了,这几日留你也只是为了巩固,明儿,你就回松院吧。”
“……”正感受着颚下柔顺的李桦猛然间顿住,只觉得刚刚还暖融融的,这会儿却跟被冷水浇过了一般,整个人都愣住了,心里也跟吃了汤药似的,酸酸涩涩的。
“怎么了?”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越握越紧,有些吃痛的迦佑睁开因困倦略显朦胧的水眸,轻拧着眉抬首欲看清李桦的表情。
“我这屋的床可是不大,咱们两个人挤了这么多天,你就不觉得难受?”这会儿李桦正出神,没来得及掩下面上的不快,被迦佑看了个正着。
“那你和月瞌就不挤了。”李桦被迦佑哄孩子的语气激得火起,急冲冲地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迦佑被他的火气闹得莫名其妙,今天这是怎么了,芷萱还没哄好了,又把李桦给惹毛了,只是自己这回应该没说错什么话吧?
李桦低头,见迦佑正眯着眼看他,黑亮的睫羽轻颤,在颊上投下一片阴影,轻软的呼吸似有若无地拂过他的唇边,一张脸慢慢地红了起来。
看到李桦脸红,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念头忽然就闪过脑际,本带着浓浓倦意的迦佑猛得就被自己给吓醒了,睡意全消,眼睛蓦地睁大,脑中清明一片,死死地盯着李桦,眼神越发锐利起来。
李桦见迦佑看自己的眼神怪异,似要直直地刺进自己心底一般,心中一阵发慌,只想挡住他的视线。但此刻右手正贴在迦佑后心,左手被迦佑压在身下,无计可施的某人竟是跟鸵鸟似的想要把头埋进被子里,却不想动作太大,牙齿磕到了迦佑颧骨上……
两声痛呼,李桦立即收功,一边捂着自己的牙,一边还要帮迦佑揉脸,见白皙的肤色上渐印出两个红印,这是……牙印?忙又喊了守夜的汀梓进来,说是迦佑受伤了,叫她拿些药膏过来。看着眼前这个手忙脚乱的人,迦佑终于无力地承认,自己是想多了,还是个孩子呢。
第二日,因为昨夜的小插曲,睡得不怎么舒服的迦佑很是不想起,但想着还要哄妹妹,方挣扎着起身让汀雅伺候着洗漱。自从汀颜被派出去后,迦佑也没有再挑人过来,这位子就一直给汀颜留着,只是却辛苦了汀雅。
所幸芷萱经过一夜的思量,终于明白自己这么不依不饶的,与其说是气哥哥冤枉自己的心意,不如说是在乘机撒娇,一时颇有些赧然。想到自己让哥哥忧心,又不由带了几分愧意,是以早餐时碰上哥哥再献殷勤也就没再拒绝。正为昨晚自己的诡异念头纠结不已的迦佑,见妹妹居然这么快就消气了,又听了丫头扭扭捏捏认错的话,想着这丫头越来越懂事儿了,竟是生出了老怀甚慰之感,一时好笑不已,也就把对李桦的怀疑扔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