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日军从外面押进来一百多个难民和散兵。他躲在做饭的小屋中,悄悄地透过窗户往外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
他看不清。忽然,凶狠的日军扒掉了他们的衣服,又一个一个地把他们连手连脚地捆在柱子上,然后拿着刺刀朝他们身上乱刺!叫声,哭声,喊爹喊妈的声音和愤怒的责骂声响成一片。这一百多人都被刺得浑身鲜血淋淋,有的刺瞎了眼,有的刺破了肚。最后一刺刀,是深深地刺穿一个中国人的喉咙,让血像泉水般地喷出来!全体日本兵围观着拍手欢呼!
有一天,日本兵通知民伕带着铁锹出去,他不知怎么回事。到了一片山坡上,几百个难民都在挖坑,挖好后各人跪在自己挖好的土坑边,日军一人一枪,可怜的难民一个个都栽倒在自己挖的坑里!接着一声号令,戴白袖套的民夫们用锹掩埋,把土填平。日军骇人听闻的杀人花样,让人类历史上最凶残的屠夫恐怕也要自叹不如!
又过了几天,日本兵开到了滁县。他还是当挑水的民伕,烧饭的一个日本兵跟他熟了,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给他看,照片上是浩浩长江,江上漂满着尸体!这天夜里,日军到村子里搜寻妇女去了,他乘机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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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里火里(1)
徐吉庆慢慢抬起头来,四周黑乎乎的,身上有点冷,他迷迷糊糊地不知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原来泡在水里。怎么?没有死?他记得和二百多人从华侨招待所出来,被日本兵押到长江边上一阵机枪扫,他眼冒金花,他觉得自己已倒下了。他不能动。两手还反绑在背后。
他睁开眼搜索着,江滩的死尸堆中有人在动,有一个人在爬,他高一脚低一脚地从水里往岸上走来。
“有没有日本人?”他问。
江滩上的人回答:“没有。”
有四个人还活着,他们搀扶着爬起来,帮着解开绳索,一起走。走到四所村,找了一间空房,大家都脱了血淋淋的外衣,在小河中洗净血迹。
“没吃没喝,在这里等死?”一个徐州口音的人说。
徐吉庆一个个打量着他们,都是中央军。一问,徐州人姓张,他里面穿着一件白纺绸的旗袍,像是女人的。镇江人姓仇,小圆脸,大概二十岁的样子。还有一个福建人,小个子,姓钟。徐吉庆年纪最大,又是本地人,大家喊他“大哥”。
“大哥,你带我们走吧。”他们说。
徐吉庆是开汽车的。他在淞沪战场上帮助国军送弹药负了伤,脚后跟被日本飞机的炮弹皮削了一块肉,现在还痛。
“我们进城吧。”他对三个换了便衣的中央军说。
“不能进城,往南走吧。”姓仇的说。
往南走,走到水西门,还是不敢进。再走,走到中华门,日本兵把四个人一齐抓去当了民伕。
抬米、打包、背袋。徐吉庆是挑一副公文箱。姓钟的福建人背不动大口袋,半路上被日本兵一枪打死了。
从中华门到牛首山,有一百多里地。吃了一团麦片,就一人拿一张明信片式的路条回来了。四个难友成了三个,三个人一起住进难民区。
下雪了,日本兵又来抓差。徐吉庆被押到丁家桥看稻草。小火车的铁道上躺着四个二三十岁的裸体女尸,乳房和下身都被刀割掉了,有一人的脚被狗吃得露出了骨头。好心的胆小的徐吉庆找了几张芦席,把她们一个个地卷好。第二天,日军发现鼓楼兴皋旅社有个地洞,又把徐吉庆拉去。他被刺刀赶下地洞,把里面的衣服、箱子往上面扛。他拉动一条被单,被单布包着一具女尸。蓬乱的头发。苍白的脸。他吓得瑟瑟发抖。
后来,三个难友和三个民伕开了个烧饼铺。他们天天围着一只炉子,天天围着一堆炭火。
木炭火熊熊燃烧,大厅的四壁上映出一阵一阵的红光。“妈呀!”“哎唷!”扫马路的侯占清被四个日本兵抓着手和脚,赤条条地在火堆上烤!
这里是湖南路中央党部。这里已驻扎了日军。日本兵为了取暖也为了取乐,桌椅板凳都堆在大厅中燃烧。火光映着大厅正中一个很大的蓝白色的国民党党徽。
被抓来的民伕侯占清还在尖声地叫。
他已被烧掉了头发,火焰忽高忽低地往上蹿,他身上吱吱地响,皮像要裂开来似的,前胸、小腹、后背燎起了一个个指头大的水泡!“我的娘耶!妈妈呀!”他一声声地呼叫,日军一阵阵地哄笑。烤了十多分钟,抓着他手脚的日军终于把他扔在稻草上了。他一声接一声地哼着:“哎唷!”“哎唷!”
他刚刚从冰水中出来。他是清洁工,扫马路掏厕所的。清洁队七八十个人都没有撤退。班长谢金宽带着他住进了牯岭路二十一号的难民区。听人说四个鸡蛋可以向日本人换两包面粉,他装了四个鸡蛋走到珠江路口,却被两个端刺刀的日本兵押到了湖南路中央党部,先叫他喂马,后来又抬草,还烧饭,烧好叫他先吃,日本兵怕饭里放毒药。
第二天天亮,十几个日军赶着侯占清和另一个住大方巷的民伕走到塘边。他们朝水塘里摔了十几个手榴弹,鲢鱼和草鱼都肚子朝天浮起来了。日本兵高兴极了,吼叫着赶侯占清去捞:“你的下去!”
天阴沉沉的,快要下雪了。他脱掉外面的蓝色棉袍,把灰礼帽放在棉袍上。水刺骨地冷,他咬着牙,嘴里丝丝地喘着气。池很大,水淹到胸部。他一条条地把大鱼小鱼往上扔。两个人在冰水中泡了二十几分钟才上岸,他手冻僵了,牙齿咯咯地响。他披上蓝棉袍就钻到烧饭的灶边上。
水里火里(2)
“你的,过来!”日本兵叫他去烤火。他们嘻嘻哈哈地扒了他的衣服裤子,玩起了叫做“烤全猪”的把戏。
侯占清一动也不能动。他全身都是火烫起的水泡。水泡破了,浑身流黄水,钻心地疼。他缩在稻草上,一声接一声地呻吟:“哎唷,娘耶!哎唷,娘耶!”
五十年后的今天,淡眉毛、小眼睛的侯占清向我叙述这一苦难的时候,却像在讲别人的事情似的。他若无其事地笑着说:“他们是逗着我玩的!”
这个令人哭笑不得的侯占清!
这就是七十五岁的侯占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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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封信:致读者(1)
朋友:
我本来不打算给你写这封信,因为日军的行为实在太残忍了,残忍的程度是善良的人们无论如何想像不出来的。这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如狼似虎的日本兵从占领南京的第一天起,就到处追逐和搜捕妇女,疯狂地发泄兽欲。伟大的母性遭到了野兽的蹂躏和摧残!据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不完全的统计,在四十多天的时间内,日军在南京强奸妇女达两万人!当时有些外国人把“南京大屠杀”又称“南京强奸事件”。
女性是人类的母亲。她柳丝般的秀发,朝霞似的面庞,浑圆的手臂,高耸的乳房,丰满的大腿和白玉一样纯洁的肌体,是大自然善良和崇高的化身!古希腊的神话中,女性是青春、智慧、命运、时光、记忆、文艺、爱与美之神!污辱女性,就是污辱母亲。虐杀女性,就是虐杀神圣。
说出来,可能会刺伤朋友们的善良的心和脆弱的神经,会使我们每一个人羞愧和仇恨!水西门外有一家母女四人,长女十八岁,次女十三岁,小女才九岁,丧尽天良的日本兵将她们全部轮奸!长女和次女被奸淫得不省人事。九岁的小女儿被当场奸死,她细嫩的两腿间,一片血污!还没有发育的阴部,被日本兵用手撕裂了。禽兽们是撕裂后才轮奸的!中华门附近有一位七十岁的老婆婆被日军发现后也惨遭凌辱。她白发苍苍,小脚蹒跚,日本兵嫌她松弛干瘪,为了满足兽欲,先用鞋底打肿她的下身,然后施暴强奸!
朋友,人性何在?天良何在?读到这里,你一定会气得发抖。这样的事情很多很多。在中华门一带,仁厚里五号的陶汤氏遭受日军的轮奸后,又被切腹焚尸!怀孕九个月的肖余氏也被毫无人性的兽兵奸污。十二岁的丁小姑娘被十三个日军轮奸,她惨叫呼喊,闪着寒光的刺刀刺进了她的腹腔,一个孕育智慧、才能、理想和生命的白白嫩嫩的小肚皮成了血淋淋的蜂窝!
太残忍了!怪不得目睹当时惨象的外国记者称南京的日军是“兽类的集团”。十二月十九日的傍晚,两个日本兵轮奸一个十七岁的孕妇。少妇脸色苍白,冷汗淋漓,腹中阵阵剧痛,她流产了!洪武门外一个种菜人家的孕妇被日本兵强奸后,又被刺刀剖开了肚子。日本兵取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胎儿。孕妇雪白的手脚和胎儿粉红的手脚都在血泊中痉挛!我见到过一份资料,两个日军抓获了一个妇女,她挺着个有生命的肚子。日军淫笑着,两人打赌,以猜腹中胎儿的性别为胜负的条件。他们扒光她的衣服,对着那个成熟了的、有一条褐色花纹的母腹举起了刀。血像泉水般喷涌,大理石一样的母亲倒在血泊中,一个红色的小生命在魔掌中尖叫!
郭沫若先生看了日军在南京的暴行报告后,愤怒地称日军是“超野蛮人”。他说:“直至明治初年,日本的一般平民才开始有了姓氏,其原始的程度是可以想见的。本来还是半开化的民族,侥幸地受着了西欧文明的恩惠,而统治者不能运用理智的力量以事统御,故成为文明利器的逆用,犯出了人类空前的罪行。这罪行要斥之为野蛮,事实上单纯素朴的野蛮人并没有这样的酷烈,这样的残忍。”
残忍的人是没有道德和伦理的。侯占清对我说:“日本兵干这种丑事也不拣地方,不看时间,大白天他也会来。有天下午,我住的牯岭路二十一号洋房里面进来七八个鬼子,楼上楼下找妇女,老太太也要。找了七八个,他们把枪往墙边一靠,一人抱一个,光天化日之下,在院子里就干起来了!日他娘,不能看,恶心死了!”
年逾古稀的邓明霞老大娘说:“这种事说不出