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柔和徐鹤山都摇了摇头。
以何朝夕的性情,想必不会是想用这种方法来恶心或者恫吓对手。
苏秦的眼神也变得更加锋利,他看着大口在吃着生肉的何朝夕,微讽道:“我知道有种方法可以让修行者即便是吞食大量的生肉,也可以消化得很好,而且不会患病,那就是剧烈的运动,连续不断的剧烈运动,让自己体内的五气变得极为旺盛,让自己的五脏六腑的活动变得更为强盛,让自己的体温升高…只是即便你有这样的想法,觉得要和我大战一场,看到我之后再想到吃肉,难道你觉得我会有耐心等你将这些肉吃完?”
何朝夕继续一块块的切肉,一块块的吃肉,同时说道:“和你现在直接决出胜负相比,我觉得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苏秦冷笑道:“什么更好的选择?”
“我不想浪费时间,花在前五境的时间越少,就意味着将来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在第五境之后用于破境,只是一个试炼,我不想耗费太多的时间在这里。”何朝夕平静的说道:“如果只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事情,何需要等到第三天?”
苏秦微怔,他想到了某个可能。
何朝夕看着他,接着说道:“两头狮子捕羊要比一头狮子捕羊快得多。”
苏秦剑眉依旧挑着,眼中寒意不减,然而脸上却是浮出了一丝笑容。
“所以你的提议是我们一起来捕猎?”他很有兴趣的看着何朝夕说道。
“不知道在天黑之前还能剩下多少…”何朝夕继续吃着生肉,“或者你我现在便决一胜负。”
苏秦嘴角微微翘起,往着上方看了一眼,“我会接受你的提议,因为我也没有多少耐心,而且我也很不喜欢让人像看猴戏一样看着。”
何朝夕看着身前的小树林,点了点头,道:“以此为界?”
苏秦淡淡的说道:“以此为界。”
何朝夕不再多说什么,他依旧大口的吃着肉,似乎要将那些生肉一次性吃完,同时他转身,开始奔跑。
苏秦也转身,开始不急不缓的前行。
“他们到底做什么?”谢长胜寒着脸,问道。
即便是隔着这么远,他也看得出何朝夕此时的奔跑不是因为害怕苏秦,而是因为两人在方才的对话中达成了什么协定。
“分而食之。”
徐鹤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谢长胜缓缓的说道。
谢长胜一呆,他也反应了过来。
的确,若是能够直接在这个圈子里就能将其余的竞争对手全部捕获干净,这种试炼就直接可以结束,根本用不着三天。
“只是这同样很危险。”他脸色难看的说道:“连续的战斗,自己的状态也会不好,甚至有可能受伤,会败在原本不如自己的人手中。”
徐鹤山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你说的不错,但苏秦骄傲,何朝夕自信。”
谢长胜深吸了一口气。
按理而言苏秦和何朝夕的这种选择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甚至接下来平淡无趣的时间会大大缩减,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却已经开始希望丁宁走得更长远一些,他的内心深处甚至有希望丁宁最终获胜的想法。
……
一名正在从一株野桔树上采摘金黄色野桔的白羊洞学生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一个箭步往前冲出,闪到这株桔树的后方。
看到出现在视野之中的那人,他神情略松,下意识的一声轻呼:“苏秦师兄。”
然而在接下来的一瞬,他看到苏秦握住剑柄的手,他的面容顿时僵住。
“既是公正的试炼,同门之间也必须公平比试。”
“抱歉。”
苏秦说完这两句,便出剑。
嗤的一声轻响。
他身前的薄雾全部被震开,出现了一条明亮的通道。
一条紫色的剑光,从他的左袖中跳跃而出。
他和寻常的修行者不同,他是左手剑。
他的剑很长,比一般的长剑要长出一尺,而且他这柄通体闪耀着紫色光焰的剑可以很柔软。
这道剑光直直的刺到这名白羊洞学生的面前时,这名白羊洞学生骇然的出剑,一剑横档,架住了这道剑光。
然而这道剑光骤然弯曲,柔软的剑身绕出了一个半圆,啪的一声爆响,拍击在这名白羊洞学生的脖子上。
这名白羊洞的学生往后连退数步,瞬间昏倒在地。
苏秦颔首致歉,取下这名白羊洞学生腰间挂着的两片令符,然后继续前行。
同一时间。
在另外一处,一声闷雷般的爆响,一圈肉眼可见的环形空气波往外散开,就好像空间被砸出了一个通道。
一条身影往后凄惨的倒飞,狠狠撞入后方的藤墙之中,再也无法爬起。
而他的正对面,那处扩散的环形空气波之后,何朝夕反手收剑,然后继续狂奔。
他原先背负的生肉已经全部被他嚼碎吞下。
此刻他的腹部高高鼓起,在他的狂奔之下,肠胃之间甚至发出蛤蟆鸣叫般的声音。
第六十七章 真正的大逆
在丁宁毫无美感的砍木头一样的砍杀下,披甲蜥的两侧颈部被全部切开;它身体和前肢的动作越来越慢,最终在整个头颅接近掉落时彻底不动。
丁宁剧烈的喘息着,毕竟限于修为,他的双臂已经开始酸软,真气的耗竭也让他开始感觉到疲惫。
只是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时间停留,看着血肉模糊的披甲蜥,他蹲下身来,将手里的末花残剑当做撬棒,撬掉了披甲蜥背上的数片鳞甲,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始割肉。
对于他而言,杀死这种走兽取其血肉的事情已经十分久远,所以此时还是不免感觉到有些恶心,最为关键的是,披甲蜥的内脏,尤其是胃囊里面满是可以让修行者患病的毒素和脏东西,所以他要控制着自己的剑锋不要太过深入,不要在切肉的时候割破内里的内脏。
看着他小心割肉的样子,一名和谢长胜一样同样来自白云观的学生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忍不住轻声感叹说道:“他懂得好像也很多。”
徐鹤山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陋巷之中读书多。”
顾惜春的双眉再次往上挑起,眼睛微微眯起。
他很清楚徐鹤山这句话是针对他的反击。
因为这是大秦王朝的一句老话,包含着两层意思。
一层意思是平常的市井陋巷之间出身的人都很少有成为修行者的机会,所以大多数都只能读书,在成为智士谋士方面谋求出路。
另外一层意思是,正是因为那些出身于市井陋巷的人成为修行者会比贵族子弟艰辛,所以想要成为修行者的那些人,对于修行知识会更加的渴求,他们会如饥似渴的去看任何一本能够寻找到的有关修行的书籍。
所以很多出身于陋巷的修行者,往往懂得更多,尤其在成为修行者之后,他们会更加珍惜一切修行的机会,更加努力,往往能够拥有很高的成就。
“他的起步还是太晚。”顾惜春想了想,觉得再为距离自己还十分遥远的丁宁争执有些自降身份,所以他最终还是平静了下来,只是轻声的说了这一句。
这句话很公允,所有周围观礼的学生心中都很认同,都沉默了下来。
因为哪怕只是出身在寻常贵族门户,以丁宁此刻表现出来的天赋,恐怕早个六七年,他就已经可以踏入修行之路,而且家里必定会尽可能的给予各种有助于修行的东西。
然而他到了这个年纪,才只修行了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哪怕他拥有惊人的修行天赋,此刻和和何朝夕,和顾惜春,甚至和南宫采菽相比,都已落后了很长的距离。
或许正是这种天然落后六七年的差距,今后在各种比试里便会始终落后,永远难以追上。
徐鹤山知道这是事实,他无法辩驳,也陷入沉默,但是他更加觉得不公,所以心中越发觉得闷气,脸色越加难看。
“他起步的确太晚,但是我们寻常人用走的,他却是用竭尽全力的跑的。”然而就在此时,一声清澈而带着说不出的力量的女声再次响起,传入所有人的耳廓。
谢柔在此时出声。
她的目光始终没有从丁宁的身上抽离。
此刻的丁宁已经完成了从铁甲蜥背上的割肉,铁甲蜥背上的肉最厚实,最粗,最难吃,然而相对最为干净和安全。
略微处理了一下割取的两条肉,滴掉了一些血水,用布和藤条将这两条肉负在背上之后,因为时间对于丁宁而言显然已经十分紧张,所以他开始朝着狼烟四起的区域大步的奔跑起来。
这两条肉加起来不过十余斤的分量,但是因为他的身体相较其余的修行者更为弱小,再加上他方才连续经历了两次激烈的战斗,尤其在杀死这头披甲蜥和割肉之后,喘息还未匀,所以此刻他跑起来便显得分外的艰难。
即便是身处观礼台上的人,都可以清晰的看到丁宁的双手和双腿都有些异样的发颤,都可以看到他的胸脯好像快要破了般剧烈的起伏。
从他口腔中喷出的灼热呼吸,和他身上蒸腾的热气,在他的身前和周围始终涌起一层层的白雾。
此刻几乎所有在入口处这片区域里没有遭受淘汰的白羊洞和青藤剑院的弟子,都已经遥遥领先丁宁。
其中有些行进的最为顺利的人,甚至已经接近狼烟围起的区域的边缘,即将到达必须进入的区域。
丁宁一个人有些孤单的落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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