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斯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开始搜索周围的树木,猜想是不是有一只野兽正潜伏在那里,等着跳出来猛扑在他们俩身上,此时此刻,她内心闪过一丝恐惧。但是除了树叶在微风中轻轻地晃动,以及高大的、柔韧的竹枝很轻微地不停摆动外,那儿没有任何动物的迹象。
当她把目光转回乔治身上注视着他的时候,她才终于意识到他出了什么事。她看着乔治,不知是该转动她的眼珠还是该大声叫出来。有一条1。5英尺长的纤细的黄绿色的蛇正缠绕在箱子的一边,舌头还在不断伸缩抖动。这就是原因了。而他很害怕,甚至连把箱子放下跑开的力气都不敢用。
菲斯往前走了一步,尽量以安慰的口吻笑着说。“没事的,乔治,”她说。“那只是一条很小的树蟒——学名叫莫雷利翠绿蛇。”
“蟒蛇?”乔治重复说。“它很危险,对吗?”
“一点都不危险,”菲斯安慰他说。“相信我,它不会伤害你。这种是无毒的,而且很可能它比你还害怕。”
菲斯说得很随意。乔治终于迅速行动了,穿过空地的途中他扔掉了箱子。箱子的扣子每扣好,所以当它掉在地上的时候,箱子盖打开,里面衣服和化妆品四散开来。
“不好意,小姐,但是由于你的知识,我不再害怕,”他吐了一口痰,转身盯着菲斯。“你这样说我很不高兴。在一条奇怪的蛇的周围,你不用像某种胆怯的懦夫一样小心谨慎。”
“是的,我知道。我——我很抱歉,”她结结巴巴地说,意识到他一定把她的评论当成了对他男子气概的严重侮辱。“我只是想——”
他似乎不想听她说什么。当他用一只手指指着她的时候,他的脸气得发红。“而我也不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和你想得一样。那也不能让你成为森林之王,他妈的你所认为你是什么东西。”
菲斯往后退了一步,对他眼中的愤怒感到又吃惊又有点害怕。“但是我不——”
“要知道,你这样的人让我觉得恶心,”他叫喊着,依然用他的手指指向她。“你花费你所有的时间想方设法让我们剩下的人都不好过,这是为什么啊?你想阻止我们前进,只视为了拯救一些愚蠢的、没人喜欢的生物!”
他俯下身子,从地上抓起一根结实的树枝。菲斯僵在那儿,不知道该怎样反应。她可以轻而易举地降服一条处于攻击状态的愤怒的蛇,对于处理有着同样情绪的人却完全没有经验。
但他并没有向她走来,他四处转悠,蹒跚地走向那个掉落的行李箱。
“好的,不管你走到哪里,你都别想得逞!”他咕哝着,大声猛烈地敲打着他那只空手,然后又拿它去拨弄行李箱,把它翻转过来。“过来啊,我让你再次炫耀你那可恶的小脑袋。接着你就会明白和其他四指分开长的大拇指有多重要……”
很幸运的是,那条蛇已经离开很久了。当他拿着他的武器绕着空地蹒跚而行的时候,菲斯茫然地盯着他一会儿,然后终于定了定神,转身走开了,留下他依然在对着那条已经离开的蛇在愤怒地咆哮着。
她漫无目的地在丛林中游荡了几分钟,她早先的恐惧暂时被抛到九霄云外了。对一些人能够因为小事就从面目友善变成龌龊想法,她感到震撼。尤其是当她只是想施以援手的时候……
想起那只无辜的蜘蛛的命运,菲斯告诉自己说,也许我早该预见到这些。而事实上她在判断人们真实本性方面没什么天赋——近来发生的事情已经充分证实了这一点。
她摇了摇头,对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痛苦记忆作了个鬼脸。要行动,而不是用言语,正如盖丽所说的……
《迷失》 濒临灭绝的物种(17)
12。
“行动,现在!向他们说不,现在!”奥斯卡扯着嗓子大声叫喊着。
菲斯在他旁边,心理暗暗叹了口气。到现在为止,他们在公司悉尼总部的纠察职责变得沉闷和有点尴尬。那儿只有24个抗议者沿着大楼外面的人行道游行,包括他们的小组,还有两个长得很让人厌烦的警察站在附近监视情况。那座大楼的从外面看起来是让人印象深刻,好像是玻璃和钢铁造的。
“我们还得在这儿呆多长时间?”当奥斯卡停下来喘气的时候,她低声问他。
“还得呆会,”他说完后,把写着“反对Q”的牌子从一只手转换到另一只手,并拭掉额头上的汗水。“直到他们听我们的为止,我们不能放弃。”
正在那时,朱尼尔漫步过来,一只结实的胳膊下夹着一个小巧的便携式收录机。“看看这个,”他说,菲斯第一次能清楚地听懂他温柔而快速的话语。“我发现一个电台在播放那个叛徒的讲话。”
菲斯不必问也知道楚他说的是谁。在这次旅途中她已经很多次地听到别人提到艾瑞格勒的时候,侮辱他的姓名,她几乎都已经习惯了。
“我不想听那个叛徒说的话,”奥斯卡说。
但是其他人已经聚集在朱尼尔的周围。“要了解你的敌人,我的伙伴,”莫一边说,一边举起一只手指强调。“如果我们不听他所讲的话,我们又怎能反击他呢?”
朱尼尔把收音机放在人行道上,坐在旁边的路缘围栏上,把音量调大。其他人也加入他的行列,菲斯也临时坐在路缘围栏的另一边上靠着伦,放松了几分钟,现在有借口不用举着牌子四处走动了。只有奥斯卡依然站着,看起来倔强而生气。但是菲斯可以断定当他在附近徘徊的时候他也在听着。
“……我很遗憾地说,由于我最近做出的关于委伯拉盆地计划的决策,给这次会议的目的被抹黑了,”艾瑞格勒博士带着轻微口音的清晰声音从收音机里传出来,只是由于便宜的扬声器,而有一点点沙沙声。“一些人指责我对Q公司妥协,而我也明白他们的忧虑。但是对于那些人我要问一句:是采纳建议去妥协好呢,还是对百分之九十九的不可能发生的解决方案采取百分之百的坚决态度好呢?对我来说,答案很明显。有我没我,Q公司都会想方设法建这座厂。所以我决定把我对这家公认的有着粗劣的环保记录的公司的成见放在一边,尽我所能去帮助扭转那个记录,哪怕是一点点也好。毕竟,如果一个人不想参与进来的话,他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菲斯轻轻点了点头,意识到艾瑞格勒所说的很有意义。它让她想起盖丽的很喜欢的一句名言:不要把婴儿和洗澡水一起倒掉。她环顾周围其他人看看他们是否也这样想,但是她不能读懂他们脸上的意味。
同时,艾瑞格勒仍然在说。“……承认委伯拉盆地雨林的一部分要被保存下来作为保护区。Q公司已经承诺投资维护这片避难所,我们可以放心,这片雨林会被真正地保护起来的,没有偷猎者的危险和其他正常的威胁。我想我们都得承认这是一件有益的事情。”
“杂种,”当电台插播商业广告的时候,奥斯卡大声地说。
“不错。”朱尼尔把音量调小。“对我来说听起来像是一个混蛋的理由。”
“一些老百姓会说各种话来拯救他们自己脚下的土地,”莫补充说,一本正经地点着头。
“这个杂种!”伦暴躁地补充道。
奥斯卡双手紧紧抓住标语牌的把手。“要知道,我猜想没多少人会听这个愚蠢的演讲,还有其他任何他从现在开始所说的东西,”他刻薄地评论道。“自从昨天记者招待会发生了混乱局面,我在想他在澳大利亚访问期间是否还能活着。”他咧嘴笑笑,环视周围其他人,他很明显对自己的评论很满意。
菲斯很害怕。他们没有听到艾瑞格勒刚才所说的话吗?他的解释难道一点都没有改变他们的想法吗?这当然又使她开始再次思考,去想是不是她也许一直都在用错误的方式看待这件事……
“你们怎么能那样说?”她突然脱口而出。“它几乎听起来像是如果有恐怖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你们就会很开心一样。”
“你听起来像是在为那家公司的猪们辩解。”奥斯卡反驳道。“我的意思是,只要想想,如果艾瑞格勒现在突然结束,所有成千上万的生命将得到拯救。没有他的支持和他带给他们的好的名望,我打赌这些愚蠢的家伙”——他停顿了很久,在他们后面的大厦旁摆了个姿势。——“可能会重新考虑他们的委伯拉盆地计划。”
“有利可图的机会,”伦咕哝说。“他们只想要钱。”
奥斯卡不理会她。他到现在为止已经完全沉浸在激昂的演讲中,由于义愤,他的脸憋的通红,眼睛闪着光芒。“成千上万的生命,”他告诉菲斯。“想想那些鸟儿,鱼儿,猴子,还有你最珍惜的蛇。所有的生物。Q公司可以在任何地方建那些愚蠢的工厂。但是那些生物中没有一个能选择在哪生存。要么选择委伯拉,要么被遗弃。”
“我知道,”菲斯说。“但是——”
“但是什么?”奥斯卡询问。“我们得阻止艾瑞格勒,这是我要说的。适者生存,宝贝。适者生存。这是你们这些生物学家相信的,对吗?而在艾瑞格勒出卖了自己以后,你还能指责我没有想到用一个有罪的生命去交换数不清的无辜生命是一个坏主意吗?”
“放松,兄弟,”Z先生咕哝说。“没关系的。”
奥斯卡向他挥手。“不,不好,”他说完,伸出一只手,迅速地把菲斯抓住,拉到怀里。“她主张关注动物和地球的健康。喂,她是个科学家——她应该能够做这基本的数学运算。她真的能不明白我所说的吗?一个生命对成千上万生命?”
“嗯……”她试着平静一些,也为自己争取几秒钟集中思想,菲斯停下来,思考他所说的。从某方面来说,他说的很对。由于艾瑞格勒的一个决定,不管用何种细腻的表达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